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车之后,她被带进还在装修中的未来住处,穿过堆满杂物的前厅,来到一个相对完成度较好的小房间里。
一打以上的侍女和贵妇人围在她身边,像是流水线操作一样地往她头上和脸上涂抹化妆品,然后从内衣开始往她身上套东西。
穿上最外边的银线白礼服的时候,悲剧发生:这衣服太小了!
玛丽被勒紧的衣服弄得几乎要窒息,而侍女还在努力往后扯,好用点缀的钻石的衣带,从后面把衣服两边系起来。
瞪着波涛已然汹涌的前胸,玛丽欲哭无泪。这个身体的发育怎么这么好?
“怎么办,内衣带子还是会露出来。”
“还有别的礼服吗?”
“只有这件了,是特别定制的。”
特别定制?听到背后传来的焦急讨论声,玛丽眉头皱了皱。
她原以为这套礼服有什么来历,例如王室祖传那种,身形不合也正常;想不到竟然是定制的。这样还能出问题,是偶然还是有意?
“时间快到了,来不及了。”
“只能这样了。”
玛丽嘴角抽搐,觉得自己还能再抢救一下:“就没有袍子、披肩或者外套之类的挡一挡?”
假如她金色的长卷发披散下来,倒是不需要用这些来遮挡了;无奈这种正式场合,高高的发髻才显得庄重。
“这……”首席女官犹豫了,“我去问一问诺阿耶伯爵夫人是否符合礼仪。”
玛丽心里翻个白眼:等她问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一眼瞥到刚刚换下来的衣服,玛丽走过去,将半透明白纱罩布扯下来,绕过后背,两侧搭到手臂上,成了个披肩样式。回到镜子前看了看,效果还行。
“就这样了。”她下了定论。
见首席女官要开口说话,玛丽抢先声明:
“就算这么穿不合礼仪,难道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内衣就不会损害王室的形象了?我是绝对不会内衣外穿的,绝不。”
首席女官皱着眉,相当不赞同。
看对方的神情,似乎真的是宁愿露未来王后的内衣给大家看,也不能多披块布料。玛丽几乎想吐血:中外观念怎么这么不同?
一点整,诺阿耶夫人出现在门外。看到女大公身上多出来的东西,她皱了皱眉,瞪了首席女官一眼,没说什么。
就在玛丽走出房间的一刻,老伯爵夫人告诉她:
“大约会有六千位贵族前来观礼。”
……六千。
玛丽拢拢临时披肩,万分庆幸自己坚持到底,没让六千个人围观她的内衣。
凡尔赛的最著名的当属镜厅,以豪华绚丽著称。在朝向花园的那面墙上,镶嵌着十七扇巨型落地窗,而对面墙则一一对应地竖起十七面同样巨大的镜子。每两扇窗户之间,放置一个金黄色少女像,托举闪闪发光的水晶烛灯;镜子之间也做同样摆设。凡尔赛宫没有哪一个厅堂,能比这里更加璀璨夺目了。
光线充足,即便外边风云突变、乌云笼罩,数以千计的蜡烛和被反射的光线,也足以使厅内所有细节都无所遁形。六千多盛装打扮的贵族男女聚集在窗外,以期待或挑剔的目光,翘首等待未来王后的出现。
玛丽站在镜厅一侧,闭上眼,平缓地呼吸,在脑内演练接下来的步骤。这是解除紧张的一种小技巧。
是的,她紧张了。她曾经在万人面前演讲,也做过电视节目的访谈对象,那时她从不怯场;然而今天,她竟有些紧张。
因为那时她掌控了所有状况,胸有成竹;而现在,她连对自己的了解,都还远远不足。
她手背上忽然一热;睁眼一看,是诺阿耶伯爵夫人。老夫人虽然总是严肃冷硬,心却是软的。
接着,老夫人把她的手交给了王储路易·奥古斯特。
她的未婚夫对她勉强地一笑,玛丽立刻乐了。原来这孩子比她还紧张。
她侧头向后看去,路易的两个弟弟——普罗旺斯伯爵和阿图瓦伯爵——和两个妹妹——克洛蒂尔和伊丽莎白——除了只有六岁、完全不懂事的伊丽莎白之外,另外三个孩子也都如临大敌的样子。
自己的心理年龄可是比他们大十岁以上的,要还是紧张,可就太不像话了。
国王路易十五在前面领路。这种场合他轻车熟路,备受关注、万众瞩目的感觉,每每令他十分享受。ωωω.χΙυΜЬ.Cǒm
当他出现在众人的视线里时,所有的窃窃私语蓦然停止。
而玛丽·安托瓦内特出现的那一刻,低语又像是潮水一样涌了回来。六千双眼睛紧紧地盯在未来王储妃身上,连国王都吸引不了那些目光了。
玻璃窗模糊了大部分声音;玛丽知道几乎所有人都在议论她、观察她,这些交换的低语是褒是贬,暂时还不得而知。
穿过镜厅,王室家族的目的地是位于北翼的教堂;汹涌人潮也追随至此,把整个教堂挤得水泄不通,包括二楼的包厢。
玛丽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发觉这个教堂规模略小。
在欧洲,最宏伟大气的建筑往往是教堂,这与天主教在社会生活中占据的重要地位有很大关系。但从这个教堂的装潢和规模看来,法国的王权恐怕已经将教权置于脚下。
这当然是一个好消息;要知道,王室离婚最大的障碍,往往就是教廷。
年逾古稀的兰斯大主教和善地笑着,特意用德语向她问好。
玛丽微笑着,用法语一字一词地回答:“尊敬的主教猊下,我已经是法兰西人了,只懂得法语。”
一秒静默之后,观礼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
路易十五微微点头,显然相当满意。
玛丽不知道历史上的玛丽在国籍认同转换的时候有没有经过挣扎,反正她是没有的——她当了这么多年中国人,即便现在回不去,心理认同也不会那么容易转变。
倒是所谓“母国”奥地利,她也只在现代进行过一次为期十天的商务考察,抛弃起来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这句表忠心的话,她已经酝酿多时,就是为了在重大的场合拿出来用;用后世的词来形容,就是“作秀”。
然而为了先一步减淡奥地利出身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这样的作秀是必要的。
而这仅仅只是漫长战斗的开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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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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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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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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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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