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家势力不弱,但家里却并没人参与军政之事,向来让人奇怪,又素来是没人愿意招惹的对象,奚君离竟然跟他们相熟?
临过来,叶非葉还特意有提醒战樾,别光明正大跑来找季家,被人看到了会给他们惹麻烦,但没想到他,小心翼翼的飞檐走壁进来了。
尽量避开别人视线倒是勉强办到了,可是现在季家有在的那几位,可都不是摆设的呀,八成都......
季舒遥和时念,一个是觉得他们是目中无人,火冒三丈要过去,一个是为了看热闹加偷听,要过去看。
容兰也困惑的看了看那边,左右那两个不靠谱,就等着看季舒含的意思。
季舒含拦下那跃跃欲试,叫嚣大白天居然就有人敢闯进来的两个,一人头上赏了个大红包!然后平平淡淡的说道:“别多管闲事。”
“还管门?!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弄错了!”战樾一把拎着一道黑影甩到眼前,又怒又急的喊道。
“什么弄错了?”奚君离嫌弃的,往眼前可怜弱小又无助的安阮溪身上看了看,说道:“这不是活的,嗯,还知道害怕也不是傻的。”
看着说的风轻云淡的奚君离,战樾暴跳如雷的回道:“不是说活不活着人正不正常!”
“那还是什么?”奚君离疑惑道。
战樾对着平静如水,完全波澜不惊的奚君离,绝望吼道:“不对了!里面的魂魄不对!不是安阮溪啊!”
战樾,二十三岁,此时此刻,他快被某个要四十,又一副二十出头冷俊绝美模样的人,逼疯了......
“嗯?里面不对?”奚君离这才来了点儿兴趣,挑眉盯着他看了看。
安阮溪弱弱的举着手,强扯出笑意,小声说道:“啊哈哈哈,那个我可以说两句吗?安阮溪的话,我是叫安阮溪,但是,应该不是你们说的那个......”
“哦......”奚君离眨了眨眼后,垂眸深思起来,还不忘说一句:“战将军,先放下吧,举着不累吗?”
安阮溪欣喜的体验着落地的喜悦,悄咪咪的挪了挪,蹭到了看起来脾气好些的奚君离那边站着,看得战樾不禁蹙了蹙眉。
这个将军姓战,和那个被叫樾哥哥的小孩儿可能是一个人吧,那就是,他很可能叫战樾?!
奚君离只是回眸看了看他,但那双已经许久都时刻充满冷意,冰窟般的眼眸,却完全无意的给安阮溪吓了一跳。
叶非葉看着都是压抑气场的两人,朝着安阮溪招了招手,一张人畜无害的好看脸庞带着些许笑意,开口简单说道:“过来。”
安阮溪这才想起来,刚才太紧张,这俩气场又太强大,眼里默认就光有他们两个了,差点儿忘了刚才和自己一起被拖来的红衣年轻人了!
感觉他话少但是还挺友善,安阮溪又蹭到了门口叶非葉的身边,被叶非葉拉着坐在凳子上。
奚君离起身下床,对战樾低声说道:“没有什么大问题。”
战樾眉头紧锁:“什么没有大问题?!”
“他不是说了,他是叫安阮溪吗?”奚君离即刻又回道。
战樾尽量压低声音,说道:“光是名字一样算什么?他醒来时的那些胡言乱语,都不知道是什么!”
奚君离轻舒一口气,问道:“胡言乱语?他都说什么了?”
“什么,什么......”战樾被这么一问反倒一时想不起来,他都说的什么?那些词太陌生了!
纠结片刻说道:“说的什么,坐车被什么,哦,被水泥车撞......还说,他是从未来来的。”
桌上有茶,叶非葉给拘谨得端坐着的安阮溪和自己倒了两杯茶,比划着示意他不用担心。
“你,你不是会说话吗?为什么不说话啊?”安阮溪看着比比划划的叶非葉,疑惑不已,冲淡了自己的紧张。
叶非葉顿了片刻,沾了点茶写到:不喜。
安阮溪看着他点了点头,又问道:“你自己不喜欢说话,那你是不是也不喜欢别人说话?”
叶非葉淡淡一笑,看着他,摇了摇头,口型说着:不是。
安阮溪觉得他好像很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发现他看着争论着的两人笑意似乎更甚了,然后又回眸看着自己。
他恍然大悟的说道:“哦!我懂了,你不喜欢说话,但是又喜欢热闹!”
“嗯!”叶非葉看着他,欣喜的点了点头。
于是两人边喝着茶,边看着那说话从低声轻语,到声越来越大的两人争论着。
“他说是未来之人,那就是呗,你以为,这是谁都能的?”奚君离说着,抬手指向窗外晴朗的天空。
战樾看向窗外,神色暗淡下来:“......到底,什么意思。”
奚君离轻叹一口气说道:“还记得那位鬼王素月白吧?她当时也说,再等等,此时此世没有他的魂魄,虽然阳寿未尽之魂能这么快就入轮回很不正常,但他恐怕确实就是去投胎了,而且来世的他,是死了或者魂魄离体了。”
战樾只觉得一阵眩晕,头昏眼花:“他阳寿不是未尽吗,为什么会,为什么能?”
“依我之见,应该是地府有权有势之人出手干扰所成......你没事吧?”奚君离看战樾身形有些踉跄,摇摇晃晃有将倒的趋势,伸手及时拉住了他。
把他丢在了床上,奚君离取出丹药来给他服下,注入灵力帮他理顺气血,无奈摇摇头,这是急火攻心了:“一直都没好好休息?”
觉得他们那边吵,也为了让战樾静静心神,一个淡青色的小结界升起,将奚君离他们笼罩其中隔绝内外的声音。
“那怎么一样啊......”战樾视线晕眩,看向和比比划划的叶非葉聊得正开心的安阮溪。
许久他才神情复杂的一笑,低声轻喃:“在这深宫之中长大的,都尚且没有斗得过的本事,这更天真的样子,岂不是要被生吞活剥了?”
奚君离双手插在宽大的衣袖中,也看向安阮溪淡淡的说道:“那可都不关我的事了,你是答应我会保护好他,我才答应救他的,其实这,也算是他......”
战樾内心挣扎了很久,还是接受了此世的安阮溪已经不在的事实:“唉!他是怎么过来的呢?真的没有什么办法了?而且,若是来世之魂,那他留在这里岂不是那时的他就真的死了......这里又危险重重。”
奚君离沉默片刻,开口回道:“他如何来到这对他来说的过去,暂且不得而知,可他回去了,这里的浩劫又要再经历一番,是肯定的,安雅可能也会就此覆灭被其他两国吞并。”
“......”战樾刚缓过些许,又觉得眼前发黑,舍弃掉一国让他回到来世,和留他在这面对随时要命的明争暗斗......
有公有私,本来他是可以大公无私的人,可现在,他欠他的太多了,绝不可能再做到。
奚君离走过去,抢下叶非葉手里的茶壶,在叶非葉委屈、不满,又无能为力的注视下,倒了两杯拿走,只给他留了个底儿。
奚君离毫不留情的说道:“现在舍不得了,当初见死不救、倒戈相向的都是谁?”
说出口觉得这话挺刺激他的,不太好,暗讽自己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可是这些年自己总是冷言冷语惯了......
战樾绝望的闭上眼眸,喊道:“我没想见死不救,没想他死!”
随后苦笑着,两行泪水无声花落,感叹道:“呵!真是可笑,这主意还是我出的,和露云商量,她说她来安排人刺杀,定会吩咐好只伤他,把握好分寸......出事后还哭哭啼啼的说着,没成想那些人下手重了也没料想阿溪会突然收手放弃,那时我居然还信了她。”
五年了,自己五年没有这么唤过他了,从老国君病重,安阮溪离国君这个位置越来越近,自己对他越来越规矩,到以为他昏庸无道,对他越来越冷漠。
可他总是在没有什么人的时候,私下里依旧叫着樾哥哥,还像小时候一样,是啊,不光是对自己的称呼还和小时候一样,他也还和小时候一样啊!为什么自己就没早清醒些认识到呢?
“这两日露云公主可有去看他?”奚君离把话引到了露云那问道。
战樾平复了一下心情,回道:“来过,我只称一切安好,仙君再三交代,不得任何人打扰,将她拒之门外了。”
奚君离点了点头:“哦,没有其他动作?”
战樾摇摇头,原本英气十足的他,此时有气无力的回道:“未曾察觉有什么。”
奚君离往茶杯里撒了些药粉递给战樾,说道:“如今这情况,你最好能让他以什么理由能避而不见,然后尽你所能给他好好补补国君安阮溪应该知道的,应该会的!免得被有心人逮了把柄,说他孤魂占舍,是我们想借机谋朝篡位,那可真是冤死了,到时候可别来找我!”
战樾看了看,也不问是什么,一口闷了就说道:“那是我说不找你就不找你的吗?苍玉派再怎么势大高手云集,也终究不是千军万马的对手,他们真心要你们消失,纵然是你们也会是面临恶战。”
奚君离一挑眉:“嘿呀?你们能不能知恩图报点儿?就不会小心点儿不被抓到把柄吗?”
战樾十分理所当然的回道:“都说纸包不住火,我只是给仙君提出来最坏的打算。”wWW.ΧìǔΜЬ.CǒΜ
他绝对是故意的!奚君离眯了眯眼眸,背过身去说道:“你气血郁结得好好顺一顺。”
话音刚落,战樾就眼前一花,倒在床榻上。
虽然听不到声音,但那边的情况还是看得到的,安阮溪本来带着笑意的表情僵住,内心慌得一批:我去!什么情况?他不是被那个什么仙君毒死了吧?
叶非葉也不慌张,视觉也比他敏锐,一眼就看到战樾胸膛稳定的起伏着,拍了拍僵住的安阮溪,然后摆摆手。
“没,没事?”安阮溪脸色苍白的问道。
“当然没事,我很少出手医死人的。”奚君离已经走出结界,往这边走来。
“是是是是,是吗?”安阮溪顿时语塞,这话怎么接啊?在线等,挺急的!啊,现在没线可在!还带偶尔特意把人医死的吗??
“你吓到人了。”叶非葉破天荒的说了五个字的连续一句话,安阮溪震惊的看向他。
毕竟刚才交流了那么久,叶非葉一直都是比划、写字或者蹦一两个字,这肯定是长长久久的习惯才板得住啊!这一下说多了真是奇迹吧?
“哼,怎么?聊得挺投缘?”奚君离坐下来,也难得轻笑一下,轻瞥他一眼问道。
叶非葉点点头,脸上挂着笑意指着茶壶,期待的眨眼看着他,清朗好听的少年声音说道:“尚可,茶不错,再要壶茶可以吗?”
奚君离嫌弃的看着他:“啧,事儿真多,要就自己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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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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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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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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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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