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当时潜入屋子的‘小偷’还没抓着,这些日子都是由君辞晏守夜的,不知不觉中姜雁锦也习惯了。
伴随着日渐熟悉的气息,姜雁锦确认好衣服妥帖,床帘也拉下来后很快陷入了睡梦中。
看着眼前熟悉的京城,姜雁锦知道自己又做梦了。
一个不过人膝盖高,脑后留着一个小辫的男童被人从马车上抱了下来,小男孩的脸肥嘟嘟的,身上穿着大红的衣袍,看上去就像个喜庆的年画娃娃。
姜雁锦一下就认出这个年画娃娃是小时候的自己,因为她小时候很皮,常常跟在哥哥后头爬树捉鱼,原本的小裙子根本不够她糟蹋的。
后来她娘见她年龄还小,便干脆给她换上了与哥哥同样的衣袍。
久而久之姜雁锦就习惯穿男装了,小时候还不乐意娘亲给她穿裙子呢,一穿裙子就哭。
看这衣服,似乎是宫里有什么宴会,不然娘亲不会打扮的这么隆重。
梦里的场景很快闪过,宴会进行到一半,姜雁锦就看着不过才三岁多点的自己趁娘亲不注意偷偷溜了出去。
三岁半的姜雁锦对于皇宫内的一切都很好奇,一路探索,小步子走的踉踉跄跄,不知不觉来到了一处宫殿前。
宫殿的檐廊上挂着火红的宫灯,不时有宫女的影子在里头闪过,现在的时间似乎是元日前后,除了极其受宠的娘娘能够跟随皇帝到宴会上外,其余的妃子都在自己宫里过节。
小小的姜雁锦似乎看上了挂在高处的宫灯,掂起脚尖想要触碰,可惜她距离宫灯的距离远的都不是她这个年龄所能想到的。
“呀!这里怎么有个孩子!”殿内忙碌的宫女很快发现了门口的小人,互相讨论过后,“快去禀报静妃娘娘。”
小小的姜雁锦也发觉了不对,想要逃跑,却被宫女们拦住了去路。
“真可爱,是哪家的孩子啊?”
“今日宫里有宴会,怕是哪家贵人的孩子走失到这里来了。”
静妃娘娘匆匆从宫里出来,旁观的姜雁锦发现这位娘娘有一双蓝色的眼睛,面容也比她们深邃,像是西域那边来的人。
姜雁锦回想了一阵,当初皇帝后宫,好像是有这么一位娘娘,是西域来的舞女,受尽皇帝宠爱,可惜后来不知怎么香消玉殒了。
由于对这方面不关注,姜雁锦也得不出什么结论来,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到这时候的事情,只好继续看下去。
“秋分,你把这位小主送回宴会场上,想必她家大人已经十分着急了。”
静妃娘娘看上去十分年轻,那双蓝色的眼睛仿若包容万物,语必带起一个笑容看向幼年的姜雁锦,“你可是找不着大人了?跟她走就好了。”
见来人没有恶意,小小的姜雁锦就不怕了,知道他们不会伤害自己,眼轱辘一转,转头就溜进了殿内。
殿内的地龙烧的十分旺盛,先前的寒冷一扫而去,头一次来到皇宫的姜雁锦十分兴奋,一时不察就撞上了一个与她差不多大的孩子。
“哎呀。”
姜雁锦恶人先告状,“你怎么撞我!”
说出口的话奶声奶气的,却也十分理直气壮。
被撞到的男孩没有开口,只是默默的看着姜雁锦。
彼时的姜雁锦是头一回见到除了哥哥以外的同龄人,就算对方是男孩子也不在意,“你是谁?”
“二殿下,您没事吧?”ωωω.χΙυΜЬ.Cǒm
身后跟进来的宫女赶忙越过姜雁锦上前查看,所幸姜雁锦力气不大,并未有什么磕碰。
在一旁看着的姜雁锦十分惊奇,她小时候还和二殿下有过接触吗?
她怎么没什么印象了?
绞尽脑汁的想了想,姜雁锦终于从幼年的记忆里挖出几个画面,她好像真的跟二殿下认识,还是她主动跟人家搭话的。
“你跟我穿的好像哦!”
三岁半的姜雁锦分不清细纹的区别,认不出小男孩身上的花纹是皇族才能有的,十分热情地招呼,“我们一起玩呀!”
“不要!”小男孩十分冷酷的拒绝了。
姜雁锦仔细瞧了瞧,灵光一闪,她这几次做梦都是梦到跟暴君有关的,眼下应当也是这样。
可二殿下会早亡,难道这殿内还有其他皇帝的孩子?
想要转移视线观察下殿内,眼前的场景却又开始模糊起来,彻底陷入黑暗前,姜雁锦看见幼年的自己冲对方撒娇了。
她幼时每每有人拒绝自己时就爱拿出这套,没想到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孩也这样?
脸颊泛红的从梦中醒来,姜雁锦动了动,耳边很快传来询问,“小少爷怎么醒了?”
此刻天边刚刚泛亮,距离出发的时间还有好一阵。
姜雁锦对于没有伤害到自己的事情一向忘性大,今天要去踏青,而她差不多已经忘了前几天君辞晏对自己的举动,“做梦了。”
“小少爷梦到什么了?”
姜雁锦以往的作息非常规律,像这个点醒来都是少有的事,“可是魇着了?”
“没事。”姜雁锦不好说自己梦到了小时候的事情,“你下去休息,叫竹心进来吧。”
君辞晏定定地看了床帘后的人影一会,恨不得将床帘烧出一个洞,“好的,小少爷。”
竹心进来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惊魂未定,“小姐,是不是谁惹着晏护院了?大早上的脸那么吓人。”
“不晓得。”姜雁锦有点心不在焉,还在想着梦里的事情,那个时候竹心竹澜都还没到她身边,她也不好问。
除非是特别重要的事,不然她七八岁时发生的事都能忘记,往常也不在意,可她要找下任皇帝,不在意是不行了。
“下回于大夫来的时候提醒我,问问他有无恢复记忆的药。”
“小姐,你失忆了?你还记得我是谁吗!”竹心大惊失色,好好的睡一晚怎么就这样了。
“竹心。”姜雁锦语气沉了下去,“别闹。”
“好嘛。”竹心手上动作不停地给自家小姐更衣,她没忘记姜雁锦的老毛病,什么事都不上心,忘性也大,如今居然想着要记起什么了?
说多了怕姜雁锦羞恼,竹心便没再提,更衣洗漱完后很快出去准备吃食。
由于要外出踏青,姜雁锦又打算只带君辞晏一人,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竹心一大早就忙碌起来,很快将这件事抛到脑后。
“姜少爷,好久不见。”前几日卫玉泽落水,如今伤寒未好,说出口的话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姜雁锦内心断定这事是自家护院干的,面上不动声色,“姜少爷伤寒未愈,可要小心点,郊外风大,免得又加重病情了。”
“多谢姜少爷关心。”
卫玉泽至今没能找出凶手是谁,内心还埋着怨恨,这次的踏青卫行止和姜雁锦能去还是由他牵头的,就算伤的再重也要去。
“小少爷,我抱您上去吧。”
始作俑者一个眼神都没给卫玉泽,话刚说完,就打横抱起姜雁锦跳上了马车。
姜雁锦下意识地搂住后才反应过来,她上次说不要那么突然,这回倒是告知一声了。
左右也懒得计较,姜雁锦便随他去了。
毕竟除了这些事情外,君辞晏还是很好用的。
卫府出行的马车准备了两辆,卫行止也不想与卫玉泽同乘,刚撩开帘子想要与姜雁锦一道,抬头就对上了一双暗沉的眼睛。
“我家小少爷身体不便,你还是坐别的马车吧。”
等下了马车后,卫行止才回过神,那个护院刚才的语气,是命令他吗?
他居然还听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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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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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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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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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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