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宝贵,商珷从鬼门关这样走了一遭回来也没有停下歇口气,当天就与零和一起投身到修路上。他率先从毓陌飞到羽林一路考察地势,规划出大概方向,回程时就用蓝子沿路扫开地上的雪,在空旷的白地上扫出了一条绵长的道路。
这之后,零和带领一众人力从城内运输木桩,商珷和角明在空中把木桩一堆堆投放到地面各路段,而其余等待在每个路段的角氏子民则负责把木桩按一定的距离插进道路两侧。道路长达几千米,再怎么事半功倍,等完工也早就已经是天黑了。
回到毓陌,角珊又大设国宴。既然承了救命的恩情,再累总也要出席。两人只好快速地沐浴更衣,打起精神盛装参加接风宴。
全城上下都洋溢着欢快的氛围,零和自己本来心情也喜悦,晚宴上就多喝了几杯。有商珷在她前面应付着,她也不用操心这个那个,只顾自己吃得开心喝得痛快。商珷也不拦着她,动不动还给她添酒夹菜,看着她有食欲的样子自己的疲惫也一扫而空。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等宴会结束已经快到半夜。
各自被人伺候着梳洗完,进了寝殿,这才终于有了二人独处的时光。零和梳洗时间要比商珷更久一点,等她回来时,商珷已经摆好了两壶酒,安静地坐在桌边等她了。
她挑了挑眉,关上门笑着走向他,边走边说:“你怎么知道我还没喝够?”
商珷单手撑着半边脸,淡笑着回答:“我记得在张坤那里你可是喝了今晚三倍的量。”
“那是为了把你灌倒……”零和瞪了男人一眼,随后又再次露出笑脸,两步上前俯身与他接吻。
……
……
……
零和就像一条鱼一样滑进被窝里,等商珷回来时再让给他半边被子,枕在他手臂上安静地望着他的侧脸。
商珷熄了灯,对她说:“不早了。”
就算灯灭了,零和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下颌轮廓。他重伤初愈,脸上比以前要更消瘦,但仍是瑕不掩瑜。近距离看他,总觉得这样的骨相实在太不真实。她伸手去找他的手,摸到后紧紧握住,道:“当时你全身都是凉的,说离死只差一步一点也不过分。”
商珷侧过身正对她,回想了一下,说:“在羽林里出血太多,腿也瘸了,跟着你走只会是累赘。再说受你三刀解了你心头恨,让你情绪能彻底发泄出来,也算不亏。不过……有一刀确实是冤枉受的。”
“恩?”
“一刀为零初,该受。一刀为你,该受。不过高家上下……零孓还活着,高郑瑜还活着,零冽辱你罪该万死,至于程晓晨,她也还活着。”
零和抬起头,震惊地追问道:“程晓晨没死?当时她的尸体就没找到,我以为被你……”m.χIùmЬ.CǒM
商珷摇摇头。“当时你冲进去救她,系统给你的反馈被我更改了。她没死,不过烧伤面积很大,做完手术后恢复得不错,我给了她新的身份让她重新开始了。”
零和长舒一口气,喜出望外之余,又严肃地责备道:“不管怎么说代价都太大了。以后不论发生什么都绝对不能拿命去赌。”
商珷点头答应,自己也说:“我以为我准备好了,但死亡真正来临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还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事,很多不甘心,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更痛苦。”
零和枕在他手臂上,无声地向他更靠近了一点。沉默了一会后,又问:“后来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的血可以治好我的伤?”
商珷捋了捋前因后果,答道:“我的能力……我一直以为是异化。现在看来,更多的是像一个容器,幻石释放出的蓝子体量巨大,到我身体里后产生了某种……某种内化。我能感觉到它们在体内融合,那之后就拥有了新的能力。”
“原来如此,真是大难不死。”零和顺着这个思路,刚想说这可能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是一脉的,但瞬间犹豫了一下。王妹的身份在沧庑文明里被冠上了太不一样的内涵,她不知道捅破这一层纸到底意味着什么。
过了一会,她才曲线问道:“现在幻石毁了,你身体也好了,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商珷还没来得及考虑过这个问题,细想之后,眼角现出一丝疲惫。
零和接着说:“我算过,内外时间平均下来大概是一百倍,汉朝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大的差距,所以现在的比例估计比一百倍更大。这里多住几天,外面可是一年一年地在过去。”
商珷转过身,平躺着,目光没有焦点。
“你知道,小和,我心中有一个声音想留在这里。但……”
“但还是狠不下心对吗?没办法真得不管,我知道。就像我放不下零初,你放不下……”她收得很及时,两个人随后不约而同的沉默也很及时。
最后商珷说:“休息一晚吧,小和。明天一早我们就回。”
零和默许了这个决定,进羽林到现在经历了太多波折,好不容易能喘口气,她挣扎着不愿打破最后的安宁。“好,”她说,“睡几个小时,天一亮就出发。路上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说,明天再说,好吗?”
商珷点点头,帮她压了压被角,亲吻她晚安。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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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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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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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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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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