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响彻灯火通明的荣华院,划破院中的肃杀,众人匆匆从院中出来,在前院回廊里,才是看见被几位丫头搀扶着的苏靖荷,除了脚下行走有些异样,倒是衣着法师整齐,仿佛只是出去悠闲转了一圈回来。
苏瑜走近,与她迎面相视,他眼神锐利、神情严肃,就这么静静盯着苏靖荷。苏瑜走在最前头,一家之长都不吭声,大家只得愣在当场,不敢有动作。
只有送苏靖荷回来其中一位丫头回话:“国公老爷好!早前三姑娘就和我家小姐约好今日赏梅,本是大好心情,却因为我家的小少爷贪玩,害府上三姑娘扭了脚,才耽误了时辰,已经让大夫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但这几日都不能下地走动了。”
苏瑜转眼看着说话丫头,很是面生,却有礼有节,通身的气派,一看便是贵家出来的上等丫头。还不待苏瑜说话,谢韵琴却抢先冷哼一声:“这是哪个府上的丫头,哪轮得到你说话!”
丫头低着头恭敬道:“奴婢是荣王府的,本来我家郡主想留姑娘在王府住下,王爷却怕国公老爷担心,加上三姑娘执意,便让奴婢们送回来了。”
众人都是倒吸口气,荣王是当今圣上的同胞弟弟,早些年已经不问朝事,是个闲散王爷,却一直在朝堂举足轻重。荣王府上也确实有个知书识礼的小郡主,和苏靖荷年岁差不太多,一直被荣王爷疼宠,鲜少与各府走动,苏靖荷却是什么时候攀上这根高枝了?
“劳烦这位姑娘了,替苏某向荣王致谢。”说完,让府上丫头将苏靖荷扶过,荣王府的下人便也告辞。
三姑娘今日出府到底是不是为了与郡主赏梅,谁也不知,但既荣王府的下人亲自送来,并这么说了,这事便不好再追究。
苏靖荷被搀着回到自己院子时,便看着跪了一地的丫头,这一日她们怕是受了不少惊吓,皮肉之苦难免。她步伐未停,让人一路扶着她回房,却被苏瑜叫住:“你不想与父亲说些什么?”
苏靖荷顿住了脚步,身后的谢韵琴则拉着女儿在一旁准备看着好戏,只赵姨娘一人上前:“三姑娘脚还伤着,又这么晚了,先让姑娘回屋休息吧。”
苏瑜却是将赵姨娘甩开:“靖荷既然回来了,你们都回去,动静小些,谁要是在老祖宗跟前嚼舌根,让老祖宗不得安宁,我决不轻饶。”
重重的几句,大家都是惊吓住,只得一一应下,众人正要出荣华院,苏瑜的衣角却突然被拉着,他低头,却是看着苏正可怜巴巴站在跟前:“父亲,饶了姐姐。”
苏瑜蹙眉,苛责看着赵姨娘:“怎么照顾孩子的,竟让正儿跟进来了!”
赵姨娘赶紧上前把苏正抱着,不顾怀里孩子的折腾,不敢回头地出了院子。谢韵琴也有些悻悻然,今夜好戏是看不见,可瞧着苏靖荷也有今日窘境,也是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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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只剩下父女俩,苏瑜本想与女儿好生聊一回,哪晓得苏靖荷梗了脖子,道:“父亲若是气恼,请了家法便是,几个兄弟,谁没挨过父亲的板子,我也不是挨不起,只是,若是打出个好歹,父亲要送谁入宫甄选呢?”
被苏靖荷话语一噎,苏瑜蹙眉,有些不悦:“你翅膀硬了,竟敢这么和父亲说话?”
“父亲?”苏靖荷喃喃地重复了一声,而后冷笑:“除了给我一丝血脉,从小到大,您还有哪点,像个父亲?”
说罢,强撑着一瘸一拐回了房间,留下呆愣的苏瑜看着她的背影,久久只叹息一声,家中所有孩子,只对着这个三姑娘,他有所亏欠。
待苏瑜离去,沉香才敢敲响苏靖荷的房门。
里头没有回应,又再次敲了一回:“姑娘,是奴婢,老爷已经走了。”
得了应允,沉香走进,看着小姐站在烛火前,手中燃着不知什么东西,看着有些像庙中的平安符,她记着姑娘平日会随身带着大觉寺的福囊,里头求着什么,她却从没见过。
想起姑娘腿脚不便,遂赶紧上前伺候,扶了姑娘坐在床榻上,轻轻退了鞋袜,脚踝果然肿了一大块,轻轻一碰,便能听着自家小姐的倒吸声,这么严重的扭伤,姑娘刚是怎么在老爷面前,一步步从厅堂走回屋子的?
“荣王府的丫头有给我揉药酒。”苏靖荷说了句。
沉香点头,遂替苏靖荷解了狐裘斗篷,散了长发,却忍不住问出:“姑娘可见着了三爷?”
许久等不到回应,待床榻铺好,沉香讶异抬头,却看见自家小姐浅浅动了唇瓣,说了句:“没有见着。”
沉香这才着了急:“怎么会!那小姐为何这么晚回来,入宫的事情,三爷是个什么主意?咱们该如何才好……”
一连串说了许多,苏靖荷却是转身往棉被里躺下,闷声道:“说了是赏梅,然后扭了脚。没有人可以指望得上,从菏泽回来,咱们一直不都是靠着自己。”
“可,这回不一样,这么大事情,三爷总比我们有法子的。”沉香还不死心说着。
却惹恼了苏靖荷:“我累了,你要么闭嘴,要么出去。”
沉香愣了愣,只好抿了唇,替苏靖荷掖了掖被角,她本还想问,姑娘头上的玉簪哪里去了,刚才散发的时候并没有瞧见,而且姑娘的发髻梳得仔细又讲究,看着像是有人给精心梳理的。
想了想,话到嘴边还是咽回。正欲转身,苏靖荷却又突然将她叫住,她蹲下身,挨在床边听着小姐在她耳边低语,随即脸色大变,立刻伏地磕头:“万万使不得啊,小姐您受不住的。”
“你果然知道了。”苏靖荷瞥了她一眼,见沉香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只叹息一声:“是我对不住姐姐,可如今只能一搏,若是进宫,我如何能活。”
“姑娘……”沉香轻声喊了句,带着写哽咽,她怎么不知道,四姑娘和三姑娘总归不同,那样傲气的姑娘,自小千恩万宠,怎肯入宫。
等了许久都没有回音,沉香终是缓缓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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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次苏靖荷的出府,荣华院外头换了一批看守的下人,较之前更加谨慎了,不过苏靖荷也没再想出去,因为脚伤,她不能下地走动,整日也就靠几个丫头送来吃食,再无聊翻阅一些书籍,日子倒是过得宁静。
哪晓得脚伤还没好,却又生了一场怪病。
满身的红疹,瘙痒、灼热,可把伺候的丫头们吓坏了,赶紧让人请了张大夫来,病症像极了麻疹,怕会传染,绿萝和沉香将所有丫头都隔绝在屋外,不让进来,张大夫隔着帘子诊了许久的脉,约莫一刻钟,才是传出三姑娘得了麻疹。
一时荣华院里闹翻了天,下人们不敢拿主意,第一时间去通禀了老爷。
苏瑜来到荣华院,第一时间问出:“张大夫,你可做准了?”
见苏瑜神色凝重,张大夫只点了点头:“老夫行医数十年,一个麻疹,怎会断错,只是……”而后有些为难看着苏瑜,还是说出:“三姑娘这病来得急,红疹发了全身,怕是……有性命之忧。”
苏瑜惊得整个人站不稳,他自然知道麻疹是什么,可好好的,他家姑娘怎么会得了这个病,还是在如今紧要的时候,难免让人生疑,“怎么回事,前几日明明好好的。”
“这病刚染上不一定会发作,尤其冬春交替的时候最适合发病,听说三姑娘前几天出过府,怕是在外头染上的。”张大夫解释着。
苏瑜却还不能信,犹豫了会儿,转身就往里屋走去。Χiυmъ.cοΜ
绿萝赶紧上前拦住:“老爷,可是不得,这病会传染的。”
苏瑜顿了顿脚步,他并没有得过麻疹,自有些胆怯,可最终还是推开绿萝,里间只有沉香在伺候,他隔着帷幔,仿佛也能闻着那股淡淡化脓的味道。
“老爷,再不可靠近了,小姐病得厉害。”沉香跪地说着。
苏瑜拧眉:“你不怕?”
沉香摇头:“奴婢小时候得过麻疹,不碍事的。”
“你掀开帘子,让我瞧瞧。”苏瑜吩咐道。
“这……”沉香抬眼看了看老爷:“听说老爷不曾得过……”
“我让你掀开帘子!”少了耐心,苏瑜冷声说着。
沉香也不敢再耽搁,上前将帷幔轻轻卷起,床上的苏曼荷迷蒙昏睡着,身上遮盖在棉被之下,可露出的脸颊上满是红疹,密密麻麻,已看不出原形。
苏瑜微微别开眼,沉香见他如此,赶紧将帘子打下:“老爷还是出去吧,奴婢会尽心伺候姑娘的,还有张大夫的方子。小姐心善,菩萨保佑,自会逢凶化吉。”
出了荣华院,苏瑜总不能安心,虽张大夫在府上行医看诊多年,可万一诊错……又不敢去太医院请来太医,若这事传了出去,年后选妃一事便泡汤了,遂让荣华院上下封锁了消息,但凡有人多嘴传出,乱棍打死!
也不知道能瞒多久,只能盼着苏靖荷早些病好。
荣华院里选了些得过麻疹的丫头专心伺候苏靖荷,麻疹也不是不治之症,可日复一日,挨近过年了,苏靖荷的病情却总不见好转,反反复复地,身上的红斑刚消去一些,第二日却又会再发出更多,这般不同常人的怪症,连伺候的丫头们都是吓住,已有人背地里抹泪,觉着三姑娘怕是要过不去这个年关。
最着急的莫过苏瑜,眼看年后初八就要进宫甄选,可自家姑娘这病不得好,怎么送去?张大夫更是年都没法过,就守着荣华院里头,一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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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当日,一大早便是鞭炮连天,一直闹腾到下午,也不消停。外头热热闹闹地,荣华院里却是格外冷清。
沉香端了热水进屋,替苏靖荷擦了身子,看着满身的红斑,眼泪却忍不住流下,她知道自家小姐得的不是麻疹,即便有张大夫的帮忙,症状也不能作假,姑娘一直有癣症,平时发病也是一些红点,为了像麻疹,姑娘如今一日得吃上好几回蛋,莫说整日发热难受,就怕哪日一不注意,真害了性命。
“好好的节庆日,你倒是哭什么?”苏靖荷斥责着,有气无力地。前些日子,她一直昏昏沉沉,今日因着是除夕,难得肯少吃些蛋,才能清醒片刻。
“奴婢该死,奴婢心里实在难受。”沉香用帕子抹了泪,回着。
“有什么难受的,等熬过了正月初八,便也没事了。”苏靖荷浅笑说着。
沉香却不忍心告知,老爷不知想了什么办法,内廷许咱们姑娘晚些时日再入宫,只赶上正月十六的第一选便可。已熬了十来日,再有十来日……连张大夫都说,姑娘身子已经到了极限,最多再两三日折腾,不可再过,否则性命堪忧。
“怎么了?”苏靖荷见她眼泪不止,问着。
“没事,听着外边响亮的鞭炮声,有些感伤,让姑娘笑话了。”沉香将擦拭过的水端开,扶着自家小姐缓缓坐起身,道:“绿萝姐姐手巧,剪了许多窗花,姑娘瞧着可喜欢?”
苏靖荷看了看窗户上喜庆的大红窗花,笑着点头:“可惜今年不能亲手写春联。”
“今年送来的是三爷的字,听说老祖宗还夸三爷长进不少呢,奴婢也瞧了,写得很好。”
苏靖荷眉角却是微微一抽,沉香自然没觉出主子的不悦,只道:“五爷也长进了不少,五爷进不来院子,让下人送进来一本他誊抄的诗经,非说要给姑娘您看。”
说完,从桌上拿过本子递给苏靖荷,苏靖荷手脚无力,有些拿不住,还是沉香帮着她翻页。看字体,确实长进不少,想来这些日子没少下功夫。
怕苏靖荷精神头不足,没有一页页往下翻,沉香正要收起来,却发觉最后几页有些不同,索性往后翻开给苏靖荷看。竟是一幅幅用笔描画的小人儿,神态各异,将苏靖荷逗笑。
“还是五爷有心,怕姑娘在院子里闷得慌呢。”沉香收起本子,笑说着:“看来五爷在赵姨娘处被教养得很好,姑娘可以放心了。”
苏靖荷没有说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说着:“若再有一碗饺子,便最好了。”
“知道姑娘嘴馋,哪里少得了。”外头愈来愈近的声音,是绿萝。
见她端了两盘子饺子往床榻边走来,摆了饺子在一旁桌上,道:“是白菜馅的,姑娘最喜欢。”
原本还不觉着饿,如今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肚子倒是打起鼓来,苏靖荷笑笑,冲二人道:“一起坐着陪我吃吧。”
“可使不得,奴婢们是下人,得在外头吃的。”沉香替苏靖荷布筷,说着。
苏靖荷却是浅浅说道:“往年在老祖宗院子里一家人热闹也便罢了,今年年夜饭只我一个人吃,怪冷清的,你们二人我也不当外人,便算是陪陪我,可好?”
绿萝和沉香对视了一眼,眼眶都有些红,这个点,暖心院里肯定热闹,却可怜她家姑娘了。
二人点了点头,苏靖荷才是笑开,又嘱咐着:“姐姐也爱吃饺子,多给她夹一点。”
绿萝听了吩咐,往桌上一只空碗里夹了好些饺子,除开苏靖荷和沉香绿萝的碗筷,还多了两副,是留给大太太和三姑娘的,年夜饭得一家人吃,即便二人不在了,四姑娘却也总记得给她们留筷。
几人说说笑笑,也算赶了回过年,一旁笼子里的白兔却不得安分,绿萝端了盘子,将剩下的饺子送了过去。三人正看着阿白吃饺子,外头突然有丫头前来回话,说是老爷突然将院子外头守着的家丁全部撤了回去。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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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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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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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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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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