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敬军拿回来的感谢信骆琦看了,想了很久,她没有回。
骆琦辞职的事情还没想好,陆敬军也带来一个消息,他可能要被调走了。
骆琦怔了一下:“消息准确吗?”
陆敬军喝着玉米糊糊,手里拿着玉米窝窝头:“八九不离十。”
陆敬军这么说,调职基本上就是板上钉钉的了。她辞职的事儿也不用纠结考虑了。陆敬军都不在这里了,她总不能还在这边不走,跟陆敬军两地分居吧。
“之前不是还说李副团长退下去以后让你接班吗?怎么就要调走了?”这件事虽然没往外传,可之前团长跟副团长两人可是暗示了陆敬军好久的。
“团里空降了一个副团长过来,领导研究以后决定让我调到新的团去。”陆敬军闭着眼睛,除了这句话,别的一句也不多说。当了这么多年的军嫂,骆琦已经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了。
第二天骆琦去厂里提出辞职,孙主任拿着辞职信看了很久,找骆琦谈了两次话,最后同意了。接替骆琦的办公室副主任的职位的是孙芳菲。
骆琦辞职后,厂里的剩下的军嫂们陆陆续续的都辞职了。她们本也不是厂里的正式工,要辞职,厂里也不能压着不让。
骆琦辞职后没多久,陆敬军的调令下来了,他调职的地方是大山里,连家属院都还没建好。接到调令后,陆敬军就去部队报道了。陆敬军走了半个月后,骆琦接到他的电话,那边的家属院建好了,她们可以过去了。
得了这句话,骆琦开始收拾东西。并且给家里写了信,告知调职的事。
林嫂子跟骆琦感情深厚,知道她们要走,特别伤心,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铁打的部队流水的兵,这也不是她们能够控制的。
骆琦把一些用不到又舍不得丢掉的东西都给了林嫂子,家里腌制的酸萝卜给了林嫂子一坛子。wWW.ΧìǔΜЬ.CǒΜ
收拾完东西的第二个月,陆敬军来接她们了,走之前,骆琦跟陆敬军又去了一趟后山,骆琦留下了十来斤米便走了。
这次一走,骆琦想,往后应该不会再见面了。就连林嫂子,也不知道还能和不能再见到。到底是住了那么多年的地方,真的要走了,骆琦心里也有淡淡的不舍。
走的那天林嫂子领着建辉来送她,建辉很舍不得念秦跟贝贝,把自己最喜欢的玩具枪跟玩具刀送给了他们俩。
林嫂子自打怀孕后就变得十分感性,就这么一大会儿的功夫,她眼睛都红了。骆琦上去拍拍她的肩膀:“多大个人了,还哭鼻子,一会儿建辉该笑话你了。”
林嫂子吸吸鼻子:“她敢!”话是这么说,林嫂子还是擦了擦眼泪:“你说说,这些年啊,当初咱们刚来家属院的时候在的那些人基本都走了,调走的调走,退伍的退伍,原本以为能一直跟你作伴,结果你也要走了。”
“之前咱们不是说了吗,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次的离开,是为了以后更好的相聚嘛。”骆琦宽慰林嫂子。
林嫂子叹了口气:“谁知道以后能不能聚?不过咱们可别断了联系啊,我到时候给你写信,你别忘了回。”
“嗳,忘不了。”
两人还在亲亲密密的说着话,那边三个小孩也在依依惜别。
陆敬军跟丁平安把行李全部装到车上,两人都是军人,早已习惯了离别。眼看着时间不早了,陆敬军把两个孩子抱上车:“走了。”
骆琦回头看了一眼,跟林嫂子道:“嫂子,我走了啊。”
“嗳。”
骆琦坐上车,陆敬军开着车走,骆琦摇下车窗,跟丁平安一家三口挥手道别。
搬家意味着什么贝贝还不明白,但念秦已经知道了。
坐上车后,念秦问骆琦:“妈妈,以后我们还会回来吗?”
骆琦抱着贝贝,摸摸念秦的头:“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坐在驾驶室的陆敬军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们一眼:“离得也不是很远,你们要是想回来也可以。”
骆琦一想也是,于是她对念秦道:“以后有机会咱们再回来。”
于是念秦就高兴了。
从芦岭镇到陆敬军的新驻地要两个小时的车程,走了一段公路后边拐进一条乡村泥土路。路面坑坑洼洼的,车子颠簸得很。
骆琦本来不晕车的,在这种颠簸的情况下也觉得反胃。
两个孩子在最初的新鲜感后已经睡着了。
陆敬军摸出一包果丹皮递给骆琦:“吃一个,会好受一些。”
骆琦撕开果丹皮的包装放进嘴里,那反胃的感受总算是好一些了。
“怎么不早点拿出来。”骆琦嗔了陆敬军一眼。
“忘了。”陆敬军嘴角含笑。
不那么难受了,骆琦也有心情跟陆敬军说笑了。
“跟我说说那边是怎么样的呗。”
“我们现在要去的部队是去年腊月才从别的地方到这边来的,很多生活设施都没有完善,家属院刚刚盖好,咱们家应该是第一个住进去的。”
“交通不是很方便,出镇上走路需要两个小时,开车时间就短一点。一会儿咱们会路过一个小镇,到时候你在镇上逛逛,看看需不需要买什么东西,一次性买齐了,以后就不方便出来了。”
生活用品之类的东西骆琦是不缺的,厨房用品她之前也会有意识的屯一些,于是她摇摇头:“还真没什么要买的,咱们家什么都不缺。”
陆敬军嗯了一声:“那我们就不在小镇上上停车了,直接就进山。”
“行。驻地边上有村庄吗?菜有没有地方买的?”
“附近有村庄,到时候你们像买菜可以直接到老乡家去买。”
“家属院没有种菜的地方?”
“没有,不过家属院有很多空地,到时候我问问团长能不能开垦出一两垄出来种点。应该没多大问题的。”
“嗯。”
夫妻俩说着话,车子晃悠悠的就到了。
驻地门口站着两位扛着枪的战士,陆敬军的车开到跟前出示了各类证件后才允许通行。
家属院在营区后面,房子跟芦岭镇的差不多,都是三件正房三间倒座的设置。院子比那边的小一些。
陆敬军把行李都搬进屋子,骆琦忙着收拾,念秦跟贝贝兄妹俩也跟着帮忙。
“媳妇儿,你在家收拾,我去提几桶水回来。”家属院才刚刚建成,水管还没来得通,想要吃水还要到营区那边去提。
“去吧。”骆琦去厨房看过了,里面有一口大水缸,水桶也有,想来是陆敬军提前置办好的。
陆敬军提着桶出门了,没多大会儿便又提着回来。
房间里除了一个衣柜以及一个炕桌外就没有别的家具,衣柜是新打的,骆琦用湿抹布擦了擦,待里面都干后才将衣服放进去。
屋子里整理干净了,不那么乱了,骆琦才去外面的堂屋烧炕。墙角堆了一堆煤,煤炭生火快得很,骆琦才把火点燃,陆敬军就提水回来了,正好把水倒进锅里。
中午骆琦家没开火,吃的是陆敬军去食堂打回来的饭菜。陆敬军才过来,很多事物都还没理清楚,忙得很,吃完饭他午觉都没睡又马不停蹄的走了。
骆琦带着两个孩子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收拾完带来的行李,实在是无聊,于是便开始教念秦读书。念秦学得很认真。
贝贝在一边瞎捣乱,被骆琦呵斥了两次以后也不敢了。
下午骆琦带着两个孩子出家属院熟悉环境。
母子三人一边玩一边走,没走多远就遇到了两个出来打柴的姐弟。他们衣着单薄,男孩子比女孩子要小一些,见到骆琦他们,小男孩儿跑到女孩儿身后去躲着,小女孩儿也有些怕,但还是把小男孩儿紧紧地护在身后。
骆琦拉住撒欢的贝贝,对两个小孩和善的笑了笑,招呼念秦一起回家。
看着他们走远,那个躲在姐姐身后的小男孩儿拉着姐姐的手:“姐姐,她们穿的可真好看。”
今天骆琦给两个孩子穿的都是陆敬军的军装改小的衣服,穿起来好看极了。
小女孩儿抿抿嘴:“走,回家,再不回去娘该着急了。”小女孩儿拖着柴回去。
贝贝走出去好远了还转头回去看那两个孩子,见到小女孩儿在拖柴,眼睛一亮:“妈妈,他们在干什么啊,看着好好玩啊?”
骆琦也转头看了一眼,摸摸贝贝的头发:“好玩啊?那这样,以后你跟哥哥也出来打柴好不好”
“好啊好啊。”贝贝拍着手。
念秦也跃跃欲试:“妈,我一定打多多的柴回家给你烧火。”
“那行,妈就等着你们的柴火了。”
晚上回到家,骆琦煮了饭,用南瓜跟土豆炖了一个菜,汤炖得浓浓的,不说两个孩子,就连两个大人也吃下去不少。
陆敬军再从营地回来,给骆琦带来了好消息。
“今天接到我朋友给我写的信,打听到庄老师他们的下落了。他们被下放到东北那边的农场去了。”
骆琦抢过陆敬军手里的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东北那边可冷了。老师他们是被抓走的,肯定没有御寒的衣服。敬军,我想给老师她们寄点吃的穿的,东西能到他们手上吗?”
陆敬军打水来泡脚:“可以寄,我记得我手底下有个排长就是那边农场的,现在退伍在公安局做事,我联系看看能不能联系上,联系上了就方便了。”
骆琦连连点头:“好,你快去联系。”
陆敬军第二天就给那个退伍的排长发了电报,那个排长叫范文明,接到电报立马就给陆敬军回了电话。
陆敬军挂了电话抽空回了一趟家。
“媳妇儿,我联系上范文明了,他离那个农场很近,你想寄东西可以寄过去。寄旧一点的,寄太新的到不了他们的手上。”
“好,我知道了。”
陆敬军把消息带到就回营区了。骆琦让两个孩子自己玩,便准备了起来。
上辈子骆琦的衣服都是一年一买,棉袄这种东西有很多,李老师的身材跟骆琦差不多,找一件宽松一点的棉袄出来,在外面再缝上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就好了。
庄老师长得高一些壮一些,骆琦的衣服就不合适了,骆琦就把陆敬军的旧棉袄找了出来。
除此之外她还让陆敬军去跟战士们换了一床旧被子,被子里塞上一些吃的。都是顶饿的,肉,粮骆琦没敢寄。
东西准备好后陆敬军骑着自行车把骆琦送到镇上,把东西寄出去了,骆琦松了一口气。
二十天后,东北还是很冷,范文明从邮局取了东西,直接就往庄老师他们下放的北三农场去。
坐了三个小时的车终于是到了,范文明找到农场的领导,在领导的陪同下把东西给了庄老师等人。
不过才一个月的功夫,庄老师的精神面貌却来了个大变样。直挺的腰变得佝偻了,头发也花白了,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他拿着东西回到住的地方。李老师赶忙迎出来:“老庄,那些人交你去做什么?”
庄老师把拿到的东西递给李老师:“有人给咱们送了包裹。你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李老师愣了一下:“还有人给咱们寄东西?”自打被打成黑五类以后,她们两口子的亲戚、朋友、学生大多发表声明跟他们划清界限,甚至有些还亲自举报了他们。
这几个月来,李老师是尝尽了人间冷暖。下放到东北,因为适应不了这边极寒的天气,还生了一场病,还是庄老师花光了身上的所有钱票才让农场的领导给她们买了药。
这几天才刚刚好转一些。
庄老师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受,他嗯了一声:“你打开看看吧。”
李老师把包裹拿到夫妻俩住的棚子里打开,见到里面的棉袄被子还有一封信骆琦随包裹寄来的信。泪盈于眶:“老庄啊,小罗这个学生,咱们俩是收对了。”
庄老师接过信看了看,沧桑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个笑容来:“是,收对了。”
自古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骆琦能在这个时候冒着危险给他们送东西,这份情,他们两口子记住了。
李老师已经把棉袄穿在身上了。棉袄里的棉花是上好的,穿在身上暖呼呼的,这股暖意从身上透进了心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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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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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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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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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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