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排队站好,别想着弄虚作假,一个一个进去!"
吴笛站在人群中,看着身边一个个青春洋溢的面孔,激动得好像自己真的回到了17岁一样。
17岁的吴笛,曾经那么傻气,那么放肆,那么倔强地喜欢着一个人;那么刻苦,那么用功,那么坚定地把"为爱奋斗"当做自己的座右铭。17岁的青春,表面如花般灿烂,但常常也会因为某些事某些人暗自泪流满面。
人到中年,回望十七岁,站在人生的拐角处,吴笛心潮澎湃,又苦涩难耐。
"喂!想什么呢?快称体重!"
忽然被后面传来的一声厉喝惊醒,吴笛托着欢仔200斤的体重,往称重器上一站,眼看着显示器上的数字瞬间破了100,羞愧得无地自容。
就连计重填表的护士小姐,也没忍住"噗"地嗤笑出声来。
胖子的世界果然不能玻璃心,要不然怎么能抵挡这全世界满满的恶意。吴笛昨天还是身段苗条的中年少女,今天就变成了200斤的大胖子,这是造的什么孽啊,苍天!
体检的过程,对胖子来说简直就是羞辱。全程白眼大放送,讥笑当配音,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绝对要发飙。
"大不了,老娘不体检了!老娘只是胖又没病!不受你们丫的气!"
吴笛嘴里嘟嚷着,正愤愤地替欢仔鸣不平,没想到刚从抽血室出来,两眼一抹黑就晕倒在了地上。
醒来时,混混沌沌听见有人叫她:"周欢,周欢,周欢同学醒醒!"
哪里来的声音好有磁性,低沉如大提琴一般地亲吻着吴笛的耳膜。
好熟悉的声音啊。
吴笛在心里轻叹,睁开眼,一张白皙英俊的脸庞瞬间绽满了眼帘,明眸如点漆,睫毛浓密纤长,鼻梁高挺,立体的轮廓清晰得如刀刻一般,有一种雕塑的美感。
"周欢同学,你好,我是新来的班主任,我叫尹家明!"说话人面无表情,眼神异常冷漠。
尹箫鹏?
吴笛从病床上坐起来,万分惊诧地盯住眼前这个男人。唔,不只是眼熟,这不是她吴笛的初恋情人又是谁?
尹箫鹏,那个光是听到名字就让她心痛的人。
"医生说你有晕血症,不过醒了就没事了!对了,刚刚有人给你打了很多电话,大概有急事!"
说着,他将手机递到吴笛手中,吴笛赶紧打开。
"啊,鬼啊!"
吴笛一声尖叫,吓得从床上跳起来。看着微信里欢仔发给她的尹箫鹏的骨灰盒的照片,再看看眼前这张跟骨灰盒上照片一模一样的脸。吴笛真怀疑自己身在噩梦之中,尹箫鹏的死讯来得如此突然,本来就让她措手不及,而眼前这个人到底是人是鬼?
吴笛狠狠拍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又掐了一丢欢仔的大腿,疼得真真的。
这是现实,毫无疑问了。
"你你你,别过来!不许动,不许动!"
吴笛拳打脚踢,将对方挡在了三米开外的位置。
"老实交代,你是人是鬼?你,你,是不是,尹!箫!鹏!"
说出尹箫鹏三个字的时候,吴笛的心漏跳了好几拍。一边是十几年不见的人,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一边是这人的骨灰盒。吴笛心里瘆得慌,吓得浑身直哆嗦。
"这位同学,你误会了。我叫尹家明,尹箫鹏是我哥哥,我们俩是双胞胎!"
对方楞了一下,随即冷冷回答。
双胞胎?弟弟?
吴笛腿一软,一屁股坐回了病床上,总算确定自己没有大白天的闯鬼了。
在反复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吴笛才放下戒备,不过好歹曾经男女朋友一场,怎么吴笛从来没听尹箫鹏提起过他还有个双胞胎弟弟。
来不及深究,吴笛的电话就又响了。
是欢仔。
"妈,你总算接电话了!"电话那头欢仔的一声埋怨,听得吴笛旁边这位班主任先生眉头一皱。
"什么?这么年轻就当妈了?现在的高中生真是前途无限呀!"尹家明在心里一片敲锣打鼓,面上却不动声色,依然目光冷峻。
吴笛赶紧别过身子,生怕交换身体这事穿了帮。
欢仔把上午Lisa扬言要报仇的事和孟总要解雇她的事一五一十向吴笛汇报了一遍。
听到尹箫鹏的名字,吴笛的心又抽痛了一下。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这么死了呢,不是说男人越坏活得越长嘛,死这么早难道真是报应?
挂掉电话,吴笛就跟丢了魂似的,愣在那里失神了好一会儿。万万没想到这个在她心里藏了十几年的心结,还有重见天光的一日。多少午夜梦回的时刻,她想象过无数种他们重逢时的情形,却从未想过,再相见会是死别。
如果说回忆是一种重逢,忘记是一份自由。对于初恋这件小事,对于尹箫鹏这三个字,吴笛也想放过自己,也想相忘于江湖,可人难免有脆弱的时候。
岁月苍白,往事难忘,又有谁不是饮痛止渴,隐疼而歌。
"同学,你没事吧?"这男人大约天生是张扑克脸,关心人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冷淡至极。
双胞胎连声音也如此相像,实在让人不忍再听。
"没事,我没事!"吴笛悄悄擦去眼角的泪痕,"你?你哥?"
吴笛想开口问对方骨灰盒的事,却不料这时,上课铃声响了起来。
尹家明起身,清冷的眸光若有似无,看着吴笛道:"同学,老师去上课了!你先在这里休息!"
好好的关心人的话,说出来却不带一点人味儿。说完,转身就扬长而去,不带一丝犹疑。
吴笛看着尹家明远去的背影,甚至有一秒钟的奢望,奢望他真的就是尹箫鹏。哪怕她依然恨他,只要他活着就好。
可是,现在还不是伤心的时候。吴笛收拾好悲伤的心情,还得赶紧应对就要被孟总炒鱿鱼的危机。
欢仔听从吴笛的指挥,重新坐上了回公司的地铁。只要联系上了吴笛,欢仔心里一下子就有了底气,没那么害怕了。
欢仔回到公司,还是躲进厕所,电话里传出吴笛的声音,语气十分急促:"孟总这会儿应该就在办公室,你马上下去找他,就照我刚刚教你的做!幸亏老娘早留了一手,臭秃头,想公报私仇,解约?没门儿!"
"可,可-是!"欢仔心里没底,一紧张就又结巴起来。
"别可是了,我的小祖宗,你现在是要赚钱养家的人了,给我雄起听到没有!"吴笛的口气一如既往的强硬。
"哦--"欢仔拖长了尾音,"嗒"地挂掉了电话。
从厕所出来,绕开会议室,欢仔直接溜进吴笛的办公室取了份文件。五分钟后,就出现在了总裁办公室门口。
"咚!咚!咚!"
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进来!"
没想到孟总听力这么好。
欢仔红着脸低着头,不敢看孟总,抖抖索索地朝前挪着步子。
"来啦?你这厕所也去得太久了点!"孟总斜睨了欢仔一眼,傲慢地吸了一口指尖上夹着的雪茄。
"嗯!刚去了趟药房。"欢仔的声音大概只有自己才听得见吧。
"说吧!考虑得怎么样了?"孟总的眼睛狡黠地眯成了一条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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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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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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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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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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