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继承“黎塞留公爵”名号的第三人,是史上那位一手改变了历史、奠基了君主制法国最辉煌时代的同名枢机主教——顺带一提,就是在《三个□□手》里出现的反派大奸臣——的曾侄孙,但本人缺少与那位祖先相同的智慧和才干。虽然他一直在费尽心机,希望能恢复祖上的荣光,但由于几次错误的站队,他已经逐渐被国王疏远。
如今他已经92高龄,风烛残年,不过外表上看,他仍然精神奕奕。
本人既然已经无望,他便只有将重登宰相宝座的希望寄托在了后代身上。然而,现实令人失望,他的儿子相当平庸。
后来,侄子艾吉永进入了他的视线。
“看起来,年轻王储妃今天获得了巨大的成功。”50岁的艾吉永公爵站在他的马车旁边,仿佛评论天气一样说。
黎塞留公爵用手杖狠狠杵了一下马车底板,发出不屑的冷哼。
“看看这阴云密布的鬼天气,这么明显的凶兆。法国将要沦陷在一个女人手里!”
艾吉永没有接话。当初路易十五宠幸蓬帕杜夫人,黎塞留公爵就以类似的理由强烈反对,结果是他与国王的关系江河日下。为了重获君心,在蓬帕杜夫人死后,黎塞留倒成了为国王寻找新情妇的积极者;现在的杜巴利夫人,就是他引荐给国王的(在此之前,他也是她的入幕之宾)。
“那个女人还没有消息?”黎塞留看着越来越大的暴雨,面色比现在的天气还阴沉。
“很快就会来了。她不敢不来。王储妃很得国王的欢心,为了对付她,杜巴利夫人不得不求助您。”
“哼,她就是个反复无常的小女人。明明已经警告过,她竟还暗中对那个奥地利女人示好。她以为我不知道米埃特行宫晚宴上的事?”
“出身第三阶级,没有受过教育,目光自然也短浅。她很快就会知道只有您是唯一依靠了。”
不一会儿,一个年轻仆人匆匆跑过来,给艾吉永递了一张纸条。艾吉永看也没看,直接送到叔叔手中。
“哼。”黎塞留公爵皱了皱眉,指示道,“可以回去了。”
“杜巴利夫人说了什么?”
“你暂时不必知道。”
艾吉永伯爵摸摸鼻子,道了晚安,朝自己的马车走去。
黎塞留对侄子的表现暗自点头。
如果对方一句也不问,说明他要不是愚笨到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就是对刻意隐藏了自己的心思。而被他回绝之后不再追问,则表现了他的自知之明和服从。
总算子侄辈里还有这么一个人才。老黎塞留任由车夫关上车门,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马车外是滂沱大雨,而马车之内,老人露出了疲态。
一待马车轮毂毂前行,艾吉永就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纸条。
老黎塞留太过自信,完全没有想到,自己扶持起来的两个人,有一天也会在他背后勾搭上。
实际上,这个“勾搭”绝不只政治意义。
不管怎么说,黎塞留已经到了这种岁数,杜巴利自然而然地要在朝上寻找新的靠山;而艾吉永也早就对被老家伙颐指气使的日子不耐烦了。两人一拍即合,成了从床上到朝上的合作伙伴。
他匆匆浏览了纸条的内容。
路易十五在婚礼结束后,没有回到他在凡尔赛宫的国王套间,而是前往小特里亚农宫,和杜巴利夫人共度。
如此看来,国王首席情妇,并没有因为奥地利新娘的到来,而被抢走国王的注意力。
杜巴利还指出,王储妃没有主动提起过奥地利,更没有主动接触亲奥派官员,或许不需对她的立场太过担忧。
艾吉永啧啧两声。他的叔叔虽然已经老了,但有时眼光仍保年轻时的毒辣。果然如黎塞留所预见的那样,对于与新王储妃为敌,杜巴利心存犹豫。
站在她的立场,这也能够理解。
尽管王储妃讨得了国王得欢心,但毕竟是孙媳妇,争抢不了首席情妇的位置;如果能够拉拢王储妃为她美言,她得到的宠爱只会更加稳固。
至于王储妃的政治立场,杜巴利是半分也不关心的;哪怕这个奥地利女大公一心向着母国,又和她有什么关系?
艾吉永撕碎了纸条。
什么也不必做。琇書蛧
他那个控制欲十足的叔叔一定会想办法逼使杜巴利抛弃那些多余的犹豫,坚定地对付王储妃;他只需要旁观,做一个合格的投机者;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暗中给王储妃丢一根橄榄枝。
毕竟,就算她一心向着母国,也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
“婚礼一切顺利。女大公会是那位夫人的骄傲。”阿妮卡唇边带着淡淡的笑意。
虽然米埃特行宫那个“鬼魂”的阴影还在,但在法国人热情的欢迎面前,那片阴影似乎已经淡得看不见了。
她和贝蒂娜今天装扮成了两位参加观礼的贵妇,亲眼目睹了玛丽·安托瓦内特带来的盛况。
进入凡尔赛宫观礼是一种荣耀,是国王的恩赐,名额受到限制。尽管如此,乔庄潜入也并不困难。
面临财政困境的路易十五为了增加收入,搞了许多赚钱的名堂;比起出售爵位又总是无缘无故收回这种让人瞠目结舌的做法,出售凡尔赛宫的参观权显得十分温和无害。
放在中国古代,开放王宫供人参观,简直惊世骇俗、匪夷所思;就算是私家园林,也是门禁森严、内外分明的。
但欧洲的城堡、庄园有允许游人游览的习惯。
最耳熟能详的例子就是《傲慢与偏见》里,伊丽莎白和舅父、舅母,在主人达西不在的情况下,只简单地向女管家通报了一声,就进入城堡参观。
这次参观也是男女主角爱情故事的重要转折点:就是在那里,伊丽莎白了解到了达西高贵的品质,得知了自己被维克汉姆蒙骗的真相。
可以说,如果《傲慢与偏见》发生在中国,故事就完全没法这么走了。
当然,像王储妃婚礼这样的重大仪式,观礼权就意味着荣誉和地位,是只有收到邀请的贵族才能拥有的。
不过总是会有胆大者铤而走险的——没错,就是后世所谓的“黄牛党”。
一张邀请函据说已经炒到了2000里弗尔。
这个价钱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庭一年净收入的10倍以上;然而也仅仅是玛丽·安托瓦内特今日所穿礼服的造价的三十二分之一。
阿妮卡和贝蒂娜的方法更便宜一些:在婚礼前她们就进了凡尔赛宫的庭院;当士兵前来清场时,她们躲了过去,再从随便一个贵妇的衣橱里“借用”两套服装,完成。
趁着雨夜,她们将衣服还了回去;没时间处理裙角上的污迹了,恐怕女主人发现的时候,会花容失色。
比起阿妮卡的轻松愉快,贝蒂娜今夜一直显得心事重重。她看了看周围:这里距离巴黎市区距离大约有20公里,四周是森林和沼泽,没有什么人烟。
她咬了咬嘴唇,问:
“你真的不回维也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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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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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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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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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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