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荡寇军水师的装备比起来简直就是天壤之别,而且水兵的素质也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再加上荡寇军这边是顺流而下,清军船队是逆流而行。
在荡寇军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的全面优势下,这场水面遭遇战,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荡寇军十艘炮舰在宽阔的江面上一字排开,面向清军一侧的二十门黑洞洞的三磅炮严阵以待。
不知轻重的清军先锋船队大声鼓噪着冲了过来,船上的清军水兵们疯狂的拍打着手中的武器,嘴里发出各种疯狂的呐喊声,企图用这种噪声来先声夺人。
这也是内湖水匪作战的惯用方式,先制造巨大的噪声来吓唬对手,使得对手心胆俱裂,然后趁机靠近对手船只,用带钩子的拍杆将对方船只勾住,然后搭上跳板,冲到对方船上短兵搏杀。
或者靠近以后用涂着火油的火箭射击来引燃对方船只,引发混乱,然后乱中取胜。
跳帮作战适用于跟己方船只差不多大小的船,而对于比他们船身高大的敌船,则往往会采用狼群战术,用数量超出好几倍的小船将对方团团围住,然后用火箭攻击。
他们看见荡寇军的战船比他们的高大,数量也不算多,所以就想利用自己船小数量多的优势来围攻。
郑云龙已经换到了”永州”号重型战舰上去指挥了。除了沈墨作为旗舰的那艘“东安号”之外,包括“永州号”在内的四艘重型战船则在十艘炮架后面列阵形成了一个弧顶向外的弧形阵型,“永州号”正好处于弧顶位置。
看着鼓噪而来的清军先锋战船,郑云龙一脸从容,用手中的千里镜观察了片刻后,让传令兵给各舰打出旗语,命令做好射击准备,等到敌军进入有效射程后再开炮。
舰炮的有效射程比陆炮要少的多。
道理很简单,再平静的水面,船只也会晃动。这会极大的影响射击的精准度,眼中影响射击效果。
这时候的火炮全靠人眼瞄准,有没有后世那么先进的自动火控系统,所以距离越近,精准度就越高。
而陆炮则是在一个固定的阵地上射击,精准度自然就高了许多。
但是具体的开炮实际得由各舰的舰长来自行把握,因为每艘战舰所处的位置距离敌方战船的距离都各不一样,统一开炮的会肯定会效果也是不一样。
清军战船越来越近,上面的水兵鼓噪声越来越大,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清军已经大胜了。
看着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清军小船已经来到距离己方不足五十米左右,一艘炮舰上站在指挥舱的舰长举起指挥刀爆喝一声:“开炮!”xǐυmь.℃òm
一根从指挥舱直通下面炮舱的中空铁管立刻将舰长的命令清晰地传入了下面的炮舱之中。
两门早已经装填完毕的三磅炮旁边的炮长立刻拿起已经吹燃的火折子点燃了火炮尾部早已经剪好的引线。
引线迅速燃烧,引燃了炮膛内的发射药,火药燃烧产生的巨大动力将炮膛内的几十颗铅弹猛然轰出炮膛。
伴随着轰鸣声响起,船身猛地一晃,白烟迷漫升腾,首当其冲的那艘清军战船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千疮百孔,船舱破碎,甲板上,船舱上惨嚎声一片。
在高速飞行的铅弹面前,无论是木头还是人,只要被击中,绝无幸免。
其他炮舰此时也纷纷开炮,轰鸣阵阵,白烟升腾而起短暂地笼罩了面前的江面。
木头的碎裂声,人的惨嚎声,仓皇的逃命声,人体落入水中的声音,各种声音瞬间不绝于耳。
很快,白烟散去,视野重新变得清晰起来。
只见原本气势汹汹鼓噪而来的清军先锋船队七八艘战船已经变得破烂不堪,甚至还有几艘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
船舱甲板等各处撒满了清军的断肢残臂,血更是到处都是。
江面上更是漂浮着大量的木头碎块以及碎屑,以及许多的完整或者不完整的尸体。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跳水逃命的清军在拼命地向着岸边游去。
阮南强派来打头试探的先锋船队在刚才的一轮炮击之中损失了三分之一。
这一幕让后面一直在观察前方战况的阮南强脸色一白,感觉腿都有些发软。
贼军果然有炮舰,而且数量还不少!
眼前都有十艘之多,那么后面是不是还有更多的?
虽然从理智上来讲,一支反贼队伍能有十艘炮舰已经是非常逆天不合常理的事情了,但是阮南强还是忍不住的会这么想。
十艘炮舰在射击完一轮后,立刻按照早就安排好的命令向着两侧让开,将江面通道让给了后面的四艘重型战舰。
四艘重型战舰以“永州号”为首,扬起巨大的风帆,加速通过让出来的通道,以最快的速度向着清军船队驶去。
而身后的十艘炮舰也在调转船头跟了上去,炮舱中的水兵同时重新开始装填火药。
顺流而下,又满帆前行的四艘重型炮舰很快就冲到了已经被吓懵了的清军先锋船队残部面前,直接从中间撞了过去。
巨大的包铁撞角直接在清军船队中间毫不费力的开出了一条道路。
凭借着巨大的体型,四艘重型战舰一边用撞角开路,两侧的十八门八磅炮一边向着两侧的清军战船轰击。
刚才三磅炮已经让清军吃够了苦头,威力和射程远超三磅炮的八磅炮造成的杀伤效果更是可想而知了。
两边的清军战船上顿时慌乱一片,炮弹横飞,击中船体直接撕开一个巨大的口子。
若是击中人体,直接就是变成两截甚至更多。
好几艘清军战船被击中后很快就进水开始沉默,清兵惊慌之下纷纷跳水逃命。
而此时后面跟上来的十艘炮舰则开始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清军战船。
整个战场的画风,大概相当于四只巨大的鲸鱼带着一群鲨鱼在捕猎四处逃窜的其他鱼类。
等到四艘重型战舰彻底穿透了清军水师先锋船队,又向着后面的清军水师主力扑过去时,回过神来的阮南强再也撑不住了,用因为惊慌而变调的声音连连嘶声叫道:“掉头!撤退!撤退!”
阮南强的船好,而且早都存了保命的心思,船上又都是他多年的心腹,所以很快完成掉头,向着北面顺流而下,飞速逃窜。
其他清军战船一看主将都跑了,也急忙跟着掉头逃窜。
郑云龙一看,立刻下令全速追击。
趁你病,要你命。若是这次能全歼或者重创这支清军水师,以后的湘江,乃至整个湖南的水道上都将成为荡寇军水师的天下。
这一逃一追,很快就把船队中间的运输乌梁海和他手下五千清兵的船只一下子暴露在了荡寇军的水师面前。
“将军,那些船上都装满了人,看样子都是清兵。是要继续追杀清军水师,还是先收拾这些清兵?”
“永州”号的舰长指着那些清兵运兵船对郑云龙说道。
郑云龙用千里镜一看,意外笑道:“看那旗帜应该是那个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的船,没想到这一网还能捞个大鱼。传令,不追了,将这些运兵船全部为围起来。”
舰长兴奋地答应一声,亲自跑去给其他战船打旗语,传达命令。
乌梁海早已经察觉不妙,想要掉头逃跑。奈何他们乘坐的这些船上装满了人,前面有敌人,身后又被自己的人船给堵着,想要掉头也并不容易。
“快散开!靠岸!靠岸!”
乌梁海在甲班上急的跳脚,但是那些操船的船夫也被荡寇军的猛烈炮火给吓坏了,根本不听他的,一个个跟无头苍蝇一样,导致许多船都互相碰撞在了一起,乱成一团。
船身摇晃,乌梁海没站稳,一屁股摔倒在甲班上。
可是没等他起身,忽然听到一声巨响,身下的船只猛然一震,船身忽然向一旁倾翻过去。
乌梁海大叫一声,随手乱转,正好抓住了一个亲兵的裤腿。
那亲兵也摔倒在地,慌乱之中抓住了旁边一个人的腰带。
那个人是一个千总,腰带被抓,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也伸手乱抓,正好抓住了甲板上的栏杆,总算没有掉入江中。
三个人就跟捞月亮的猴子一样串成了一串。
他们算是幸运的,被荡寇军“永州号”这一次猛烈撞击,直接让许多根本来不及反应的清兵直接摔入了江中。
一时间,船上船下乱作一团。
而十艘炮舰此时已经顺势对这些清军运兵船开始形成包围之势。
郑云龙站在“永州号”的甲班上,看着那三个串成串的人影,瞅了瞅道:“把那三个捞上来。”
很快,永州号上就放下了一艘小船,向着侧翻的清军船只靠了过去。
乌梁海这时抬头看了一眼旁边巨大的“永州号”,叹息一声,知道自己已经无路可逃。
小船来到乌梁海身边,正要把他弄下来,结果听见“嗤拉”一声,然后就见最下面的乌梁海噗通一声掉入了江中。
而被他抓住裤脚的那个亲笔此时低头看着自己毛茸茸的两条光腿,欲哭无泪。
他的裤子承受不住乌梁海的重量,断成了两截。
这情景引得永州号上的郑云龙和将士们哈哈大笑。
乌梁海是个旱鸭子,掉进水里后就开始使劲的扑腾。一旁的荡寇军水兵看他喝水喝的差不多了,才下了一张网将他从水里捞了上去,送到了“永州”号上。
变成落汤鸡的乌梁海被绑着双手送到了郑云龙面前,狼狈不已。
“你就是长沙八旗驻防将军乌梁海?”郑云龙打量了他一眼,问道。
乌梁海抬头看了一眼面前这个年轻英武,一脸自信的反贼将领,想说点硬气的话,撑着自己国族的身份,但是低头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最终也只能点点头,用不说话来维持一下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你带了多少人上船?准备去哪里?”
郑云龙看见面前这个头门光秃秃,脑后的金钱鼠尾更细更长的真鞑子,嗤笑了一声,继续问道。
乌梁海闭嘴不言。
自己好歹堂堂八旗驻防将军,总不能刚被反贼俘虏,人家一问自己就竹筒倒豆子啥都说,那样实在有愧满洲人的勇武。
郑云龙见状冷笑道:“跟我这装硬气呢?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若是好好配合,还能活命,否则就把你继续扔到江里去喂鱼。”
乌梁海闻言浑身哆嗦了一下,嘴巴张了张但是又紧紧地闭上了,但是眼睛却不敢看着郑云龙,而是看向了一旁。
此时,远处又传来阵阵的炮声,其中还夹杂着人濒死时候的惨叫声。
甚至还有火光闪现,水面上还有不少的人影在挣扎扑腾。
那是企图逃跑的清军运兵船被荡寇军炮舰击中后的场景。此时站在高大的“永州”号上的乌梁海看的很清楚,身子不由地又哆嗦起来。
郑云龙回头看了一眼,又瞥一眼乌梁海,然后很随意地对旁边的亲兵道:“既然这位这么硬气,就成全他好了。我这人一向最佩服硬汉,最喜欢成人之美。绑住他的手脚,重新扔回江里,千万不要给他脱逃的机会,免得误了人家的殉国忠义。”
说完就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乌梁海。
两名亲兵答应一声,从旁边的栏杆上解下一捆绳子,向着乌梁海走了过来。
不等走近,就见乌梁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道:“这位,这位将军,本将军,不,我,刚才只是有点落水后有点冷,并不是故意……”
说到后面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下去了,显然觉得这个借口很蹩脚。
但是再蹩脚的理由也是理由啊,他真的不想死啊,尤其还是被扔进江里活活淹死这种死法。
郑云龙不说话,背着身继续看远处的战况。
两名亲兵对视一眼,继续走到乌梁海跟前,过来绑他的手脚,任凭乌梁海如何挣扎求饶都依然没有停手。
片刻后,只听见随着“啊”的一声大叫,然后又是“噗通”一声物体重重落水的声音。
一名亲兵探头往下看了一眼正在水里上上下下的乌梁海,将手中的绳头绑在栏杆上,交给了另一人,然后走过去请示郑云龙道:“将军,泡到什么时候?”
郑云龙没回头道:“别弄死就行,这狗鞑子既然想装硬汉,就给他一次装给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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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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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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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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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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