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后主定‘公子献头,引火焚城’之计,在多日前于城中各处空房埋下枯草朽木以作火引,以其自身为饵,引邓载大军入城,一旦城破,趁邓载军劫掠之际,欲引火焚至…愿以己身之死,与邓载大军同上黄泉路,救家国于危亡之间。”
“可叹陈,蔡,简众臣无一知之此事,仍于宴席之上笑认后主暗弱无能,笑言邓载将军入座后万不可轻慢,后主无言,酒过片刻邓载军入城果如后主所料,其军见城池以破便四下掠之,后主举杯引火,城中四方火光冲天,业火照夜如白昼!宴上群臣见其火顿时大乱,歌熄舞停,后主乃出声问殿下舞女侍人‘何故停之?’,又复问群臣‘何故不笑?’”
“殿上群臣慑之,族弟陈珉似魂飞破胆,后跪于后主身前,颤声问之‘城中四下起火,于此群臣恐将命不久矣,又有何心情继续听曲观舞?’”
“后主听之乃大笑,以酒为祭礼,以祭天灵,洒于天后环视群臣怒曰‘本王于今有二十三载,年少以多愚,多怯,多弱示人,群臣也多为短视,只见本王痴愚,只闻本王内怯,岂不知董相论国事多与本王相商,殊不闻怜将军以战至此都忠于本王?今日国之将倾,尔等不战降于外敌,才真为大愚大怯之人,如不认!那诸位就于本王安坐于此,共迎邓载上殿,再与之一同共赴黄泉,踏于九幽之后面见先王岂不是美哉?’”
“至此殿上群臣惊惧无一敢言,只听后主对群臣喝道‘歌以继,舞以复!’,朝堂之上歌舞再起,只是不再闻群臣笑,火光照人,唯后主一人对天独饮,畅快异常,惜哉无人可述,继而后主也将亡于此。”
路浅溪一口气的念完了这一大段的内容,在读完之后她震惊而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一刻路浅溪真的有一种自己三观被颠覆的感觉。
“天呐…”
在这间文物修复室里还有她的老师许文静和另外七位学长学姐。
许文静负责的是监督指导,学长学姐们则是负责在路浅溪解析完书简上的内容后,将其封装保存好。
后主传前半段的内容其实挺无聊的,这七位学长学姐听到一半就专注于手上的封装保存工作了,但路浅溪读到这一部份时,他们都听得放下了手上的工作。
“原来江城大火竟然是华哀王为了和邓载大军决一死战而放的!”
“这还是那个千古愚主华哀王吗?在那种绝境情况下还能说出…歌以继,舞以复!未免也太霸气了吧!?”
那些喜欢历史的学姐们互相感叹着像是找到了共鸣,直接进入了小迷妹模式。
“俗一点的翻译不就是‘接着奏乐接着舞吗?’”一位学长在旁边分析说。
而这一句翻译瞬间得到了在场所有人的认可,不止是在场的所有人,还有那些在看直播的观众们,他们都像是狂欢一样在不停的刷着。
‘接着奏乐!接着舞!’
还有一部份在刷着‘后面呢?后面呢!还有吗?’
这两条弹幕其实都是一个意思,那就是在催促路浅溪赶紧读后面的内容,他们等不急的想要知道华哀王纵火焚城,困邓载大军于火海之中后的故事。
“你们等一下啊,我拿下一册出来。”
路浅溪也想继续往下面读啊,但这就是她手里拿着的《战汉志·后主传十七册》全部的内容了。
于是路浅溪下意识的找起了第十八册,但她的手却抓了个空,在她的手边文物保护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空空如也…
“下一册呢?”
路浅溪有些迷茫的左右看着,还低头看向了桌子下面,怕自己刚才动作太大将还未解析的书简推到了地上,但没有…什么都没有…她也不可能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浅浅怎么了?”许文静注意到了路浅溪的异常。
“老师《战汉志后主传》的第十八册呢?你们看见了吗?”路浅溪问。
“第十八册?”
许文静疑惑的和文物修复室里的其他同学互相对视了一眼后说。
“浅浅你是不是太久没休息了,后主传送过来的时候一共才十七册,你刚才读的内容就已经是最后一册了,我们清点的时候根本没看到什么第十八册。”
“这…不可能。”
路浅溪清楚的记得…那个塞满了陈曦真迹的书架上有一封书简非常的特殊,上面被系上了一根红绳,从她解析先主传到现在她都没见到那封书简的踪影。
而且当时路浅溪留了个心清点了一下书架上的书简数量,先主传和后主传合起来一共有四十三册,先主传共有二十五册,那后主传绝对少了一册!
“浅浅其实你和我都知道,这江城大火后面的结局是什么,虽然过程不一样。”
许文静还以为是路浅溪接受不了后面华哀王的结局。
“是啊,就算江城的大火是华哀王放的,但华哀王的处境依然是被邓载的大军包围,再加上大火焚城,完全是身陷绝境无路可退的地步…后面的结局就已经注定了。”另一位学长也叹着气说。
“或许还有转机。”路浅溪回忆着自己开启陵墓后的每一个细节后说。
“转机?不可能的,那种绝境下除非出现奇迹,华哀王才能…”
许文静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突然想起什么的路浅溪给打断了。
“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等等…浅浅!你要去哪?”
路浅溪直接推门跑出了文物修复室,许文静也只好跟着一起跑了出去。
在短暂回忆过后,路浅溪能肯定一定是那只野猪闯下祸。
它当时和那尊兵马俑冲撞的动静震得陵墓上下都在颤动,而所有人的注意力也都在那只野猪和兵马俑上。
因此那册系有红绳的书简很有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从书架上滑落,滚落到了考古人员暂时没发现的地方去了。
所以肯定华哀王的故事肯定还有后续!他的命运绝不可能就此终结,转机就在那册系有红绳的《战汉志·后主传》第十八册上!
路浅溪再次跑回了华哀王的陵墓,现在整个陵墓已经被考古团队打理得井井有条…
而今天路浅溪记得是向全世界开封孙仁画作的日子,为此央shi的摄制组早已入住陵墓内,准备向全国人民展示画圣所留下的传世之作。
路浅溪在跑进陵墓内时,孙仁画作的公开展示好像出了点问题,不管是央视的摄制组,还有负责将画卷展开的专业人员都乱成了一团。
“发生什么了?”
路浅溪借着她老师许文静‘资深’考古学家的身份挤进了人群。
“好像…是…孙仁的画烧起来了!”许文静看清了里面的情况,声音也接近于扭曲。
路浅溪也看清了里面的状况,为了展示孙仁的画作,发掘组搬了一张长桌进来…
季院长似乎竭力坚持要让孙仁的画作存于陵墓中,不希望拿出去封存,为什么这样做路浅溪也不懂。
路浅溪在到的时候《赵怜像》已经被展开展示。
只是这幅画中的赵怜看着非常的抑郁和颓废,画中的这位女将军正拿着酒杯…借酒消愁,完全不见在先主传记载中的那位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形象。
而此时放在长桌上的那幅《清明上河图》虽还未展开,但画卷轴上突然升腾起了炙热的火焰…xǐυmь.℃òm
这惊得在场所有人四下去找灭火器,可灭火器也救不了这幅传世之作被火焰吞噬的悲剧啊!
“别被吓着了!将画卷展开。”
季院长这时才出面镇住了场子,他像是知道什么一样直接吩咐负责展开画卷的两位学生说。
“可是老师…”
“你们不敢就我亲自来。”
两位学生无奈,他们只好戴上了手套,顶着表面升腾的火焰尝试着将画卷给展开。
他们在碰到画卷后才发现…画卷表面的火焰并不是真的火,而是画的一部份。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幅长达足足有五米的《清明上河图》展现在了世人的面前。
周围无一不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路浅溪不是第一次看这幅《清明上河图》,之前季院长也展开过一次,而且很久都没合上。
但上一次的《清明上河图》中的江城,虽城中百姓并无多少,景色秀美…
可此时的《清明上河图》或者说城中的江城,已经彻底被火焰所吞噬,城中每一处目光所及的地方都在被火焰所焚烧。
“江城大火…”
这一刻在场所有人都清楚的明白,画卷上呈现而出的…是什么历史时刻。
“浅浅你看。”许文静指着这幅画的正中央,也正是皇宫所在的位置。
“怎么…会…”
路浅溪一眼就看见了在皇宫外所扬起的‘魏’军旗,是邓载大军…江城大火确实让邓载麾下的军队近半,可邓载却依然有万人之军。
此时满腔怒火的邓载已经率领大军已经彻底将皇宫给团团包围,他们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杀死此时在皇宫中孤身一人的华哀王秦镇!
“结束了。”
许文静喃喃自语的说,配合这幅画能够更直观的感受到,华哀王此时所身处的绝境。
他已经彻底陷入了邓载大军和江城大火的重重包围当中,高举着远魏军旗的邓载军士兵里里外外将皇宫围了整整三层,放眼望去根本无路可逃,没有丝毫生机可言。
“咦,赵将军去哪了?”路浅溪在这时却注意到一旁的《赵怜像》出了个大问题。
“什么赵将军…这怎么会!”
许文静也发现旁边那幅《赵怜像》中…之前还在借酒消愁,满脸抑郁的赵怜将军突然不见了,就只剩下了她所坐的那个凉亭。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在画作里突然消失的赵怜将军,都开始纠结起赵怜将军跑哪去了时…
路浅溪也注意到了这个长桌下的地面有一道长长的裂痕。
这种裂痕在陵墓中很常见,多是地质运动导致的,考古发掘组现在都忙着维护兵马俑,所以没怎么注意过这些裂痕。
从路浅溪所站的这个角度,一眼就发现里面有东西!
“两位学长麻烦你们能先把桌子往上抬一点吗?”路浅溪立刻喊。
“可是现在…”那位学长还想说央shi正直播这两幅画卷,你突然这样抢镜头。
“按她说的做。”还是季院长直接出声,两位学长才老老实实的将长桌搬起。
就这样…在全国人民还沉浸于画圣孙仁的震撼中时,路浅溪直接闯入了镜头,然后整个人伏在了地上将手伸入了裂缝当中摸索了一番。
很快路浅溪从裂缝中拿出了一卷散开的书简。
“这卷书简是…”
摄制组的记者也借坡下驴,直接问起了路浅溪这一册系有红绳的书简来历。
“《战汉志·后主传》第十八册,也是记载了江城大火一役的最后一部份。”路浅溪很肯定的回答说。
“是华哀王秦镇…被邓载枭首示众的记录吗?”
记者问到这里已经有点想转移话题了,虽这是人尽皆知的历史名场面,可在这么多人面前直播华哀王被邓载砍头实在是过于…
“不,好像不是。”
路浅溪手里的书简已经被打开,所以路浅溪顺势看了一眼,发现上面的内容并非是华哀王被邓载枭首的记载。
“那还能是什么?”记者很快意识到自己说的这句话有些不妥,然后连忙说“那么这位同学,能麻烦你念出这封书简上的内容吗?”
“当然可以。”
路浅溪简单的酝酿了一下,然后就在镜头的注视下,当着全国人民的面念出了书简上所写的内容。
“邓载大军重围于皇都,后主危已国之将亡,然赵怜将军一袭白甲征衣,匹马单枪出重围,万军丛中七进七出,舍生取义破敌军阵,于危难之间得保后主周全!杀至血染征衣敌胆寒夺其锐,如似龙魂在身邓载大军不敢近也,以至城中千军万马…”
“千军万马怎么了?”
“避白袍…”路浅溪缓缓的念出了这三个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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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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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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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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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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