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四处寻找高小林的踪迹,这小子从章女士开始闹场以来,就玩了遁术,我寻遍了四周都没看到他,真是跑得比兔子还快,倒也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想到这里我哭笑不得。
眼下陈瞎子和章女士杠上了,参加丧宴的人基本上都是临时凑数的,于是都匆匆吃完几口准备离开。
可章女士并不准备让众人离开,硬是赖在堂屋门口撒泼,一口一句让我还他老公,就差没抱我大腿了。
我心想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你说怎么办吧,你到底想干嘛?”
“嘿嘿,她想干嘛,要钱呗!”陈瞎子在一旁冷笑道,眼睛翻了翻白,看得章女士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半晌后,终于回过神来,道:“你这个术士,害死了我老公,总得给个说法吧。”
“你什么时候见我害死他了?”循着陈瞎子之前的方法,我反问道。
“那你现在组织这么大个场合,又是唱戏又是下葬的,是几个意思?”那妇人见我反问,便哼了一声道,眼睛还不时瞥一下众人的反应。
这时人群里开始传来阵阵议论声,之前种生基的时候闹得动静不小,大家自然知道是做什么的,此刻被这妇人一挑拨,登时有人交头接耳。
我见状不妙,正要反驳,没想到陈瞎子一拐棍拦住了我,嘿嘿一笑道:“嘿嘿,这斋主命数已绝,现今在叶小哥找的风水穴里落葬,没什么不可,倒是你这妇人,说来说去无外乎是要钱,但问你死去的男人,临死前可曾给你留下什么话?”
“我……”章女士理亏,一时间没接上话。
陈瞎子接着道:“既然没有落下什么遗言,倒不如问问他儿子,斋主临死前到底嘱咐过什么?”
话锋一转,指向了小徐,而小徐沉默了半晌后,静静地说道:“我爸嘱咐我认真考学,存下的钱是给我做学费的,让我争气。”
“善莫大焉!”陈瞎子闻言,蹬地一下将拐棍杵在地上,别来一番气势,人群里交头接耳的声音小了些。
“有事说事,没事就赶紧行完法事,别饶了故人的清净!”陈三娘见状,没好气地说道,便组织众人撤场,吹奏班子也演完了,准备收场。
“那可不行!这道理还没说清楚呢!”章女士见我们要走,一把又拉住我,“你说什么也得表示表示!”
干,还表示表示!
我怒从中来,一把甩开她:“怎么给脸不要脸了,你还想干啥?”
“妈——”这时小徐忽然从后面上来,也拉住了章女士,“别闹了。我爸自愿的,现在葬在这里,也是请叶大师选的地方,算是随了他的遗愿,我求你别闹了。”
“哼,你终于承认啦,是找这个什么大师做的法?”章女士听小徐这么一说,又来劲了,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今儿要是不说出个道道,给我个说法,我还不走了,我男人就这么他们害死了,你这个小兔崽子,手肘竟然朝外拐!”
我和陈瞎子见状,摇摇头准备强行离开,就在这个档口,只听小徐默然地说了一句:“不就是我爸留下的那些钱么,我剩点学费,其他留给你就是了,你别闹了。”
“哼。”不由自主地,我心里发出了一声闷哼,很显然,这又不是我自己的行为。Χiυmъ.cοΜ
章女士闻言,先是愣了一下,又说道:“你这个兔崽子,那是你爹留给我娘俩的钱,什么叫留给我,再说了,这些术士,肯定没少骗你爹的钱!”
“我全都不要,我只剩点生活费,都给你,求你别闹了,也别再为难乡亲们,大家都是好人。”小徐几乎哭出来,哽咽着道。
“艹!你要多少,一口价,别跟老子墨迹!”大约是看够了这场闹剧,我实在忍不住了,挣开她的鸡爪子,怒目相视。
“早这样不就结了嘛,我不贪心,十万!”章女士收了声,整整衣摆,环视了一周说道。
“啥,十万?”我和珞小溪、吕小布三人大眼瞪小眼,她还真敢要价!
“那不是,我还没算你从我老公那儿赚的黑心钱呢。十万,不多!你总得让我们孤儿寡母过下去不是!”章女士说罢,有意拉了拉小徐,后者泣不成声,极不情愿地朝一边靠了靠。
“青哥,这他妈是个亏本买卖啊!”吕小布一张马脸极为不好看,凑近我悄悄说。
我何尝不知道这下被讹大发了,但看人群里的议论,已经有些激烈了,以邬婶儿为首的几个大妈,已经对我有些指指点点,似乎在说我不厚道。
十万,可不是个小数目,这是我几个月辛苦的收成,况且现在我们三人被龙门追到这里,总得留点银子过活,我有点后悔刚才自己冲动了。
“无妨,给她。”陈瞎子忽然走上前,对我悄悄说道,还用手按了我肩膀一下。
“可……”我依旧有些肉痛。陈三娘也在一旁说,千万别给,凭什么给她钱。
“给她吧,亏不了你的。”陈瞎子嘿嘿一笑道,“先给她,就凭你先前赏过老夫一口热茶,老夫保你这趟不得亏本!”
“钱可以给你,但老头子有个要求,也是为了你死去的男人好。”陈瞎子顿了顿,一半对着人群一半对着章女士,朗声道,“钱必须是现金,不能转账,你带回去以后,七七四十九日内也不得转入银行,需用香火供养,否则,定会有血光之灾!”
后半句说得煞有介事,我也不知道老瞎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很显然章女士被“血光之灾”唬住了,这妇人既然贪财,必然惜命,这是正常逻辑。
当下章女士便答应,只要我肯付钱,一切都好办。
“生辰八字给我一下。”陈瞎子在我身边耳语道。我不知其中关系,但事出紧急,便赶紧报给了他。
接着,我把银行卡交给吕小布,后者一脸肉疼地带着章女士去最近的农村储蓄所取钱。众人看着好戏已经收场,便各自散去,各找各妈了。
“你取一张钱给我,莫问。”陈瞎子见人都走完了,手一摊对我说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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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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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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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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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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