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橘很少磕磕碰碰,眼看褐色的棉棒就要碰上伤口,她一把揪住陆离的头发,“你要是把我怕弄疼了,我就让你头秃。”
“哦。”陆离停顿了一下,对着伤口摁了下去,“我就应该买酒精,碘酒,不刺激。”
他下手狠,一下就疼的钻心。
“嘶……”
被‘刺激’到了的傅橘五官拧成一团,倒吸一口凉气,脚往后缩了两下,立刻被陆离抓了回来。
傅橘不再抓着他的头发,“我跟你是有仇吗?”
陆离不说话,换了一根新棉签,重新蘸了碘酒,力道轻柔给伤口消毒。
疼劲儿过去,傅橘的脸色缓和。
最后,他翻出一个创可贴给傅橘贴上,“我时常反思我上辈子究竟干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这辈子要摊上你这个麻烦。”
陆离摊开手很惆怅,很无奈;‘麻烦’也很惆怅,很无奈,抬脚就踹了过去。
结果。
被抱了个满怀。
“我算是看清了陆离就是个重色轻友的玩意儿。”
张泽撩开脑门上贴的纸条,抽了一张对面的牌。
两个人难兄难弟搬了一张桌子玩‘抽王八’。
谢言有来有往,也抽了一张,对上自己手里的牌凑成了一对。
“我倒是觉得我这个‘妹夫’挺好的。”
“‘妹夫’?”张泽头顶三个问号,“傅橘是你妹啊?”
“是啊。”谢言点了个头,扔出两张牌,“不像吗?”
“原来是‘大舅哥’啊!差点误会了!”张泽接着抽了一张牌。
“靠!小王!”
他撇了撇嘴角认命的插进去,估计这把又要输了,他都贴了一脑门的纸条了。
谢言赢的开心,满脸都是喜滋滋的,调整了一下牌的位置,递过去给张泽抽。
他还没见过哪个比自己玩牌还‘菜’的人。
上好了药,傅橘晃了晃腿示意陆离把鞋给她踢过来。
她上身穿了一件纯白卫衣,下身穿了一条黑色短裤,露出两条纤细修长的腿,白白的。
一晃一晃搭在陆离的大腿上。
陈可坐在边上,眼神凌厉的能戳‘死’人。
偏偏傅橘是个成心挑衅的人,她改变主意死赖在陆离大腿上不移开了。
又晃了两下,嘴里哼着小曲别提多欠揍了。
少女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陆离弯腰捡起鞋,盯着看了一眼,昏暗的灯光下他耳根子迅速泛红。
“咳咳……”他轻咳两声掩饰尴尬,把鞋套上,移开了傅橘的大腿。
‘啪’没有准备的,傅橘鞋底直直落在地上,砸出声响。
“哈哈……”陈可掩着嘴,笑出了声。
“你不是说你没约女人吗?那她是谁!”傅橘翘起二郎腿,正襟危坐,“你要是对我没意思就早说,好聚好散,不耽误你找下一个。”
“找什么下一个啊?”陆离不知道她这是闹哪出。
侧眼看过去,傅橘冷着一张脸不说话。
捂着额角,暗暗想,需要哄一哄吗?
“那个……”他尝试着喊了傅橘名字,“要吃水果吗?哈密瓜?”
傅橘听到瞪了他一眼,“原来我还比不上一块哈密瓜。”
陆离内心抓狂:“……”
女生生起气来,都是这么无缘无故的吗!
陈可见俩人闹起别扭,故意把桌上的果盘推到傅橘面前,“你瞧,还有剩的哈密瓜没吃呢,都给你了。”
这家KTV特别贴心,连切的水果形状都是心形的。
傅橘发誓她和哈密瓜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上个厕所。”
傅橘拖着受伤的脚,一蹦一跳,打开包房的门出去。
“这女生是谁啊,怎么脾气那么大。”陈可见傅橘走了,她凑过来和陆离套近乎,“你是不是也受不了她?真当在家里有人惯着呢!”xiumb.com
她说话刻薄,不忘翻了个白眼。
“真讨厌!”
陆离抿唇,一双眼睛紧盯合上的推拉门,“我女朋友,我乐意惯着。”
他站起身,拉开门,出去。
无论因为什么,他都看出傅橘明显不开心了。
KTV的走廊比包房里亮堂许多,橙色的炽光灯打在脸上,看不清面容。
陆离靠在卫生间门口,插着兜,影子拉长。
……
卫生间的隔断门紧闭,傅橘躲在里面,长发随意的撩在耳后。
“我感觉我从法国回来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点都不酷了。以前再怎么和姜姜不合,我都不会故意挑衅去刺激她。更别提去倒追人了!还是她喜欢的人!”
“怎么形容呢?”傅橘握着手机解释给对面的人听。
“现在就像是我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不仅主动跳进去而且还越陷越深。”
“so?”夏知许听了半天,“你是在给我解释你并没有吃醋,并没有在意屋子里边的那个女生?”
傅橘:“我说了那么半天,你听到的都是废话吗?”
“我没有吃醋!我没有!陆离爱和谁眉来眼去是他的自由,和我没关系!我不喜欢他,我不喜欢他!”
傅橘握着手机情绪激动,“对,我一点都不喜欢他!”
她喊的声音大,夏知许掏了掏耳朵眼,吹走小拇指上掏出的东西。
“呵呵,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别打脸!”
“一言为定!”
傅橘挂断电话,深呼吸一口气,打开门,气定神闲的走了出来。
站在洗手台前,她照了照镜子,头发有些乱,沾湿了手,捋捋翘起来的毛。
嗯,非常完美,还是那个酷酷的她。
转身准备出去。
拉开门把手,卫生间的门露出一个缝,一抬头就看到了等在外面的陆离。
傅橘撇了撇嘴角,刚恢复的心情又垮了下去。
刚才,有一句话她忘记问夏知许了,如果成功报复完姜姜,陆离要怎么办?
分手吗?
肯定是要分手的。
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陆离听到动静,感觉到了傅橘。
他抬头看过去,眼里不明不暗,“过来。”
傅橘拉开门,走了过来,站在他斜前方。
陆离伸出手,举在半空中,依旧是,“过来。”
傅橘原地挪了挪鞋子,没动。
“你告诉我你怎么了?”陆离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他低声说:“那个人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是王峥带来的,不是我。”
“哦。”傅橘应了声,甩开他的手,“我想回家了。”
“我送你吧,你脚不方便。”
“不用了,到楼下直接打车回去。”
傅橘说完径直一个人往前走。
陆离握了握被甩开的那只手,看着她的背影说:“你不打算理我了吗?”
“没。”傅橘转过身勉强的笑了一下,“我是真的想回家了。”
“真的吗?”
陆离墨黑色的眼眸里没有一点温度,“你刚才出来真正想说的话是什么,你说出来。”
傅橘心里‘咯噔’一声,跳的飞快,“你怎么会?”
陆离怎么会知道她心里有话想说?
“你说出来。”他语气平稳却咄咄逼人。
“我……”
傅橘犹豫不决,她抬起头正视他,深邃的眼睛不容人抗拒。
握紧了拳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所以呢?”
陆离很平静的问:“要分手吗?”
很平淡的一句话,没有任何高高低低的音调。
心突然骤缩,抽痛一下。傅橘觉得她快要被陆离的反应逼疯了!
她瞥了一眼,转身。
“我都可以,看你的意愿。”
“……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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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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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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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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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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