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们等着。”孟婉蕖拾步向前,站在可以不被拍进去的地方,也是个距离张笑颜不远不近的位置。
不知道为什么,她今天有些心神不宁,很奇怪且突兀的感觉,守完这场戏再走也不迟,也不差这点时间。
为了防着孟婉蕖,傅溶也特地找了离张笑颜最近的地方站着。
张笑颜饰演的角色叫黎漠,是剧中这个镇子的镇长,女承父业那种,家里世袭制度,角色性格很规矩,有点老干部的亚子。
剧中设定黎漠武功高强、满腹经纶,文能提笔定天下,武能马上安乾坤,还是个漂亮的让人移不开眼的美女。
简直是就是剧中最完美的人设,不过剧本后期会成为反派,是个美惨强型黑化反派。
先说这里,剧本提到了黎漠武功高强,拍摄期间张笑颜就少不了舞刀弄枪,今天则是她第一次拍飞的戏份。
也是她第一次穿威亚服,别说,勒在身上还真挺不舒服的。
虽然没有恐高症,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俯冲飞下来,张笑颜还有点心肝颤,光是站在高高的山坡上往下看就有些害怕。
更别提一会飞了,估计会是比蹦极更加刺激的体验。
场记板一拍,导演道:“第四集,第二场第一镜,action!”
黎漠着男装站在山坡上,眼神冷淡,手中折扇一合,敲在手心,附身冲下。张笑颜眼神拿捏到位,带着一股清冷书生气,让人一眼就看得出这是什么人。
拉威亚的员工本来卡的死死的,机器也都在正常运转,她们拍这场戏在山林中,蚊虫很多叮咬也很疼。
威亚感觉脖颈刺啦一下,疼的好像被针扎一样,下意识抬手去挠挠,一只手松了,控制威亚的绳就从他手中秃噜出来。
变化来的太快,张笑颜只来得及尖叫一声“啊啊啊啊”就光速下落。
孟婉蕖已经在第一时间冲过去了,离的不算近,跑得快一点应该可以接到笑颜,孟婉蕖在心里算距离同时担心对方。
反而是离她最近的傅溶迟疑了,不但没上前反而后退两步。
导演:“先不拍了,收工,快去看看她们有没有事。”
嘭
咦
软软哒。
张笑颜松开捂着眼睛的手里,发现自己正被人揽在身上,脸颊刚好埋在对方挺立傲然的双峰上。
后知后觉的抬起头,入目是一双饱含担忧心疼的圆眼睛,内勾外翘,是孟婉蕖。
对方平素冷淡的脸依旧冷淡,唯独那双眼里透露出太多无法隐藏的情绪,箍在她腰上的上手更是轻轻地在发抖。
“你,你没事吧?”张笑颜赶紧爬起来,那么高接住她,一定会受伤的。
张笑颜抬手要往起扶孟婉蕖,被对方轻轻抬手拦住了,她摇摇头,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应该是伤到腰了。
“救护车,叫救护车,快叫救护车!”张笑颜眨眨眼,眼泪下来的突兀,嗓音因厮喊而干涩。
又一次,又一次因为孟婉蕖,让她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还有那种无法言喻的害怕,害怕对方会出事。
不到关键时刻,她根本不会明白,原来对孟婉蕖的在乎并没有随着离婚减少丝毫,这些被她埋藏心底的随着这场意外暴露无遗。
张笑颜握着她的手,眼泪不断滴落在俩人交握的手上,根本忍不住眼泪,只用哭泣来释放那种害怕的心情。
救护车来的很快,因为怀疑孟婉蕖腰椎出了问题,所以小心翼翼地抬上去。
跟车走的时候是秘书小a去的,张笑颜在最后一步刹住,在孟婉蕖失望的目光中。
救护车开走了。
陆漫溪从另一辆车里下来,恶狠狠揪住她的领口,咆哮道:“老孟有事,我绝对要你命!”
“我想她有事吗!我比你更想她没事,滚开!”张笑颜红着眼眸,打落她的手,脸上凶狠程度不比陆漫溪少。
被她打落手的陆漫溪反而笑了,她道:“我就说嘛,你怎么会不爱老孟,果然是假的。”
“是,我爱她,但我依然可以离开她,爱情不等于一切,谁没了谁都能活。我现在忘不了她,不代表以后也忘不了她,而且我们之间不用你多嘴!”张笑颜回了保姆车,砰地一声关上车门。
拒绝任何人进来。
空无一人的车上,这才隐隐传来压抑的哭声,断断续续又格外让人觉得心疼。
陆漫溪听她哭,嘴角勾起愉悦笑容,看来老孟还有机会,权当做掉善事,帮帮她们喽,省的被弄去看心理医生。
邓淼拍了下傅溶,道:“你刚刚离颜姐最近,干嘛突然后退啊?”
这个人是安导潜藏情敌,她借着这个事把这人解决了,一劳永逸,也许安导下部戏还会用她,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直作响,邓淼看她脸色有些白,不确定是不是被吓到,有些不好意思为难人家了。
傅溶只是冷冷扫她一眼,道:“与你无关,要你管?”
邓淼:“……”
哎呦,我这暴脾气,就不该有恻隐之心。
“是雨我无瓜,我就好奇,你不是喜欢颜姐吗?怎么还后退啊?”邓淼笑笑,摆出一副妖里妖气的嘴脸讥讽她。
邓淼道:“要我看,你不喜欢颜姐,就是看她有钱有颜,又趁人家离婚,所以才心怀叵测的接近吧?”
“闭嘴!”傅溶瞪她一眼,眼神冷的邓淼从心底打个冷颤。
刺激也刺激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邓淼怂怂的溜了。
傅溶捏紧手心,垂下眼眸,刚刚的动作完全是下意识。
她可以承认喜欢张笑颜,但是也清楚的明白还没喜欢到愿意为了对方去冒生命危险的地步。
惜命,傅溶比任何人都惜命,再喜欢的人都不值得她付出性命,那是她最贵重的东西,无法给任何人。
所以刚刚她退缩,原来,也没有那么喜欢张笑颜。
傅溶垂眸苦笑,怕是这段时间的努力,都要付之一炬了。
也只能从头再来了,积累好感也不容易。
张笑颜哭了好久,才逐渐稳住心神,决定去医院看看孟婉蕖。
“芙蓉,你来开车,送我去医院。”张笑颜淡淡道。
倚靠在车位上不动,不是不想动,而是动不了,手脚都是软的。
傅溶点点头,开车载她去了医院。
她们到的时候,孟婉蕖还在手术室,只有秘书守在那里,不见陆漫溪。
张笑颜蹙眉,迟疑道:“陆漫溪呢?”
“夫人,陆总先回去了,董事会那边一直在催孟总回去,现在孟总有事,陆总还回去主持大局。”
张笑颜点点头以示了解。
孟陆两家世交,好几代关系都很好,到了孟婉蕖和陆漫溪这,更是因为一些事关系更加的好。
所以陆漫溪回去主持大局也是合理,毕竟孟婉蕖也总替对方去公司管理。
三人安静的待在手术室外,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终于,手术室灯熄灭了。
孟婉蕖被护士推出来送往病房,她安静的闭着眼,唇色和脸色都很白。
看的张笑颜揪心一般的疼。
“那位是家属?”医生低头便写着注意事项,边问。
走廊安静极了,没人回答。
医生抬头,又问一遍:“那位是病人家属?”
“我是。”张笑颜向前一步,站出来,神色冷淡,仿佛不想干的人。
医生质疑道:“你真的是病人家属?”
这幅神情怎么看都不像家属,说是过路的陌生人还差不多。
“我是,我是她妻子。”张笑颜道。
医生:“行吧,病人只是扭叉腰椎骨了,并没有断裂,好好修养就可以。”
“好,谢谢您。”张笑颜下意识扶一下身旁,触手冰凉,是墙壁。
狂跳的心脏终于恢复正常,还好没事,还好没事,还好……
千言万语,也只剩下一句还好没事。
医生走后,傅溶道:“回去吗?”
回去吧,别看了。
“你回去吧,我想陪陪她。”张笑颜平静道,眼神一直落在虚无的一处。
旁边当背景版的小a默默握拳,心里暗道一句:“yes!”老板的胜利。
“你也去休息吧,今晚我守着。”张笑颜转头对秘书说。
秘书立刻点头:“好的,夫人,夫人再见。”
这种时候一定可以老板和夫人一定会互诉衷肠,加油,离挽回夫人又进一步。
张笑颜是不知道秘书在想什么,要是知道一定会说一句:想多了,亲。
等人都离开,张笑颜才放松脊背长长地舒口气,手脚都有力气了。
孟婉蕖还在病房里熟睡,整个人安静又温柔,并不刺眼的光,给她渡上一层浅浅淡淡的柔光。
张笑颜坐在床边,执起对方的手,满目心疼都遮不住,苦笑道:“这是干嘛,孟总又要玩苦肉计吗?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你不是从来不吃亏的嘛,这一受伤公司怎么办,会损失多少,你都没想过吗?孟婉蕖你真烦人。
“别哭”不知何时,孟婉蕖已经睁开眼,醒了过来,费力地抬起手,想要去给她擦眼泪。
原来,是又哭了。
张笑颜抹一把脸,茫然的想着。
“这是可以把伤害降到最低的选择,不是苦肉计。我是个商人,不做赔钱的买卖,如果你受伤了,我会更没心情工作的,我自己受伤我还可以工作。”孟婉蕖很费劲地抬手握住她的手,心里全是庆幸。
庆幸笑颜没事,还好没事,在扑过去的那一刻,孟婉蕖才知道,她愿意拿自己的一切去换笑颜的安然无恙。
没有那一刻可以让她更清醒的知道,这个小女人是她的命,是她无望孤寂生命中唯一的光亮和温暖。
孟婉蕖费力抬起来手摸摸她的脸,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小弧度,眼里尽是宠溺,真好,她的小妻子安然无恙。
“谢谢你,婉蕖……”张笑颜默默侧开脸,让她的手落空。
孟婉蕖浅笑道:“比起谢谢,我更想……”
“不用想了,我不会同意的。”张笑颜打断她的话。
“不管你是真心为我,还是想要博得同情和我复合,都不重要,我是不会和你复合的,这件事我很谢谢你,也仅此而已。”张笑颜一字一顿,说的珍重。
心却割裂般的疼,因为这件事让她清楚的意识到,自己有多爱孟婉蕖,又有多讨厌对方的不开窍。
对等和不对等都不重要了,她只想要以后安安静静,过没有孟婉蕖的生活,不想要今后的日子也不对等。
再爱也就这样了,以后都做陌生人吧,真的不能再被对方影响了。
孟婉蕖慌了,死死抓住她的手:“笑颜,你再说一遍,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孟婉蕖力气之大,竟然把张笑颜手都给握的发白,也不松懈力道,怕她跑了。
“我很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也只是谢谢,我不会拿我自己报答。”张笑颜掰开她的手,起身站到一边。
有些不忍心去看孟婉蕖,怕自己会心软会失控,干脆就视而不见。
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张笑颜又道:“这种话我已经说了无数遍,婉蕖,这是最后一遍。你好好休息吧,我在门口守着。”
啪嗒
门开了又关,病房里就只剩孟婉蕖了。
黑夜是寂静无声的,孟婉蕖闭上眼,脸上冷静被子里的手却紧紧握成拳,努力让自己不能失控。
要一步步来,目前情况还不算糟糕,还有可以挽回的余地,不能慌,绝对不慌。
思绪被突如而来声音打断,病房门打开,门外早就没有了张笑颜,进来的是秘书。
小a跑进来,举着手机大口喘气:“老板,陆总,陆总电话。”
“怎么了?”孟婉蕖接过电话。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她眉头紧蹙,下一刻挂了电话,立刻道:“联系私人飞机,带个医生,回月港。”
“老板,你的伤……”
“没事,去准备,你只有二十分钟。”
“好的,老板。”小a匆匆去准备。
打水回来的张笑颜靠在门边,听到了刚刚的里面的话,微微垂眸,放下热水壶,双手抄兜离开了。
这不正是她想要的结果吗?怎么反而自己磨磨唧唧了,真是病得不轻。
已经是夜里了,路灯明亮。
张笑颜独自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路灯将她的影子拉的很长很常。
其实张笑颜挺喜欢夜里,一个人行走,可以让她思考很多东西。
除了不太安全没什么缺点,张笑颜记着高三的时候,冬天,她和孟婉蕖、陆漫溪一起送别肖上音的时候。
也是差不多这样的黑夜,四个姑娘都喝了酒,谁都没控制住离别的情绪,四人报团哭了好久。
也就是那时候,她偷偷吻了孟婉蕖。
好像个虔诚的信徒,终于窥得她的神明,小心翼翼的隐藏拙劣心思,也挡不住越来越失控的心跳。
高三那年冬日。
在孟婉蕖生日别墅的天台上,白天下了雪这会还在堆积着,厚厚的覆盖在别墅阳台上,院中树木上,并没有化。
她们那天吃的bbq烤肉,买了好多东西,陆漫溪也从家里拿了不少好酒,大有不醉不归的架势。
其实不太笑得出来,高中三年,肖上音已经是她们的一份子,最好的朋友,这个人要离开,这个团体就有了裂痕,不想笑也只能强颜欢笑。
“干杯!敬阿音!祝你,前程似锦。”陆漫溪是第一个举杯的。
故作洒脱大笑,可是红红的眼眶怎么也遮不住,还硬是笑着,要多难看有多难看。xǐυmь.℃òm
肖上音和她碰杯,浅笑:“谢谢。”
她对陆漫溪没有任何特殊心思,实在要说有点啥,大概就是觉得挺对不起她的。
无论肖上音明示暗示多少遍,陆漫溪对她的喜欢都是执拗的,从不退却,不管多少拒绝让她哭的伤心。
还是会在第二天,傻乎乎的笑着,然后跑过去,继续着喜欢。
陆漫溪把一颗真心赤忱相送,太贵重了,肖上音接受不起,每每拒绝都不忍心看对方失落的眼神。
都说酒不醉人人自醉,她们都还是少女,并没有现在的酒量。
喝的多了,自然就醉了。
陆漫溪喝醉最闹腾,缠着肖上音玩各种幼稚的小游戏。
不陪她就哭,惹得肖上音都没办法离开她身边半步,不理她也哭,哭起来都好像水龙头止不住那种。
孟婉蕖酒品最好,喝多了也只是脸色酡红不哭不闹,规规矩矩的坐在那。
眼神有些虚无,凝聚不了神,膝盖上摊开一本书,她低着头努力辨认书中的字,怎么这些字还会飞?
太讨厌!以后她的公司一定要出版字不会飞的书,绕的她脑袋都晕了,这些字不听话,该打!
张笑颜扒着孟婉蕖,亮晶晶的眼睛眨巴眨巴,傻笑着去揉人家的脸。
边揉还边嘟囔:“婉蕖,你看我,你看我啊,你都不看我。”
不看我的婉蕖一定不是婉蕖,好讨厌,那个妖怪敢占我婉蕖的身体,揍死她!
孟婉蕖被会飞的字弄得眼花缭乱,脑子里一团浆糊,分不出神去看她。
没有惹来注意力的张笑颜不高兴了,不高兴就要闹!
一定要除掉这个妖怪!可是怎么除呢?灵光一闪,嘿!有办法啦!
于是她扒着孟婉蕖的肩膀,使劲把人板过来,面朝她,嘟囔道:“你不看我,那我就亲你了!”
亲亲她,就知道是不是婉蕖,她一定可以尝出婉蕖的味道,一定可以!
说着,身子前倾,嘴唇印在对方嘴唇上,发出“啵唧”一声。
大大的亲一口,吓得孟婉蕖都顾不上会飞的字了,直愣愣看着她,本就圆的眼睛瞪得更圆更大。
孟婉蕖满脸,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了什么,整个人懵的一批。
“你看我了,哼,看了也要亲!”张笑颜来劲了,又贴过去。
只是单纯的嘴唇与嘴唇相贴,不带任何其他色彩,同时睁着眼睛看她。
俩人嘴唇贴在一起,都睁着大眼睛看对方,视线都没有聚焦在一起。
因为喝多了,视线凝聚不了。
那边陆漫溪看到了,嘟囔一句:“她们在玩亲亲哎,阿音我们也玩!”
扑上去,就把肖上音压在身下,把脸凑过去要亲。
肖上音侧开脸躲过,陆漫溪不依不饶,摁着她开始舔,是的,就像猫咪喝水似得,一下一下的舔着。
肖上音真希望陆漫溪明天不会进医院,她这一脸的粉底液,可都是没法吃的,唉,真是心累。
现在回想起当初嘴唇相贴的感觉,张笑颜还会感到心脏激烈的跳动。
那是只有孟婉蕖可以带给她的悸动,以前上学的时候学过一句话,“年少不要遇到太惊艳的人”,不然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孟婉蕖就是她年少遇见最惊艳的人,自此她再也看不到其他人,满心满眼都只剩一个孟婉蕖。
那个温柔坚定,清冷贵气的女人,时间在变,人也在变,其实,只有孟婉蕖一直没变。
她始终都是一个样子,温柔时就对你温柔入骨,冷漠时就对你犹如冰山压顶。
张笑颜苦笑,从前少年时,她只看得到孟婉蕖的温柔,无视其他的一切。
后来结婚了,她可以看到其他了,所以才会选择离开,放手。
做不到用一辈子去捂热一颗石头,也不能花一辈子的时间去陪她成长,那太难了,顽石无可教。
秘书火速办好一切事宜,找人把孟婉蕖抬上私人飞机。
上去之前孟婉蕖让秘书等一等,等了好久也没看到想看的人。
孟婉蕖垂眸,心里说不出的失落,笑颜那么重情重义的人,现在却不在,说明对她真的失望了。
孟婉蕖心里叹口气,突然特别懊恼自己,怎么会真的伤了她的心,真是太蠢了,枉她自诩聪明。
秘书看一眼手机,轻声道:“孟总,该走了,时间差不多了。”
“在等……”孟婉蕖没说出来想说的话,转而点点头。
“走吧。”董事会那边又催了。
孟婉蕖被抬上私人飞机。
飞机划过夜空的时候,张笑颜正在距离医院的不远的地方,坐在马路牙子上,仰头盯着空中。
也许是心有灵犀,飞机里的孟婉蕖也勉力撑起身子,费劲的从飞机窗往下看。
好像可以看到笑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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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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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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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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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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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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