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雁锦心里一惊,掀开床帘想要从床上下来,同时嘴里催促道:“你快去看看。”
“小少爷别急。”担心姜雁锦慌乱之中摔了,君辞晏为了稳住他,率先推门前往院子查看情况。
姜雁锦坐在床边,摸索着套上鞋,拿过盲杖就往外走。
竹心跟她从小到大,在将军府被灭门的现今,更是家人般的存在,如果出了什么事,她该怎么办?
昨天在苏公子的庄园摔的那一跤还没好,姜雁锦走的一瘸一拐的,着急之下差点还被绊倒了。
所幸是在她平日熟悉的院子里,摆设从未有过变动,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姜雁锦落后一步,很快赶到了竹心身边。
“发生什么事了?”
君辞晏来得更早,手里正抓着一个穿着夜行衣的男子,见又来了一个人,男子挣扎的更厉害了。
“安分点。”君辞晏出手狠厉,‘咔嚓’一声,竟直接将男子的手臂扭骨折了,语必又朝人的后膝盖踢了一脚。
男子不堪忍受这剧痛,直接跪倒在地,险些晕了过去。
“小ji……锦少爷。”竹心看到姜雁锦的身影,下意识扑了上去,惊慌中差点咬到舌头。xǐυmь.℃òm
好险!差点就喊错称呼了。
“奴婢半夜醒来,瞥见窗子上有人影,还以为是晏护院,出来一看才发觉不对。”
竹心明显受到了惊吓,身体都还有些颤抖,“这人贼眉鼠眼的,也不知在院子里做什么。”
竹心也知道当今皇上的人在追查她家小姐的下落,是以更加惶恐,这才没忍住尖叫出声。
听到竹心没事,姜雁锦松了口气,而后便感觉到脚踝处传来一阵疼痛,刚才的一番疾走似乎让伤势更加严重了。
有些站不住,姜雁锦便分了点重心,往竹心身上靠。
君辞晏虽说抓着男子,但一直留了几分心神在姜雁锦身上,见姜雁锦衣衫不整的出来不说,还靠在竹心身上,心情霎时变得电闪雷鸣。
手下的力道不断加重,夜行衣男子惨叫一声,终于晕了过去。
君辞晏没管瘫倒在地的人,脱掉外袍便朝姜雁锦走去,手一扬,将他整个人都罩了起来。
身上落下一件还带着温度的外套,姜雁锦立刻感觉到了,后知后觉的发现她就穿了一件寝衣就跑出来了。
鞋子似乎左右也不合脚,怪不得她刚才走得那么费劲。
自己现在一定很狼狈。
“小少爷,夜晚寒冷,您还是先回屋吧。”君辞晏忍了又忍,这才忍住直接将姜雁锦抱回去的冲动。
“不行,我要听你审讯这个人。”姜雁锦不放心,不知道结果她哪里有心情回去。
“去将小少爷的轮椅和披风拿来。”
见姜雁锦一脸坚定的样子,君辞晏只好妥协。
被命令的竹心也没感觉不对,转头就回屋取东西了。
“扶着我。”君辞晏说完,单膝跪下将姜雁锦的脚抬起,准备给她换鞋。
姜雁锦看不见,第一下的时候没扶稳,碰到人头顶上的束冠后才知晓不对,手赶忙又向下移,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君辞晏的耳垂,终于抓住了肩膀。
君辞晏手一顿,但人依旧跪的很稳,见眼前的人扶好了才给她换鞋,温热的手与冰凉的脚底形成了极大的反差,令姜雁锦不由瑟缩了一下。
晏护院的手怎么比昨晚还烫。
“小少爷的脚还要不要了?”
君辞晏看着那青紫的肿块,又气又心疼,伸手一碰,惹来一阵痛呼,“小少爷是想以后真的都被人抱着走?”
知道自己不占理,姜雁锦没有反驳,她这不是担心竹心嘛。
竹心恰在此时将轮椅和披风取来,君辞晏没有把外套拿回,直接给人系上后又将披风裹上,把姜雁锦包的严严实实的。
确认姜雁锦不会被风吹到后,君辞晏转头又朝竹心吩咐:“去拿块热毛巾给他敷上。”
竹心心有余悸,还处在后怕里,听君辞晏一个指令一个动作的命令,都照做了。
见姜雁锦的事都处理好了,君辞晏这才重新走回瘫倒在地的男子面前,脚下一碾,被踩中脚踝的男子直接痛醒了。
“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啊!”男子嘴里不断求饶,背后的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
“你是谁?”君辞晏嗓音依旧低沉,可传入男子的耳朵里,就宛如来索命的修罗一般。
“我……我只是路过这里,一时兴起,手痒难耐,这才潜进院子里看看有什么……啊啊啊!!”
君辞晏加重了脚下的力道,眼底充满了风雨欲来的气息,声音也变得危险起来,“卫府这么大,你倒是路过的真巧。”
“还穿着夜行衣?”
姜雁锦听到耳边传来的惨叫,内心并无多大波动,早在逃出皇宫时,她就已经做好准备了,心如果不狠点,死的就是自己。
只不过君辞晏这般暴虐的模样,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以往这人在她面前多是不着调的,这会一时竟有些不习惯。
竹心拿着热毛巾,缩在姜雁锦身边瑟瑟发抖,看晏护院平常那样子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这人本性终于暴露了!
意识到自己躲不过,男子浑身疼痛难忍,只好开口,“是……是有人叫我来的。”
“是谁?”姜雁锦闻言心头一悸,皇帝的人终于追到这里来了吗?
竹澜的信才来没几天,皇帝居然就追踪到这里了。
男子又闭口不语,君辞晏看了面露急色的姜雁锦,内心疑惑却没有表现出来,手下不知按到了男子身体的哪个部位,让人疼的又立刻打滚起来。
“我说!我说!”男子大口喘气,万万没想到今晚会折在这么一个小院子里,“是卫玉泽!卫府的二少爷委托我来的!”
“他?”姜雁锦内心的诸多猜测一滞,有些不敢置信,这事怎么还牵扯到卫玉泽头上了?
“他……他让我来看看你这院子里有什么好东西,除此之外真的没有了。”男子痛哭流涕,“我只是接了个委托,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小少爷,这人问不出什么了,不如将人押送衙门,听候发落吧。”
姜雁锦将信将疑,她只能凭借声音判断,也不知那人说的是真是假,“你前几天可有来过这院子?”
“没有!今天是第一次,就是来踩点的,呜呜呜……”男子说着说着哭了起来,那声音听得姜雁锦头皮发麻。
“少爷,这人说的好像是真的。”竹心知道姜雁锦顾虑什么,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杀手都这德性,那未免也是有些瞧不起皇帝了。
“那就送衙门那去吧。”姜雁锦说完摆摆手,语气里带着疲惫,今晚这么一折腾,倒是谁也别想睡了。
目送姜雁锦回屋,君辞晏难得没有立即跟上去,直到看不见人影了,他才将视线重新落回男子身上。
“暗七。”
“属下在。”暗七在男子惊恐的眼神中从一旁的树上跳下,低头认错,“是属下的失职,让这窃贼惊扰到殿下了。”
“怎么回事?”
君辞晏捏捏眉心,心情极其糟糕,他原本也曾想过寻一人来给那晚闯入姜雁锦房间的‘盗贼’顶罪,可不知为何,他不想在这件事上欺骗姜雁锦,便没有吩咐人去办。
谁知居然被人送了一个真的盗贼上门,还是在他与姜雁锦谈心的时候。
“属下原本要出手将他打晕的,结果他先被竹心姑娘发现了。”暗七顿了顿,飞快地看了男子一眼,“观其衣饰,应当是乐品阁的人。”
乐品阁是江南一带小有名气的江湖组织,里头鱼龙混杂,只要有钱,什么活都接,底层人员实力参差不齐,根据男子的表现来看,他说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
“去查卫玉泽那边。”君辞晏不带感情地开口,“记得将人处理干净。”
“是。”
暗七说完,立刻起身朝男子走去,躺在地上被迫听完对话动弹不得的男子用尽力气摇头,知晓自己是逃不过了。
君辞晏回到姜雁锦的房间时,对方刚整理完毕,他的外袍被脱下放在一旁,姜雁锦正坐在床边疼得龇牙咧嘴的指挥竹心上药。
“给我吧。”君辞晏接过药,低头默不作声地开始涂抹。
竹心见状,便习以为常的退出房间准备早膳去了。
此时的天已经微微泛起鱼肚白,不远处传来鸟叫声,巡夜的更夫敲完了第五次锣正准备回家。
不知不觉,天要亮了。
姜雁锦企图咬牙忍耐,可唇齿间还是飘出几声痛呼,“你能不能轻点?”
“小少爷知道疼,下次就记得小心点。”君辞晏嘴里这么说着,手上还是放轻了力道。
“有我在,小少爷可以放心坐在后方,别逞强了。”
姜雁锦哼哼唧唧,觉得这都是个意外,等她眼睛好了,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小少爷可以试着相信我,我不会骗您的。”
“油嘴滑舌。”姜雁锦嗤之以鼻,感受着脚上传来的力道,她突然开口,“晏护院,你真的没有骗过我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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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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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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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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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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