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眼憨姑一死,我真正成了没有人管的孤儿,好在那里的人还善良,见我可怜,愿意给我点吃的。于是我几乎成了小要饭,东家一餐西家一顿,尽管有时吃不饱,但也不至于饿死。
在独眼憨姑死后不久,我就偷偷的给村里玩得好的三个伙伴算命,大牛、刘闯和柴头。
大牛比我大3岁,属牛的,他爸就是当年被独眼憨姑惩罚过的二狗,二狗有次进城,跟着城里的红卫兵闹什么革命,听说被枪打死了,他算是半个孤儿,和我同病相怜,关系也最好。
刘闯比我大两岁,属虎的,他爸和我爸一样,是知青,狠下心抛下他和他妈,独自一个人回城了。他很想去找他爸,有一次走到公社的车站,被他妈抓了回来一顿好打。他对天发誓,长大后一定要去找他爸。ωωω.χΙυΜЬ.Cǒm
柴头的正名叫柴胡,不知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取了一个中药名。他自己说,他爸姓柴,他妈姓胡,当时他刚生下来,他爸一高兴,想都没多想,就取名叫柴胡,后来想改名字,管户口的嫌麻烦,不让改,还说这名字好,好记。
别看大牛邋里邋遢的,那一副低智商的蠢猪样,可他命好,以后财富双全,有很多美女愿意被他这头猪拱,但他绝对不能和属羊的人在一起,否则会带来厄运。
刘闯长得相貌堂堂,有他爸的几分模样,有野心,为人固执,一生漏财,有钱也存不住,而且双眉高挑,很容易犯桃花,只要少跟女人勾勾搭搭,事业会很兴旺。
柴头为人精明,是块最生意的好料,好一双抓钱手,没有一个聚钱斗,但是太精明的人,往往容易被别人看穿,有时候得不偿失,他命中带偏财,但来得快也去得快。少年丧父,妻宫早。
柴头他爸活得好好的,我居然说他少年丧父。他一气之下要和我翻脸,好在有大牛和刘闯劝住,只说算命这种事情,信则有不信则无的。
就在我替他们三个算完命后的第四天,柴头他爸居然被一辆拉牛的拖拉机撞死,当场嗝屁,柴头一下子成了没有爸的孩子,被我说中了。
柴头说我是乌鸦嘴,要找我算账,幸亏被刘闯和大牛拉住,才没打起来。但那以后,村里人都视我为煞星,不让孩子和我玩,我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家寡人。但好朋友终究是好朋友,他们三个背着父母还找我玩,虽然被大人知道后免不了屁股受罪。
在我12岁那年,迎来了人生的第一个转折点。我记得很清楚,那天傍晚被刘闯拉着去村西头的小河湾里看女人洗澡,白晃晃的身子随着水波左右晃动,晃得我眼睛发花。刘闯两眼放光,扶在旁边的柳树上,不停地吞咽着口水。那是我第一次看女人洗澡,但刘闯却是老游击队员了,他10岁就喜欢躲在那里偷看,已经看了好几年,每到夏天,那块草丛都会被他踩出一溜小径,连柳树的树皮,都被他摸得油光锃亮。
我刚回到住的地方,就见不少人围着一辆停在路边的吉普车,几个人朝我快步走过来,为首的是我认识的村书记。
村书记一见到我,就叫骂起来:“野崽,你死到哪里去了,害我们等你那么久!”他接着对一个穿中山装的男人说道:“同志,就是他,他就是罗言格的儿子。”
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爸叫罗言格,而我长这么大,连个正式的名字都没有,村里人都跟着独眼憨姑叫我野崽。
去我爸和我妈的坟上磕了几个响头后,我又去独眼憨姑的坟上拜了几拜,才收拾了一点随身的东西,上了那辆连乡长书记都没有坐过的车子,跟着那几个陌生的人,离开了我熟悉的地方。
别了,我的好伙伴们,别了,养育了我12年的山村。
我想不到的是,我还会再来这里,而那时已经是10多年后,是来这里寻找答案的。
我坐了一天的吉普车,又倒腾了几天几夜的火车,才来到一个很大很大的大城市,当接我的车子经过一个地方时,我立刻就认出,和人民币图案上的一个样,是多少像我爸那样的知识青年,日夜向往的圣地。
我被带进了一扇有士兵站岗的大门,又转到了一座小院,小院里有很多古色古香的小楼。两位一路陪伴我的叔叔将我带进了其中的一座小楼前,岁数稍大一点的那位叔叔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喊了一声“报告!”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声音虽低,但饱含着几分威严,依稀之间,我竟然觉得这声音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小楼里面的布置虽然不奢华,但是每一件家具和摆设,都显得庄重和大气。在正中间那张朱红色八仙桌的旁边,坐着一个60多岁的老太婆。
老太婆面容端庄,气质非比寻常,岁数即便那么大,可从她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仍能看出昔日的风韵,虽没有倾国倾城,但不失大家闺秀之貌,尤其那充满睿智的眼神,一眼就能将人的心看穿。可惜她是个瘫子,只能坐在轮椅上,手里还抱着一只黑猫,在椅子的后面,还站着一个三四十岁的女佣人。
那位叔叔朝坐在轮椅上的老太婆敬了一个礼,迟疑了一会,说道:“报告院长,罗……罗言格他在几年前就……已经死了……”
那个老太婆一听到罗言格已死的消息时,面容顿时一变,眼中流下两行泪水,过了片刻,才缓声说道:“从你们进来的那一刻,我就已经猜到了!十年浩劫,有多少人可以活下来的呢?更何况他是……”
她擦了擦泪水,并没有往下说。
那个叔叔接着说道:“但是他和当地的一个女人结了婚,留下了一个孩子,我们给您带回来了!”
老太婆的目光定在我的身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她问道:“他的母亲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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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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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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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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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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