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手边放着一本画稿，是他设计的婚纱草图。
沈柔悄无声息的进屋，就站在他身后半步开外的位置。
一眼就瞧到了那册画稿，恰巧就是眼前这款婚纱的设计图。
旁边还龙飞凤舞的落了字——飞鸟与鱼。
大概是司明锦设计这款婚纱的理念。
画稿下方还有署名和日期……署名……S？
沈柔有片刻僵硬，脑子一片空白。
S！
没记错的话，司明锦的微信名也叫“S”。
所以此S是她想的那个S吗？
沈柔不敢相信，连将呼吸一屏，视线僵硬的移到了坐在她前面正上手改着婚纱的男人身上。
约莫是沈柔的视线过于灼热，男人有感，慢慢回过头来。
那双深沉的眼眸猝不及防的对上沈柔的。
沈柔僵住，目光瑟缩了一下，略尴尬的笑了：“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司明锦也微愣，怪自己过于专注，没注意到沈柔进门。
“没有。”他回过头去，随手拉了一把旁边的凳子：“坐吧。”
沈柔受宠若惊，迟疑片刻，才慢吞吞的坐下。
坐下后她也不打扰司明锦工作，就在旁边眼巴巴的望着他，细细打量。
相比模特身上的婚纱，仿佛男人更像是一件艺术展览品。
更能吸引沈柔的注意力。
她的目光毫不避讳的落在司明锦身上，男人全程神经紧绷，面色朦胧，好几次走针都扎了手，却也还是没办法集中精力。
最终，司明锦不得不停下手里的活，侧眸看向沈柔：“有事？”
一直盯着他，总不可能是贪恋他的美色不是。
沈柔抿唇，欲言又止。
男人眯起眸，语气颇无奈：“想说什么？”
“那个……”沈柔动了动唇，声音细如蚊蝇：“会长你是S吗？”
司明锦愣住。
沈柔这才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有歧义，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你是不是那个特别有名的婚纱设计师S？”
“我不是说你是S啊，你别误会。”
看她一脸慌色，男人有些忍俊不禁，最终轻“嗯”了一声，答案很肯定。
沈柔：“……”
她惊到了，没想到S竟然真的是司明锦。
这样一来，她想穿定制婚纱的梦想是不是就能实现了？
毕竟，她和司明锦也算是认识不是吗？
沈柔很纠结，她想请司明锦帮她量身定制一款婚纱，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需要先跟他联络联络感情吗？从叙旧开始？
可从哪个话题开始切入呢？他们又不熟。
就在沈柔难为情时，司明锦从她脸上看出了什么，唇角的弧度浅了些。
他犹豫了一下，问沈柔：“是想定制婚纱？”
沈柔和江迟意的婚礼将在下个月举行，她这样满面怀春，腼腼腆腆的样子，心里想的什么倒也不难猜。
“嗯……”女音极轻，很是小心翼翼：“可、可以吗？”
“……可以。”
司明锦沉声，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回到了模特身上。
不知道是不是沈柔的错觉，她总觉得司明锦的语气好像没之前那么平易近人了。
但她无暇去深思，仅因为司明锦答应帮她设计婚纱，就足以让沈柔心神飞扬了。
这可是知名婚纱设计师S啊，多少人求也求不到他的设计图。
能穿着他设计的婚纱步入殿堂，那可是多少女艺人都梦寐以求的事情。
“谢谢会长！”沈柔滕然起身，冲着男人深深鞠了一躬。
司明锦没看她，鸦羽的眼睫低掩下去，他将薄唇抿成了一条线，许久才松开，淡淡“嗯”了一声。
沈柔本来还想跟他聊聊价格，司明锦却表示这些可以改日再细聊。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把模特身上的那套婚纱改出来。
于是沈柔退出了男人的工作室，乖乖在客厅里看电视等着。
大概等了四十分钟，司明锦才完工。
将婚纱打包好，拎给沈柔时，司明锦道：“回去把你的大体喜好发给我，我找下灵感。”
沈柔爽快应下，又向他深深鞠了一躬，以表感谢。
“那我先走了，会长再见。”
音落，沈柔退出了房门，还打算帮司明锦把门带上。
谁知男人却握住了门把，音色低沉的唤她：“沈柔。”
“嗯？”女人望着他，嘴角的弧度还没消去。
司明锦沉默了，只觉得沈柔脸上洋溢的笑写满了幸福，他忽然不忍打破了。
最终，男人把那些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掩饰似的笑了笑：“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好。”沈柔点头，冲司明锦挥了挥手，便拎着大大的礼服袋子，哼着小曲往电梯口去了。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司明锦才将房门关上。
门关上的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心也随着门框震了震，变得沉重无比。
……
沈柔回到公司，先去江迟意的办公室，打算把车钥匙还给他。
没想男人没在。
还是徒弟秦菱告诉她，说江迟意和新来的那位化妆师出去了。
具体去哪儿，秦菱也不清楚。
沈柔不用想也知道那位新来的化妆师是谁，心情突然就不美了，有点气。
秦菱给她拿来一支原味巧乐兹，“师父，那新来的化妆师和江总到底什么关系啊？我看她和江总走得很近啊。”
沈柔撕开了巧乐兹的包装袋，动作略粗暴，像是发泄一般。
莹白的小脸气得微红，她却只能忍着，“高中同学。”
“啊？”秦菱惊讶：“同学走这么近啊？师父，你可长点心吧。”
秦菱和沈柔年纪相仿，但她学历不高，入职较晚，是沈柔一手带的她。
所以她才喊她一声师父。
当然，秦菱也是佩服和认可沈柔的工作能力的。
她们相识一年了，沈柔和江迟意的关系，公司上上下下的员工都是心知肚明的。
作为沈柔的娘家人，秦菱自然是不喜欢顾茜的。
一听顾茜和江迟意是高中同学，她就觉得他们俩之间肯定有点什么。
想提醒沈柔，防着点那个叫顾茜的。
但沈柔却是沉默了片刻，强颜欢笑着，反过来安慰她：“没事，我相信迟意。”
她相信江迟意，他向她求婚的时候说过，余生定不会辜负她的情意。
十年备胎都熬过来了，她相信江迟意对她，多少还是有些感情的。
秦菱却是旁观者清，叹了口气，拍拍沈柔的肩：“师父啊，我怎么说你好呢？”
“这世上哪有男人能经受得住诱惑的？就算江总真的能经受得住一次两次，那要是三次四次呢？”
沈柔：“……”
她倒是考虑这么多。
就在秦菱还想继续说教时，沈柔的手机响了。
是客户的电话，就是几天后要在桐城举行的那场盛世婚礼的新郎。琇書蛧
新郎姓顾名礼，听说是桐城商圈有头有脸的人物。
人沈柔是见过的，当时制定婚礼计划时，他带着夫人林霜一起来过他们公司。
那可真是一双妙人，据沈柔所知，这场婚礼是顾先生补给林小姐的，要高端大气、独一无二。
作为这场婚礼的总策划师，沈柔这些日子来不知道熬了多少个夜晚，也真真是费尽了心思。
总算是给出了他们满意的方案。
这会儿顾礼到了，沈柔干嘛示意秦菱帮她把礼服袋拎上，给人送到公司楼下去。
……
沈柔一直忙到了下班的点。
她还是没能等到江迟意回来。
傍晚六点，公司里几乎没人了。
仅剩的秦菱也准备走了，问沈柔要不要一起约顿饭。
沈柔拒绝了，想起之前江迟意说要请她吃晚饭的事情，心情好了许多：“下次我请你吧，我今晚有约了。”
秦菱冲她暧昧的笑，好一阵挤眉弄眼，然后才离开了。
大概又等了半个小时，沈柔仍旧没等到江迟意回公司，便给他打了个电话。
第一个电话响了许久也没人接，沈柔挂断，打了第二遍。
直到第三次拨过去，对方才接通。
隔着手机，传来顾茜娇媚的嗓音：“是沈柔啊，江迟意他去洗手间了，有什么事我帮你转告他吧？”
那轻快的语气，让沈柔心里狠狠颤了一下。
她连呼吸都觉得有点疼了，心脏则像是被人一把揪紧了，供血不足，脸色紧跟着变得惨白。
凉意通达四肢，好半晌，沈柔才回过神，攥紧了垂在腿侧的手。
她屏息，深吸了好几口气，终究还是没能说点什么，直接挂了电话。
心上像是被压了一块大石头，沈柔呼吸不过来了。
喘了好一会儿，她才又拿起手机，给江迟意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内容特别简短——
她说晚饭不用吃了。
没多久，江迟意便给她回了电话，大概是从洗手间回来了。
沈柔没接他的来电，将手机扔在旁边，静静盯着屏幕。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迟意直接给她发了一连串的微信消息，全是文字消息。
亲爱的江先生：怎么了？我位置都订好了，就市中心这家西餐厅，你不是一直想来吃的吗？
亲爱的江先生：小柔，你怎么不接我电话？乖，别闹脾气了好不好？
亲爱的江先生：我刚才去上洗手间了，不是故意不接你的电话的。
亲爱的江先生：有你最爱的甜品，你要是不来，就被别人吃掉了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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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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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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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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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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