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前一天、两人被放了出来,出来时,被老头口头警告不要在范什么幺蛾子了,一早他们进来的时候,两人的护照都被没收了。
此时一出来、老三候在门口只摇头,说他两简直就是一对难兄难弟,无话反驳,确实是一对难兄难弟。
“今年不能去陪有口难言过年了,失落不?”在他们这些人眼里,顾言就是俞思齐的有口难言,着实很贴合实际情况,太多的情愫藏在心里不能言语出来。
俞思齐闻言、瞪了他一眼,而后转头看向窗外。
直至后来陆景行跟他做思想工作,爱情就应该大大方方,不要畏首畏尾,可显然这种思想工作在俞思齐身上丝毫行不通。
正值春节,他们接到任务,在后来长达的半年时间里、对于顾言来说,他们是处于失踪状态的。这年春节,许攸宁回了汉城,顾言跟舒宁两人去了一个南方小国,度过了漫长的春节,两人在国外似是刻意忘记所有事情似的,只为了狂欢而狂欢,路上、舒宁拿着一瓶当地啤酒,边走边喝边问顾言;“有联系上俞思齐?”
“没有、”顾言摇头,联系不到。
像是失踪了似的。
他们之间的关系素来是忽远忽近,顾言好像在这一瞬间就习以为常了似的。
俞思齐在的时候,她会惯性依靠,俞思齐不在的时候,她似乎也可以一切靠自己。
这是爱吗?也许是、也许不是,可是爱一个人不是想着时时刻刻去依靠吗?
舒宁望着她,一瓶酒下肚,顾言见此、问道;“你为什么不回去?”
“没什么好回的、一个人也自在些,”或许是她的心比较狠吧!竟然从未想过要回去看自己的父母们。
许溟逸忘了就忘了,男人如身外之物,可生养她的父母、自己竟然也能做到如此狠心,着实是让她有一丝丝诧异。一个人?哪里是一个人?
顾言闻言、好笑回眸,问道;“是当我不存在吗?”
“滚、”舒宁没好气赏给她一个白眼。
这晚、舒宁抛下顾言一人,自己去寻欢作乐,而她一个人手里拿着一瓶啤酒,单手撑在酒店阳台上,看着异国他乡浩瀚无痕的黑夜,嘴角牵起一抹冷笑,明明他们身处的国度都没有春节这个概念,为何他们一定要选在这种日子出来?是因为某种执念?还是什么?
潜意识里,哪怕他们出国多年,也还是知道自己是哪国人士,也知道自己的祖国在那里,可为何明明知晓自己的祖国在哪里却不回归故土呢?大抵是因为那个国家伤自己太深了吧!她是这么想的。
一路走来一路在变,她边的心狠手辣,舒宁变的流连花丛之间,成了情场老手,在这个变幻莫测的社会,没有人会变的一层不变。
他们亦是如此。
二十二岁这年,她与俞思齐未见过,直至那年八月份,消失了整整八个月的俞思齐给她回了一封邮件,告知她一切安好。
对着屏幕的那一瞬间,顾言近乎泪奔。
瞬间心都落下来了,只要他安好一切都好。
只要安好,其余的一切似乎都不那么重要了。
她回了一封很长的邮件给他,告知亦是一切安好。
舒宁这年七月、回了趟留城、飞机在汉城落地,她毫无停歇便直奔留城而去,离家两年,母亲已经再婚,父亲仍旧孤身一人,她知晓地址,便直奔父亲家里而去。
但是她没胆量下车,坐在楼下一整夜,直至第二日天色泛白时,转身离去,她终究还是没勇气去面对家里人、她如此不孝顺,父母应该很失望才是。
或许再见,也只是让他们伤心而已。
五月份、她收到室友周雯雯的邮件,告知她七月七日在汉家酒店完婚,希望她来参加婚礼,那个邮箱里所有给她发邮件的人她都未回过,但读书时与周雯雯也算得上是好友,送个礼、是应当的。
一早、她在离开之前,去了汉城一家高档花店,买了一束铃兰花,在奉上一张银行卡,交给店员,让她今晚六点准时送到汉家酒店一号宴会厅,新娘周雯雯手上。
这晚,当宴会还未开始时,一个花店的工作人员,便拿着一束铃兰花进来找周雯雯,彼时、室友都在,许溟逸跟宋西风那个宿舍的人也都在,见有人找还是送花的,不免揶揄道;“不会是有情敌过来了吧?”
“别瞎说、”徐梦赶紧呵斥住。
“是一位叫舒宁的女士给您定的花,还有一个信封、”花店人员话语一落地,原本闹哄哄的屋子瞬间安静下来。
“你说谁定的?”最先反应过来的是许溟逸,他抓着工作人员的臂膀狠狠问道。
宋西风见许溟逸有些发狂,赶紧扯住他,而后冷静问道;“你说是谁?”
“她说她新叫舒宁,若是送过来对方问谁送的,就说是舒宁送的,”工作人员倒退一步离开是非之地,而后道。
“什么时候定的花?”“今晨、大概八点钟的时候她亲自到店里去的,定了一束花,还给了一个信封,说一并交给新娘,”工作人员说着小心翼翼的将东西交到坐在一侧的新娘手里,准备撒腿就跑,却被门口的人拦住。
许溟逸有那么一瞬间的绝望,原来她不是不在乎所有人,不在乎的仅仅是自己而已。她可以记得室友的婚礼,但唯独不会记得自己。xiumb.com
这日、许溟逸并未参加周雯雯的婚礼,而是跟着那名工作人员到了店里,将他店里的监控调出来,反反复复看了几十遍,她瘦了、瘦了很多、也黑了,头发变长了,周身的气质也变了,许久没见、再见、他怕走在街上会不认识这个自己爱的死心塌地的女人。
婚礼结束后的第二天、许溟逸问周雯雯能不能将舒宁写了东西的信封给自己?
周雯雯最终应允。
那个信封只有短短几个字,【密码没变】
可就是这样一个信封,最终被许溟逸妥善安藏。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许溟逸靠着她在那间花店的监控存活着,因为这是离开之后的她最鲜活的模样,以前的舒宁似乎都不见了。舒宁回了柏林不久、联系顾言时,接电话的却是另外一个人,她瞬间有种不好的预感,后来询问才得知,顾言病了、高烧不断、医生找不到原因,各种降温方法都用过了,一直反反复复,白天好,晚上发作。
于是、她连行李都未来得及收拾,便直接奔向了洛杉矶。
许攸宁那日下班回家,买了些吃的,带给顾言,她拿着电脑在沙发上办公,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浅聊着,吃饭的间隙,许攸宁拿着手机刷网页、似是刷到了什么,而后赞叹的语气对顾言到;“想不到汉城首富这么年轻,还上了财富榜,年轻有为,这么优秀的男人、得有多少女人扒上去啊?”
“钻石王老五啊!”顾言一遍低头吃东西,一遍听着她在那感叹,在那yy首富。
“这么羡慕、你扒上去啊!”顾言好笑着揶揄她。
许攸宁闻言耸耸肩,“那还是算了、就我这张脸人家也看不上啊!何况人家还长的那么帅。”
“要对自己有信心,”顾言给她加油鼓劲。
“就我这样、跟人家配?”她说着将手机递给顾言、然后一张很帅气的荧屏照赫然出现在她面前,吓得她连拿筷子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栗。
熟悉的五官,熟悉的身段、熟悉的气质,唯一不同的是,他眉目间透露着成熟稳重的睿智气息。
原来、许攸宁在赞叹的那个新首富是白慎行,原本是在吃饭的人,瞬间觉得食之无味。
她离开了五年、他一跃成了汉城首富,财富榜榜上有名的首富。
随机嘴角牵起一抹嘲讽的微笑,最终还是忍着伤痛将晚餐吃完。
这晚、许攸宁洗完澡喊她去洗,她放了一浴缸的水,躺在里面、满脑子都是以前的种种跟过往在脑子里面盘旋,她的离开不仅没有影响某些人的生活,甚至还让他们越过越好,自己是有多微不足道,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坏?这么多年过去了,她怎么还是记得这件事情呢?
她每次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可是没有、这根刺永远都在她心底,永远都拔不出来,每每有人提及的时候,她就心痛的要死。
就好比今天,就是如此。
许攸宁无意中提了一嘴,她便整晚都心不在焉,不得安宁。
浴缸里面的水逐渐冷却,可她丝毫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她穿着睡衣躺在浴缸里面,比起这冷却的一缸子水,更冷的是自己的心。
最冷不过人心。
这晚、许攸宁以为她已经从浴室出来、进了房间,便没再过问,直接回卧室睡觉,第二天一拉开浴室门的时候,吓得一声惊叫,顾言穿着睡衣,泡在浴缸整整一个晚上,全身发白,肿胀。
她不敢想象,如果是自己晚上起来上厕所看见这一幕会是何种心情。
“顾言、顾言,”许攸宁语气中带着哭腔,一遍遍喊着她。
她躺在浴缸里面、迷迷糊糊睁开眸子看了她一眼,而后她使劲全身力气将她从浴缸里面拖出来,拿着毛巾给她擦拭身体,小心翼翼,生怕碰伤了她。
“顾言、你别吓我,你在吓我我要疯的,”许攸宁觉得自己真的离疯不远了,顾言如此不正常下去,她真的是要疯了,不疯也得去了半条命。
“你听到没有啊?”许攸宁一边擦着她的身子一边跟她说话,生怕她就此睡了过去。
顾言迷迷糊糊没有给她任何回应,许攸宁急了、喊来查理太太将她扶上车,;两人一起直奔医院。
期间查理太太询问的时候,她只说是感冒了、并未说其他。
她很庆幸自己是个医生,有一定的特权,不然就顾言如此三番五次的来医院,她经不住那些医生的询问。
第二日、顾言还在昏迷当中,查理太太来看望时,她抽空回家拿了些衣物,期间听见电话在响、便接了起来,她的老板杰克询问她为何没来上班,许攸宁告知他顾言身体不适,这两天可能来不了。
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另外一个电话进来,是柏林的号码便接了起来。
“我找顾言,”舒宁说。
“顾言生病住院了,”许攸宁答。
“很严重吗?”“很严重,”许攸宁不假思索直接回答,是很严重,严重到病入膏肓了。
许攸宁见到了这个来自柏林的中国女人,她长相妖娆,周身散发着慵懒的气息。
“她怎么了?”舒宁问站在一侧的许攸宁。
“生病了、持续性高低烧不间断,”医生也找不出什么原因,说感冒应该早就好了、可是没有。
“怎么弄的?”舒宁抓住重点。
闻言,许攸宁犹豫了,并未开口说明缘由,而是眸子很清明的看着舒宁,她似是瞬间了然,不在过问。
只知晓,顾言又犯傻了。
这次是为了什么,估计也只有她自己能知道。
直至第五天,顾言才浑浑噩噩醒过来,一醒来见一屋子人似乎有些诧异,张晋、杰克、舒宁、许攸宁都在,一时间、竟然让她有种想红了眼眶的冲动。
她好像也不是没人爱,还是有这么多人将她放在心上的。
杰克的到来,让舒宁变的有些紧张,当杰克吊儿郎当问她是谁是,担忧许攸宁开口回答是同事,她便抢先回答;“朋友,”而后将眸光落在许攸宁身上。
一瞬间,许攸宁似是知晓了,顾言在柏林的事业不是公司的,而是自己私人的。
这个女人是她在柏林那边的合作伙伴,一个顶重要的人。
当杰克跟张晋走了之后、顾言将眸光落在舒宁身上;“你怎么来了?”
“怕你死了没人收尸、我就过来候着了,”舒宁靠在座椅上翘着二郎腿道。
“刚刚那是你老板?”她似是想起了什么问道。
“嗯、”她浅应着。
‘“你秘书不错,”舒宁一眼就看出了张晋这个人,而顾言望着她心领神会的笑了一声。
此时的许攸宁站在一侧竟然会莫名其妙的觉得自己有些多余,这两个女人身上的气场太过相似。
顾言醒后的第二天,舒宁不打一声招呼便离开了,许攸宁带着她会公寓,路上她问;“那个女的是你柏林的合作伙伴?”
“是的、”她答。
“很漂亮、”许攸宁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赞美之心。
“杰克不知道你在柏林的事业?”许攸宁好奇问道。
“不知道、”她答,毫不掩饰。
许攸宁闻言、点点头,虽未说什么,但心中还是稍稍有些意见,顾言这人太过狠历,她们认识这么久,她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未曾告知自己,事业上,朋友上,感情上,她对于顾言的理解都只是现在,那些隐藏起来的东西她根本无从窥探。
今日杰克问起来时,她差点说漏嘴,要是说漏嘴了、顾言不是完了?
许攸宁推开门进屋后,靠在玄关处看着进门的顾言、一把将手中东西狠狠砸在地板上,她闻声,错愕回头只见许攸宁满身怒火站在身后,她嫌少有发火的时候,在她看来,许攸宁是个脾气极好的人。
很少有发脾气的时候,今日是为何?
正当顾言疑惑的时候,她隐忍带着怒火的嗓音在玄关处响起,正是这道嗓音,让顾言内心狠狠一颤,甚至一度怀疑自己。
“顾言、算我求你行不行?你放你自己一条生路,也顺带给我一条生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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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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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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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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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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