飞机拉升高度,冲上云霄,我惊恐的望着墨镜,觉得这人越发奇怪,飞机平稳后,我低声问道:“告诉我,你到底是什么人,是谁派你来找我的?”
那人说:“你忘了我是谁了?”
我有种被耍的感觉,怒道:“你他妈到底是什么人,不说拉倒,咱们本来就是陌路人,你再纠缠我们,我就叫警察了。”
墨镜只是嘿嘿笑着,说:“你没有选择,你们来泰国找人,既没有地址,也不知道找的人是谁,泰国虽面积不大,可茫茫人海,你又能上哪里找到那个村庄?你只有跟着我,才会找到你要找的人。”
我呆住了,盯着墨镜看了好半天,不明白他葫芦里装的到底是什么药,他说的话句句直指我的痛处,在来泰国之前,我真就做好了大海捞针的打算。
飞机上我们再没说话,墨镜一直闭目养神,很高深莫测的样子,小雯用手机给我发短信聊天,我俩讨论了半天,都弄不明白墨镜到底什么来头。
飞机飞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左右,便缓缓降落在曼谷机场,我们讨论了半天,最后我拿主意,既然现在身在泰国,没有任何线索,不如就跟着墨镜走一趟。我们跟着墨镜下了飞机出机场,墨镜冲我嘿嘿笑道:“你是个聪明人,跟二十多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化。”
我心里一沉,突然明白过来,难道墨镜是把我当成二十多年前就死掉的阿糖了,他眼中的我其实不是我,而是赖氏风水传人阿糖?
墨镜来头神秘,并不善言辞,样子看着像个商人,却又让人觉得高深莫测,我拿不定他身份,怕自己说多了反倒进了他的套儿,便没说破阿糖这一层。
墨镜对曼谷非常熟悉,我们出了机场,就打车直奔莫奇汽车站,坐大巴去往清迈。
墨镜帮我们买了车票,我已经有八成把握相信,墨镜就是从木子阿糖那个村子里出来的,因为木子以前跟我说过,他们所在的村庄,就在清迈附近。
我们坐的大巴车晚上发车,一路颠簸了一整个晚上,第二天下午才抵达清迈,又换了几辆巴士,我和小雯坐车坐的晕头转向。我们走的一条路线山路奇多,路上非常颠簸,一车人跟沸水里的丸子似的乱成一团,我们下车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时间是晚上九点。我们下车在乡野间又走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一座非常偏僻的村庄。
我真怀疑再走下去,我们要被墨镜给拐卖了。墨镜闷头走路,也不多说话,我们一路上问他还要多久,他就用蹩脚的汉语说在前面。更奇怪的是,这黑灯瞎火的,他还戴着墨镜,让我们怀疑他是盲人,可他走路的时候,目光如炬,从来都没出错的时候,就让我更加奇怪,只能猜他眼睛肯定出过问题,影响美观。
那村庄就在一望无垠的平原中间,周围都是荒芜的水田,水田里杂草丛生,看来已经废弃很久了。
通往村子的是条平坦土路,土路两边长满了蒿草,整条路都被蒿草盖的严严实实,看起来十分压抑荒凉。手电光遥遥照到远处仿佛的影子,我问墨镜说:“到了吗?”
墨镜点了点头,土路拐了一道弯儿,我抬头就看到大树后面露出房屋一角出来,是一种非常奇怪的飞檐。土路从树林中间穿过去,走进树林我才发现林中隐藏着一座模样怪异的寺庙,正是典型的泰国寺院,手电光将古庙墙照的雪亮,寺庙墙壁异常斑驳,上面满是灰尘,看起来已经破败的不像样子。
我走到古庙正门,门口立着两只模样怪异的神像,墨镜说这是邪神塔尔巴,能吃恶鬼,望着密林掩映中的古庙,我有种异常熟悉的错觉,觉得自己好像来过这里,古庙前的每个东西,我都似曾相识一样。
墨镜说:“时候不早了,村子里有禁忌,不要随便在外面逗留。”
我答应了,就跟小雯穿过树林朝村子里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往回看了一眼,突然就想起来,我在张家别墅的螭吻布火风水局里似乎看到过这座破庙,彼时古庙里还有一妖冶艳丽的红衣女鬼差点勾引我失足。
想不到在风水局里做的梦,竟然活生生的出现在我面前,我心里一紧,只觉得眼前的事怪异到了极点。我问小雯道:“你告诉我,我现在是在做梦,还是真的就见过一座古庙。”
小雯摸了摸我额头,道:“你没事儿吧,咱们跟他来清迈了,你忘了?”
我叹了口气,说:“我知道这是哪儿了,我真的发现我以前来过这里。”
小雯狐疑的看着我,说:“你不会撞邪了吧,你杨晓天这趟才出国出省,你以前哪儿来过泰国?”
我说:“我真的来过,这古庙土路远处的村庄,我看着都非常熟悉,我甚至知道怎么进村。”
小雯目瞪口呆的望着我,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们走到村口的时候,偌大的村子已经沉睡在黑暗之中,手电光下的村庄木屋林立,有一条很长的河穿过村庄,流向未知的远方,河流两边错错落落的建了许多吊脚楼,看起来风格独特。
我脑子里全是那日在螭吻布火风水局里看到的这座村庄,我和木子在吊脚楼上缠绵的情景恍如昨日发生,在我眼前变得无比真实,我甚至还记得木子美丽忧郁的脸。
我们穿过一座座吊脚楼,小雯问墨镜说:“你们泰国村子里睡觉都睡这么早啊,没一户人家家里亮灯。”
墨镜只是冲我们笑笑,我突然心里一沉,就想起木子对我说过的话,阿糖离开村子的时候,村里的人除了他们,已经全死了,也就是说,这座村子现在除了他们的师傅,赖氏嫡系传人,再没有任何活人。
我盯着墨镜那张没有表情的脸,道:“你不是人----”
墨镜突然停了下来,小雯吓的往后退了一步,说:“晓天,你说什么呢,我们都跟他呆好几天了,他要不是人,我们早应该发现才是。”
我盯着墨镜,一字一顿道:“我不可能猜错,你绝不是人,你到底是什么东西,快给我老实招来?”
我从怀里取出风水罗盘,凌空打了个璇儿,用掌心轻轻托住罗盘,目光直直的落在墨镜脸上。他一张脸依旧古井无波,让人怀疑他是不是除了臭着一张脸,再不会有任何表情。其实我心里清楚,他没表情,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活人。
墨镜愣了几秒钟,又扭头朝前走去,我追上去道:“你什么意思,我们都跟你进村子了,难道根我们说句真话就那么难吗?”
墨镜说:“我们村子里有忌讳的,进村不要乱说话,否则招惹了神灵,神灵难安,村子里就会出事。”
我说:“你就别装神弄鬼了,别以为我不知道,这村子里早没活人了,村子里再出事,又会出什么事?”
小雯见我较真,她已经没了无极天眼,可她毕竟是个聪明姑娘,忙道:“你要是不说清楚,我们就不跟你进村子,在破庙里先住一晚上,明天天亮再进村。”
墨镜突然冲我们笑笑,这还是我们第一次见他笑,简直比哭还难看,他沉声道:“谁说村里没活人了,我警告过你们,不要乱说话,你们穿过这片树林看看,看村里有没有灯光。”
我们将信将疑,很快穿过树林,真就看到林子后面一排木屋里漏出灯光,看那光线昏黄暗淡,不像是电灯灯光,倒像是我们小时候点的煤油灯才有的光。m.xiumb.com
我心里狐疑,暗想难道是我记错了,或者过了二十多年,村子又发生了大变化,村民经过繁衍生息,又让整个村子焕发出新的活力不成?
我们路过这一大排木屋,屋子里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和狗叫声,我这才松了口气,一路上杳无人烟,除了我们几个,都难听到活人生活的痕迹,搞得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自己已经不在人间了。
我们继续朝前走,小雯问墨镜道:“这村子真大啊,我们还要走多久才能到地方,我都快累趴下了。”
墨镜指了指前面,说:“就到了----”
我们绕到木屋后面,就看屋后是一大片空地,空地上竟然熙熙攘攘的全是来往的人群,他们穿着破旧的泰民衣服,空地周围烧了许多对篝火,篝火四周摆了一些桌椅,有泰民父女正往桌子上添加菜肴,现场就跟过年一样,热闹的不行。
我奇道:“你们今天过节?”
墨镜笑道:“不是,村民们聚在这儿,是准备为你接风,因为你是村里的贵客。前面那么多房子里没亮灯火,就是村民们都来这儿忙碌了,家里没人。”
我这才明白过来,小雯听在耳朵里,却脸色大变,道:“你根本就没出过国门,怎么就成了村民们的贵宾了?”
墨镜冲我们意味深长的笑着,我拍了拍小雯的肩膀,让她先别紧张,以后我有时间再慢慢跟她解释。小雯对我非常信任,她突然抓紧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微微颤抖。我心里突然一阵感动,不管小雯以前见过多少孤魂野鬼,心智跟一般的女孩儿完全不同,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我现在对她来说,就成了她手心里的一根救命稻草。
见我们走过来,就有村民过来跟我们握手,有个年长的老头儿冲我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完全听不懂,墨镜解释说这位是村长,他说欢迎我们的到来,村民们已经准备好了当地最有特色的食物和酒招待我们。
村长欢迎我们落座,桌子上已经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我们一路折腾,早饿的饥肠辘辘,在村民们的盛情款待下,我们无所顾忌,大吃大喝起来。我这人一向酒量很差,也不贪酒,在村民的怂恿下,我竟然喝了三大碗他们自酿的清酒。
我喝的迷迷糊糊的,小雯凑近我耳边说:“晓天,咱们毕竟是第一次来这里,还是要小心一点,别喝多了,还要办正事?”
我点了点头,心里记挂着我们要找的人,我隐约还记得那座吊脚木屋就架在河边上,屋外就是潺潺流过的河水,赖氏风水的传人,就住在那间吊脚木屋里。
我想找墨镜打听,现场全是人,不知道他跑哪儿去了,没了墨镜就等于没了翻译,我也不能跟叽里呱啦的村民们交流,自然没办法问赖氏风水传人的去向。
酒足饭饱,人群散去,村长把我们安排在一座没人住的吊脚楼里,我想找墨镜,冲他比划了半天他也不明白,这黑灯瞎火的也没处找。我心里犯嘀咕,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我们莫名其妙被人带到一座偏僻的村子里,又被莫名其妙当贵宾招待了,被黑暗笼罩的村子里,却有一块地方灯火通明,我总觉得有些不对。
小雯用炭炉给我烧了热水,我已经有了七分醉意,小雯帮我洗脸擦手脚,我渐渐清醒过来,望着半空中毛毛的月亮,觉得这村子里笼罩着一层神秘面纱,我深在其中,却怎么都看不明白。
小雯洗漱好了,拉我坐在门口,脚下河水流过,发出清脆的声音。这个时候的泰国温度适宜,恍如春天,即使已是深夜,却一点都不觉得冷。
我们闲聊了一阵,突然听到远处有放炮的声音,有一队火光从村外游龙似的进来,他们沿着河流的方向缓缓移动过来,走近了我才发现,是一队举着火把的人。
这队人里面有僧侣,也有村民,最前面的几个人还抬着菩萨,那菩萨的模样,就是我们在村前破庙前见过的邪神塔尔巴,墨镜说他能吃鬼。这队人声势浩大,我看的呆了,心想村民们不都回去睡觉去了吗,这帮人虽多,我却没从中看到一个熟悉面孔。
就在我打量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距我们不远了,就隔着一条河,我们隔河相望。
有人见到我们,便大叫大嚷起来,跟发现什么宝贝似的。
我正纳闷呢,已经有人涉水过来,先是往我身上破了一碗不知道什么水,叽里呱啦冲我们说了一堆,我们都听不懂,我们也问了他们一堆问题,他们也不明白。这时,就有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游泳过来,一进屋就用汉话说:“你们是中国人?”
终于找到个懂汉语的,我们很高兴,我便谴责他们道:“我是你们村长请来的贵宾,你们这样对我,村长知道了肯定会不高兴。”
那女人说:“什么村长?”
我如是这般把在村里受礼遇的经过说给女人听,那女人听了之后,皱眉道:“这村里早在二十多年前,人就全死光了,哪里有什么村民村长。”
我和小雯对望一眼,顿时惊呆了。
女人说:“二十多年来,这村子一直闹鬼,还常常侵犯附近的村子,我们都是附近村子的人,为了镇住这些恶鬼,我们每个月都会举行仪式,请塔尔巴来村里走夜路,塔尔巴专吃恶鬼,对付他们非常有效。”
女人担忧的说:“你们吃了恶鬼的东西,明天早上肯定会发高烧,快跟我们走吧,否则明天我们就只能来给你们收尸了。”
我心里一沉,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那女人说:“我可以告诉你我祖籍中国山东,说清楚我家乡的一切,恶鬼只会语焉不详,你连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吗?”
女人说的很有道理,我们跟着他们涉水过河,女人带我们推开一座房子的木门,我们还曾亲眼见过房间里有灯光射出来。没想到推开门一看,却发现屋子里全是厚厚的蜘蛛网,两具尸体在地板上烂的只剩骸骨,非常吓人。
这回,我们彻底相信了,原来二十多年前,这村子就成了远近闻名的鬼村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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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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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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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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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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