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自从闺女来了,何老娘也不抠门儿了,见天儿的不是鸡就是鸭的给闺女做着吃,还悄悄同闺女道,“这帝都风水好,你跟女婿年岁也不算大,好生调理调理,生许还能生个老三呢。女婿现在前程正好,多生几个才好。”
“唉哟,娘你可算了吧。”何姑妈都四十的人了,道,“就这么俩就让我有操不完的心。”
“阿翼阿羽有什么好操心的,我专去问过夏院长,夏院长说,孩子们念书很用心。”何老娘自从成了书香人后,就特别关心孙辈的学业。当然,她以前也特别关心孙子人的的学业,那么,现在就得在特别前头再加个特别了,是,特别特别的关心。又因她与夏院长相熟,所以很时常的请夏院长多关心一下自家孩子。冯翼冯羽都是亲爹亲娘精精细细养大的,虽难免有些少年人的性情,念书上还是极认真的。且俩孩子又不笨,自幼念书的孩子,何况冯翼已是秀才,故此夏院长对孩子们评价不错。这一点,也是极让何老娘得意的,毕竟,何老娘是出过教育类书籍的人啦,如果家里孩子不争气,何老娘难免觉着自己腰板挺不直。今孩子们表现不错,于是,何老娘对自己的写书大业更有信心啦!
孩子们教导的这般好,所以,她才劝闺女再生一个的。
何姑妈哪里还有再生孩子的心,且她近来很有一桩烦恼事,因此事,她近半年就没痛快过,如今见着亲娘,便与亲娘说了,“自从我们老太太过逝,我们太爷另娶了一房,老家的事就没断过。成天来信说家道艰难,让相公寄银子回去。待银子寄回去,能有一半置了地就是福气,余下的都不知去哪儿了。自从相公得时运做了知府,太爷还打发新太太娘家兄弟过去找相公谋差使,这要是个有能力的人,能拉帮一把自然要拉帮一把的,就我们新太太那娘家兄弟,我就不想提。什么东西!去了没三天半先把府里窑子逛了一遍!相公一看,这可不行,赶紧把发他回去了。娘你不知道,前些天又出了一事,险没把我气死。我们太爷给阿翼定了一门亲事呢!”
何老娘是做人祖母的,对于孙辈的亲事,她倒也有自己的看法,道,“虽说亲家太爷是阿翼祖父,给阿翼定亲也说得过去,但这事怎么也该知会你们一声吧?”
“可不就是这个话么!”陈姑妈现下想想都气不打一处来,“要真是什么好人家的闺女,我也只有高兴的。娘你不知道太爷给阿翼定的是哪家闺女?就是新太太的娘家侄孙女,先前那位满府逛窑子的舅爷家的孙女,有这样的祖父,你说,他家的孙女,我敢叫阿翼取么?把我气的,三天吃不下饭!”
何老娘一听这事儿也冒火三丈,先骂闺女没用,“就个嘴厉害,你三天不吃饭有个屁用,你把那死老子气得三天吃不下饭才算本事!你要是气死了,人家才得意哩!到时连阿羽的亲事一道替给安排了!哼!”接着又骂冯亲家,“个八辈子没见过女人的蠢货!什么正经人家才会把好端端的闺女许给他个糟老头子做二房,我看他是昏了头,不知道是孙子亲还是他那二房亲呢!”
骂一回冯亲家,何老娘问闺女,“那这事到底怎么着了?女婿怎么说?”
“相公也颇是恼怒,写信回绝了。”就丈夫这立场,还是颇令何姑妈欣慰的,何姑妈道,“自从相公替阿翼回绝了这亲事,太爷就再未给相公写过一封信呢。家里二叔来信说,太爷颇是恼怒呢。”
“爱写不写!”何老娘道,“不写你们才痛快!难道谁还缺祖宗不成?真个脑子不清楚,分不清亲疏远近的糊涂蛋,难不成以后那二房娘家会给他养老送终?”
接着,何老娘做一总结,“都是你婆婆,也不知是不是八辈子没吃过石榴,硬能给石榴籽噎死!那会儿你婆婆活着时,她要说句话,你公公屁都不敢放一个!”
哎,她娘这话还真是话粗理不粗,当年她婆婆在时,虽然冯家也就是寻常日子,可公公好歹是正常人。那时何姑妈偶尔还会觉着婆婆太过厉害,把公公管的跟只病猫一般,在家里是半点儿主都做不得。待这会儿才知道,她公公这样儿的,就是欠管啊!何姑妈叹道,“说这个有什么用,要是有婆婆在,我也不必这般烦恼了。”
何老娘眼珠一转就给闺女想了个法子,道,“这事儿其实也容易,阿翼这也十九的大人了,着紧给他定门亲事就是。”
母女俩在这事上简直心有灵犀,何姑妈道,“我也正盘算这事儿呢。”悄悄同母亲道,“原我是想着子衿打小儿就是个出挑的,只是这些年不见,不知子衿如何了。正想待相公的缺下来,让阿翼去一趟咱家……结果,这也不用去了……子衿怎么这么早就把亲事定下来了?”何姑妈颇是遗憾,她并不觉着自己娘家不如自家便看不上娘家侄女,冯翼毕竟是长子,在长媳一事上,何姑妈还当真更青睐娘家侄女。不说别个,娘家侄女知根知底不说,以后做了媳妇,婆媳间也亲密。哎,就是两家离得远,儿子又急着科举,一时没顾得上。今见侄女生得这般眉眼,人也出挑儿,何姑妈很是后悔提的晚了,忍不住在亲娘这里抱怨了一回。
说到何子衿的亲事,也是一波三折,何老娘便同闺女细说了一回自家丫头片子与阿念定亲的始末。
何姑妈此方知其间竟有此曲折,听得直念佛,道,“我滴个乖乖,竟有这等事!我竟全然不知!”
“你随着女婿,今儿在西,明儿个东的,哪里找你去。好在咱丫头当真是福分足,处处有人相帮,有惊无险。”说到自家丫头,何老娘颇是得意,与闺女道,“你不晓得,就咱丫头在咱们芙蓉山上道观里,不是拜了位道长做师傅么。唉哟,就是那位朝云道长,可是大有来历,原来竟是太子妃娘娘的亲舅舅。”m.χIùmЬ.CǒM
何老娘此事先时已同沈亲家说过好几遭了,这次跟亲闺女说,仍觉着稀奇,就更别提第一次听到这事儿的何姑妈了,何姑妈遗传自何老娘的眯眯眼都因为震惊瞪的溜圆,她简直不能置信,连声问,“竟有这样的事?”这也忒巧了吧?随便在道观拜个师傅就是当今太子妃的亲舅舅,这,这是什么样的运道啊!
“可不是么。”何老娘其实很想显摆一回,但她家丫头片子说了,皇家的事不叫随便说。所以,平日里除了跟沈亲家说,何老娘可是憋很久啦。反正闺女又不是外人,于是,她先叮嘱闺女一句,道,“我只与你说,你可别说出去。”然后,就尽情的显摆开啦,“咱丫头来帝都可是见大世面啦,见过太子妃娘娘,还见过皇帝老爷和太后娘娘。”
这回,何姑妈的眼珠子险惊地上去。待听得她娘细细的说与她知道后,何姑妈又念了一回佛,这回是心悦诚服地道,“咱子衿,还真有运道哩。”
“可不是么。那丫头,运道足,人也胆子大,要是换我,一见着皇帝老爷怕是话也说不出,她还能跟皇帝老爷说话,皇帝老爷赏了件极好的银狐披风给她。太子妃娘娘赏她一个璎珞,后来,太后又赏她一块更好的。”说着,起身开了三层锁,把太后赏给自家丫头,然后,自家丫头交由她保管的璎珞拿出来给闺女看,道,“可开眼了吧!”
何姑妈虽说已是做过知府太太的人了,平日里好东西也见识了一些,但太后宫里的好东西何其多也,随便拿出一件就不是寻常的。何姑妈见到这样一个宝光璀璨的璎珞也不由道,“这可当真宝贝,看这上头镶的玉,这水头,都是极好的玉,还有这宝石,也都是上上等的成色。还有这镶嵌手艺,这可不是一般匠人能有的手艺!”
“那是!这是太后娘娘亲赏咱们丫头的,这块大,我替她收着,免得她不留心弄丢了。还有一块太子妃娘娘赏她的,比这个小些,她自己收着。”何老娘给闺女赏鉴一番后,就又把这璎珞用红绸布包了起来,妥妥的收回红木匣里,然后外头用个小锁头锁上,再起身放回自己屋的柜子里,那柜子里头还有个中不溜儿的箱子,何老娘把匣子放箱子里,再把箱子锁了,然后合上柜门,柜子外头再加一重大铜锁,保管的密密的严严的,用何子衿的话说,小偷一来就知道先偷这柜。当时何子衿一说这话,可是让何老娘好生骂她一顿,嫌丫头片子不会说话!
何姑妈道,“这也是子衿为人机伶,要不,哪里就人人都赏她呢。”想着娘家侄女这福气不同寻常,怪道能配探花郎呢。就她这知府太太,也没见过太后呢,更甭说得太后赏赐呢。
“我也这么说,这丫头甭看平日里说话让人生气,在外头是极有分寸的。”何老娘喜滋滋道,“非但有分寸,人还旺夫,她刚跟阿念定了亲,阿念转头就中了解元。这不,一来帝都,阿念接着又中了探花儿。这不全都是咱丫头旺的么。人运道旺不说,也知道过日子,虽然有些大手大脚,可来帝都这四个月,卖书就赚了四百两银子,这在帝都虽不算多,以后成亲绝对也够花销的。”
“这还不多?”何姑妈虽是知府太太了,也不是大手大脚的性子,她道,“就是在帝都,四百两也不少了。子衿咋赚的呀,娘你跟我说说,怎么这丫头这般聪明哩。”她娘说的她愈发后悔没早些下手了。
何老娘就又说了自家丫头片子卖书的事儿,何老娘道,“这书在咱老家也有的卖哩。当初阿念中了解元,叫阿念写书还罢了,丫头片子硬要我也写一本,哎,你说,我也没上过学,怎么写书呢?后来还是丫头片子教我的,倒不是写什么深奥文章,就写是如何把阿念和阿恭培养出来的,这事儿我可是会的。后来,我说着,丫头片子给我记着。你不知我那书卖的,阿念的书和沈舅爷的书也就各卖了一万多本,就我那书卖的最火,前些天又加印了三千册,这要最后算下来,丫头片子的利,四百两都打不住。”
何姑妈听着不断点头,道,“子衿是像弟妹,自小就聪明。”
这叫啥话啊!
亲闺女,硬说出这样不体贴的话来!
都说闺女是娘的贴心小棉袄呢!
何老娘现下最不爱听这话了有没有,她有些黑脸的埋怨闺女道,“你那眼怎么长的啊?还知府太太呢,一点儿眼光都没有。丫头长得是有些像舅家人,那也只是长相外在,丫头内里这机伶,这会过日子,可不都随了我,要说有些像你爹,我也是信的。”
何姑妈:……
俗话说,孝顺孝顺,顺则孝矣。
何姑妈努力想了想,笑,“子衿爱烧菜这事儿,还真是像我爹。我爹那会儿也是,就爱吊着样儿的给咱们做好吃的。”
“可不是么,有几个钱全都给他糟消了。其实,他吃的不多,主要是给咱们娘仨吃,你爹常说,我是大家主的姑娘,跟了他只有受苦没有享福的,虽置不起大家大业,却是不能在吃食上委屈咱们。”回忆了一回地下的老头子,何老娘转而笑,“丫头片子也是这般,自小就嘴馋,再委屈不了一张嘴的,小时候见天儿的缠着我给她买糕。那会儿咱家哪儿有现下的日子哟,她还嘴刁的不行,明明县里好几家卖糕饼的,菜市场前头那家老杨头糕饼铺最便宜,她一口不吃,非要吃飘香园的糕,唉哟喂,飘香园那个贵哟每次都要我花私房给她买,我当时就想,这可真是个馋鬼投的胎。待大些,更是今儿要吃鱼,明儿要吃虾的,我还想,以后也是个不会过日子的败家货,打她小儿我就替她发愁。不想真是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丫头片子好吃,人也会吃,这不,连周婆子的手艺都练出来了。周婆子在咱们县都是极有名气的厨娘,县里但凡哪家请客摆宴的,要是在家里张罗,必要请周婆子去的。就是来了帝都,前儿咱家摆酒请客,也是周婆子掌勺,来的人都说咱家饭菜不差。咱丫头更是,小时候馋嘴,大了就会鼓捣吃的,她有样手艺,也不知怎么鼓捣出来的。跟三丫头在咱们县里开了个烤鸭铺子,唉哟,那铺子火爆极了,一年的利就有两百多两。前儿还说呢,在老家生意也做不大,想叫三丫头跟阿文也来帝都,做烤鸭卖。你说,这主意行不?”
何姑妈思量片刻,道,“主意是好主意,但凡有秘方的东西,只要好吃,都能卖上价。帝都地方大,人多,有钱人更多,赚钱自然容易。只是一样,在咱老家做生意,三丫头婆家是咱们碧水县的大户,自然没人敢上门闹事。要是在帝都做生意,可得寻一靠山的好,不然,不说街上的波皮,就是衙门里这些人,也架不住他们打秋风呢。”
何老娘也活这把年纪了,知道闺女说的是正理,何老娘道,“那我明儿跟丫头片子说一声,让她去问问沈舅爷。沈舅爷在帝都日子长,定知道的多。”
何姑妈道,“这也是。”
何老娘并不太担心这事,她说着说着又高兴起来,道,“明儿叫周婆子买两只肥鸭过来,后儿个你们尝尝丫头片子做的烤鸭,香的很!”
何老娘说得实在太婉约了,好几家子人,两只鸭怎么够吃,何子衿叫买了十只回来,叫何老娘一番嘟囔,“不叫你买两只么,弄这么些回来做甚?见到儿的听鸭子叫。”
何子衿笑眯眯地,“没用官中的钱,这是阿念私房银子孝敬姑妈姑丈的。”
何老娘立刻转怒为喜,笑眯眯的摸摸自家丫头片子的小嫩脸儿,笑赞道,“果然是过一年大一岁,越发懂事了。阿念这孩子,体贴又仁义。”转头又见厨房有一头杀好的羊,何老娘又问,“怎么买这一整头的羊,天儿越来越热,不禁放的。”
何子衿道,“除了拿来配菜的羊肉,剩下的上午先腌上,晚上烤羊肉吃。”
何老娘啧啧两声,心说,这可真会吃。“
何子衿那不是一般的会吃,连何姑妈这知府太太也觉着娘家伙食不错,并不是如何奢侈,其实都是家常菜,但做得精细,吃着也觉适口。晚上的烤肉更是热闹的了不得,四月天已是入夏,初夏的天并不太热,但园子里已经开始有蚊子了,何子衿和丸子提前用艾草熏过,到晚上就摆出好几幅烤架来,连带沈家人一并请过来,三家一道吃烤肉。如沈老太太沈太爷何老娘这把年纪的,其实牙口儿不大好了,但架不住何子衿有技术啊。沈老太太还说呢,“咬不大动了,过来跟亲家说说话儿,叫孩子们吃吧。”
何老娘一幅信心满满的模样,大包大揽道,“亲家只管放心,咱丫头烤的肉极嫩的,根本不费牙口。尤其那羊肉上撒上孜然粉,唉哟喂”何老娘啧啧两声,咕唧咽了口口水,用那向往的神色告诉了沈亲家这烤肉有多好吃,把沈亲家逗得一乐。
何子衿在烤肉上那绝对的一流中的一流,这烤肉,火侯不到则夹生,倘火侯太过则易老费牙,何子衿就能烤的嫩滑香腴,四样俱全,而且肉串外还带有丝丝炭火的焦香,头一次吃到这等技术烤肉的沈老太太沈太爷都吃了不少,还是怕晚上吃多肉不消化,这才停了烤肉,吃了些烤蔬菜,时不时的喝口果子酒。
沈老太太道,“咱子衿果然好手艺。”
沈太爷点头,深觉何亲家有福。
何子衿烤肉烤鱼都拿手,除了几位老人,其他人都是自己来,冯姑丈沈素何恭还支起小桌,烫了黄酒,一面吃烤肉,一面吃酒闲话,那模样那姿态,逍遥的很。
阿念冯翼就照顾阿朱阿丹俊哥儿忠哥儿几个小的,不让他们烫着。何子衿递了条烤鱼给冯羽,冯羽高高兴兴接了子衿姐姐给的烤鱼,正要跟子衿姐姐说说话,他哥突然就挤了过去,悄悄同何表妹要酒,还是黄酒。何表妹道,“你明儿不是还得去念书么!”
“我又不多吃,吃上几杯,晚上睡的香。”
“这不有果酒么?”
“真爷们儿岂能吃果酒!”
何子衿想着黄酒也并不烈,便让丸子悄去厨下给冯翼拿了一壶,冯翼刚吃了一盏,冯姑丈就喊他,“阿翼,过来持壶。”
冯翼只得放下酒盏过去执壶,冯姑丈问,“怎么这么重的酒气?”
冯翼面不改色道,“刚吃了几盏果酒,甜的,就一个酒味儿。”
冯姑丈不受此蒙骗,叫冯翼在边儿上斟了一晚上的酒,结果,冯翼是烤肉没吃过瘾,黄酒也没喝成。把何子衿笑的够呛,冯翼晚上肚子饿,央何表妹给他下碗面。反正阿念阿冽都要吃夜宵,何子衿索性就做了一锅酸菜鸡汤面给大家吃。何子衿还取笑冯翼,“这就是偷吃酒的下场。”
冯翼一面咬着鸡肉吞着面,一面道,“我爹,那就是千里眼顺风耳。你说也奇了怪了,晚上那么些人,怎么就盯着我呢,他怎么不盯阿羽。”
冯羽慢调斯理的喝一口汤,秀秀气气道,“我没跟子衿姐姐嘟嘟囔囔个没完,爹他当然不看我。”又说,“哥你可真是,咱们三家,就子衿姐姐一个女孩子,子衿姐姐就是那万绿从中一点红,你跟子衿姐姐叨叨个没完,咱爹又不瞎,早看你好久啦。”
阿玄听得直乐,冯翼觉着没面子,说他落井下石的弟弟,“那你怎么不给我提个醒。”
冯羽才不理他哥,阿玄笑,“阿羽一直想跟子衿姐姐说话,阿翼哥你就挡他前头说个没完,阿羽当然不提醒你了。”
就为这点小事!
就能不给哥哥提个醒,害哥哥一晚上没吃够烤肉!
冯翼觉着,他弟不是他弟,这完全是他上辈子的冤家啊!
冯羽跟他哥也没共同语言,冯羽比较喜欢子衿姐姐了,在冯羽的想像里,姐姐就应该像子衿姐姐这样,长得好看,说话大方,还很会照顾弟弟。而冯羽,他自小到大从没得过他哥半点儿照顾,要说欺负,挨的不少。他哥从小就爱欺负他,可讨厌可讨厌了,冯羽小时候就常问他娘,为啥他有个哥哥,而不是有个姐姐。他哥也不喜欢他,他哥也常问他娘,为啥他有个弟弟,而不是有个妹妹。
所以,这兄弟俩的关系,就可想而知啦。
何姑妈为着俩儿子都愁死了。
接后,接下来,冯羽愈发觉着,非但子衿姐姐是个好姐姐,连未来的阿念姐夫,也是个好哥哥。
继阿念请大家吃烤肉吃烤鸭后,阿念还时不时从衣食住行学,各方面的关怀冯羽,以至于冯羽感动地跟他娘讲,“娘,我觉着,阿念哥才是我亲哥。”
何姑妈:……
阿念哥非但关心冯羽,他也很关心何姑妈冯姑丈,每天早上过去问安,还时不时夸何姑妈气色好人年轻,陪冯姑丈说说学问,跟冯姑丈请教为人处世的诀窍。
然后,阿念还提前给沈氏肚子里的小宝宝买好了小玩具、跟老木匠定制了悠悠车,每天给何老娘买爱吃的粟粉糕,见天儿的拍何老娘的马屁,而且,还把何老娘第二本著作的三稿校定的活儿接了过去,让何老娘只管安心跟何姑妈说话。阿念对何老娘周到的同时,也没忘了沈老太太沈太爷,点心从来都是双份的,有何老娘的,就有沈老太太沈太爷的,然后,阿念还不知从哪个书铺子里淘了一本前朝的古诗籍送了沈太爷,把沈太爷欢喜的了不得。
总而言之,近些天来,阿念在长辈们心中的印象分是蹭蹭蹭的往上长啊!
闹得何老娘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拉着自家丫头片子问,“阿念这是怎么啦,怎么总是给我买点心啊?”
何子衿道,“这还不好?”有便宜不占,这可不是她祖母的风格啊!
何老娘斜眼看她,“点心自然是好的,只是家常过日子,哪里有总吃这样贵东西的理?十天半月吃一回也就是了,这过日子啊,别瞧不起这一点一滴的小钱,过日子就是从这些小钱里省出来的,省着省着就成大钱了。你跟阿念说,可不许再买了啊。”生怕丫头片子胳膊肘往外拐,阿念从此真不再给她买糕,何老娘又补充了一句道,“不用天天买,一月买三回就成。”
何子衿:……
还是沈氏笑着把事说破,道,“阿玄他娘已经来跟我说过了,待后儿个她就去西山寺,请高僧投几个吉日,咱家挑一个预备亲事。”
何老娘这才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唉呀!我说阿念怎么总是给我买糕呢!原来是急着成亲啊!”
大家均是忍俊不禁,大家都瞧出几分,只是忍笑不说罢了。
何老娘想通此事,哈哈直笑,爽快道,“这可快点儿吧,别叫阿念着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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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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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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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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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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