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其它小说>领主与他的龙>第 74 章 第 74 章
  科瑞维斯家的事实在是闹得太大了,几天前,国王按捺不住,召见了尼格瑞姆。

  而尼格瑞姆料定现在的对方没那个精力针对他设下什么陷阱,大大方方地带着埃布尔去了。

  确实没有什么陷阱,国王甚至没有真正见他一面,只是隔着一个布帘不冷不热地问了几句话,随后便放尼格瑞姆回去了。

  尼格瑞姆猜测,国王只是想要看看现在的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子,他在为当初将尼格瑞姆外放到边境的决定而苦恼,比起尼格瑞姆刚从牢狱中出来时对他的温柔和善,现今国王对尼格瑞姆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冷硬了。

  这多正常呢,尼格瑞姆心想,猎物躺在砧板上时,谁会吝啬一个笑容?

  就像国王想要看看尼格瑞姆一样,尼格瑞姆其实也想知道国王现在的情况。

  他之所以从盖登突然来到王都,一是因为诞生日无人来访,他看出了国王的力不从心,二是阴差阳错从人马那里得到了大迈尔威斯的势力蠢蠢欲动的消息。

  联系王都现在紧张的局势,尼格瑞姆认为,如果自己没有猜错的话,大迈尔威斯的势力确实已经对国王采取了某种行动,而且情况应该相当严峻,否则没办法解释国王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只叫一些大贵族知道消息,因为他大可以派出所有兵力全城搜索戒备,大迈尔威斯的人总归会有不慎被抓住的,之后审讯之类的事情就相当简单了。

  国王的动作只能证明,要么他已经受了十分严重的伤,要么对方针对他的方法太过棘手。

  尼格瑞姆去见国王的那一天,并没有闻到药草或是血腥味,所以他觉得国王恐怕还没有受伤,而第二种情况就很难猜测了。

  尼格瑞姆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浪费时间,事态总会继续发展下去,他相信大迈尔威斯的人不会这么容易被国王解决,他要趁王都这潭水还浑浊的时候,把自己该拿回来的东西全部拿回来。

  因为忙碌了一段时间,再一次放松下来的时候,尼格瑞姆开始赖床了。

  说是赖床,其实埃布尔起身后尼格瑞姆自己也睡不着,但他就是不愿意起来。

  今天阳光正好,要知道,现在已经是秋天了,还算温暖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难得有这样耀眼的太阳,埃布尔多想把自己阴郁潮湿的柔弱主人拉出来晒一晒。

  但是尼格瑞姆不肯,埃布尔也只能自己去后院端了水,准备回房间给尼格瑞姆擦擦脸。

  离开院子的时候,埃布尔迎面碰见了神情恍惚的人马卢西,他本来不想搭理对方,却没想到卢西主动把他叫住了。

  这可不多见,所有人都知道埃布尔只对他的主人有好脸色,人马更是习惯性趋吉避凶,在尼格瑞姆面前时都没跟埃布尔说过几句话,更别提私下了。

  但人马的身份不一样,埃布尔虽然心中稍有不耐,但仍旧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问道:“怎么了?”

  卢西没说话,只是困惑地看着埃布尔。

  为了保证龙之领主此行的顺利,他昨天晚上又观察了很久的星星,所有他曾经看到过的事情都已经走上了对龙之领主有利的方向,本来这应该是一件让他觉得轻松的事情,但就在天亮之前,卢西发现尼格瑞姆不远未来的轨迹中有一段十分模糊。

  星星的分布太乱了,卢西甚至看不出它的走向究竟是更好还是更坏一些,如果非要人马形容的话,那就是这段命运中牵扯到了一个极其重要的人物,而这个人任何一点想法上的变化都能够彻底改变龙之领主的命运。

  卢西觉得这可能不算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对于龙之领主这种人来说,他绝不会愿意任何人掌控他的命运。

  但卢西也不敢直接将这件事告诉尼格瑞姆,毕竟命运是会随时改变的,尼格瑞姆在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有可能做出影响未来的举动,万一因为他提前说出了这件事,导致龙之领主的命运变成了相对而言较坏的那个结局,他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为了这件事,人马一直纠结到现在,眼睛都没合上哪怕一刻,怪不得神情恍惚。

  卢西原本都决定不要把这件事说出来了的,但谁知却恰巧撞见了埃布尔,他知道埃布尔和龙之领主的关系相当亲密,于是又开始有些动摇。Χiυmъ.cοΜ

  究竟是说还是不说呢?

  卢西想着,盯着埃布尔看了好半天,结果看着看着,他又开始觉得埃布尔有点怪怪的……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气场,十分强大,残忍,具有难以抵抗的压迫力,卢西险些直接冲着埃布尔跪下来。

  不过在那之前,埃布尔率先忍不住道:“你到底有什么事?”

  这一句话把卢西从那种诡异的状态里叫醒了,他的四个马蹄子颤了颤,好容易才站稳了。

  卢西忍不住又看了看埃布尔,强忍着尥蹶子的冲动,朝他讨好地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没什么,领主大人还在等您吧?不打扰了。”

  说完,夹着尾巴颠儿颠儿地跑走了,留下埃布尔一头雾水。

  一直等到离埃布尔足够远了,心里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了,卢西才慢慢地停了下来。

  他究竟在害怕什么呀?是因为埃布尔对他不耐烦了?还是他真的看出什么来了?不应该呀,也没听说哪个人马不止会观星还会观相啊?

  埃布尔并不知道卢西心里的纠结,他只想快点回到尼格瑞姆身边去,耽误了这一会儿时间,尼格瑞姆搞不好就要发脾气了。

  埃布尔端着水走到二楼的时候,突然听见了什么声音。

  埃布尔愣了一下,侧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但那只是一扇半开的窗,窗外是细弱的风声。

  埃布尔皱起眉头。

  他的耳力很好,如果有什么声音听不清,那一定是因为太远了,但刚才那个声音其实相当大,埃布尔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再仔细去听的时候,那个声音又不再出现了。

  埃布尔在二楼站了片刻,听到房间里传来了的尼格瑞姆不满的咕哝,忙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端着水去找自己的主人了。

  尼格瑞姆一直磨蹭到中午才起床,管事告诉他,帕冯尼家的仆人送来了拜贴,想要见他一面。

  尼格瑞姆闻言,眨了眨眼。

  他当然不会认为老帕冯尼会来找他,对他念念不忘耿耿于怀的人只会是马鲁斯,他原本以为马鲁斯会在被他打断腿的第三天或者第四天就闹上门来,却没想到对方拖了这么久。

  看来他给马鲁斯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尼格瑞姆想,也有可能是因为和路克斯曾经给马鲁斯留下的心理阴影重叠了。

  真恶心。

  尼格瑞姆想到这里,连拆开信封看一看的意愿都没了,只挥了挥手,叫管事拿去丢掉。

  管事当然是对尼格瑞姆言听计从,拿着信封便出去了。

  多亏国王的表态,尼格瑞姆彻底闲了下来,今天送来拜贴的只有帕冯尼家,没有其他事务需要解决,尼格瑞姆又不想出去走动,便在书桌上趴了一会儿。

  就在埃布尔想要询问尼格瑞姆要不要躺到床上去的时候,尼格瑞姆坐了起来,道:“有点口渴,给我倒杯水。”

  埃布尔听到这话,便拿起了一旁的茶壶。

  这壶里泡的是精灵特制的花茶,清香甘甜,是尼格瑞姆少有的喜欢入口的东西,不过因为埃布尔总在他喝这茶时怂恿他搭配点心一起吃,很烦,所以尼格瑞姆喝的也不算多。

  尼格瑞姆闭着眼,听着茶水被倒进杯子里的好听声响,正打算赶在埃布尔开口前拒绝对方的吃点心提议,却发现埃布尔并没有将茶水递到他手旁。

  尼格瑞姆愣了一下,睁眼看向埃布尔,发现对方确实没动,而是端着茶杯在发呆,埃布尔脸上的表情非常严肃,那双清透的绿色眼睛正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窗户的方向,眼底的颜色渐渐变得浓暗起来。

  从未在埃布尔身上出现过的状况叫尼格瑞姆心里一慌,他皱起眉头,叫道:“埃布尔,你在做什么?”

  埃布尔猛然回过神来,手中的茶水竟然差点洒了,还好他的动作够快,并没有叫一丁点水渍漏出来,但即便这样,他仍旧被自己的走神吓了一跳,立刻将水壶水杯放在桌上,在尼格瑞姆跟前半跪下来。

  尼格瑞姆脸上是不郁的神色,他抓住埃布尔的下巴,抬起他的脸,问道:“你刚才在干什么?”

  尼格瑞姆原本疑心埃布尔是有了别的关注的事情瞒着他,但叫尼格瑞姆没想到的是,埃布尔脸上的表情也很莫名,他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突然神游。

  尼格瑞姆的心因此放了下来,但仍旧眉头紧锁,他问道:“你最近一直怪怪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之前埃布尔奇怪的表现也算进来了,但埃布尔心知肚明先前只是自己想的太多,而且实在羞于启齿,所以便只把今天发生的奇怪事情说了。

  “我好像听见什么声音,”埃布尔道:“很奇怪,很模糊的声音,我想知道它是从哪里来的。”

  埃布尔两次听到那个声音,因为太近了,都下意识地觉得是从窗户之类的地方传来的,但是就在刚才,他又不那么确定了。

  埃布尔望向尼格瑞姆,带着些莫名的急切问道:“您有听到什么声音吗?如果那个声音真的存在的话,那个音量您应该也能听得见才对。”

  尼格瑞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看着埃布尔,好半天,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有听见。”

  埃布尔愣了一下,说道:“是我产生错觉了吗?”

  这么一说的话,埃布尔也觉得那声音好像不是从窗户外传来的,而是从他的脑子里传出来的了。

  尼格瑞姆不敢确定,埃布尔是龙,拥有极为强大的□□,他的身体按理来说应该永远是最完美健康的状态,但幻听这种事准确的来说跟脑子有关——龙的大脑显然不是完美的,否则埃布尔就不会是他的奴隶,而是一个聪明绝顶的政客。

  还真说不好会不会是幻听。

  尼格瑞姆想了想,道:“只是声音的话,暂时不用理会,如果它接下来还会出现,你到时候再听,我们再查,如果它不出现了,那么就真的有可能只是错觉而已。”

  不过找到了埃布尔走神的原因,尼格瑞姆倒是不怎么因为对方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而生气了,他松开手,叫埃布尔站了起来,又喝了口茶,见埃布尔还是有些不安的模样,尼格瑞姆勉为其难道:“给我拿点馅饼来吧,要水果的。”

  埃布尔一听尼格瑞姆说要吃东西,果然精神了起来,动作飞快地出了房门,生怕对方会后悔似的。

  埃布尔的幻听症状在晚上又出现了一次,不过因为尼格瑞姆先前对他发过一次脾气,倒叫埃布尔有了防备,没有走神多久,而是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尼格瑞姆显然对这件事上了心,他抓住埃布尔问道:“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埃布尔直愣愣地看着尼格瑞姆,说道:“好像……好像是在叫我。”

  “叫你?”

  尼格瑞姆想不通了,如果说埃布尔的情况是有人特意针对,那么在王都的人目标只可能是自己啊,埃布尔的实力没有怎么暴露过,身份更是不可能有第三个人知道的,怎么会被施下这种呼唤的咒语呢?没有道理啊?

  埃布尔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他忍不住说道:“会不会是误伤?比如原本是想施给精灵的咒语……”

  尼格瑞姆皱起眉。

  是这样吗?哪个贵族家的小姐看上了弗玛或是埃布尔,所以驱使人下了咒?科瑞维斯的例子在前,谁家有这个胆子?

  但不管怎样,现在出现的线索只是似是而非的声音,尼格瑞姆没办法想出应对的方法,只得暂时把这件事搁置下来,准备休息了。

  埃布尔如同往常一样抱住尼格瑞姆,和他一起陷入了沉睡。

  是夜,淡淡的月光透过窗户,投射到一片漆黑的卧室中来,尼格瑞姆不安地翻了个身,觉得有些冷,不由得睁开了眼,然而就是这一个动作,差点让他吓得叫出声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抱着他睡着的埃布尔已经坐了起来,一双长腿屈起,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尼格瑞姆立刻清醒了过来,怒声呵斥道:“埃布尔!”

  然而埃布尔像是在梦游一样,听见了他的声音竟然也没有任何反应,反倒继续准备下床。

  尼格瑞姆一咬牙,揪住埃布尔的衣服,将手高高扬起,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耳光,清脆的声音响起,埃布尔的喉间溢出一声低喘,终于清醒了过来,他在看见尼格瑞姆的一瞬间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立即将尼格瑞姆的手碰了起来,慌张道:“您没事吧?!”

  埃布尔的脸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但尼格瑞姆细嫩的掌心已经一片通红了。

  尼格瑞姆惊魂未定地看着埃布尔,完全没有顾得上自己掌心的热痛,不等埃布尔向他道歉,尼格瑞姆已经一把扑进埃布尔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他。

  男人高大结实的身体带来一种难言的安全感,尼格瑞姆闭着眼,双手抱在他宽阔的肩背上,口中不住地喘着粗气。

  尼格瑞姆的身体十分单薄,身上的衣服也被刚才的动作揉皱了,凌乱的衣褶和突出的脊背看在埃布尔的眼里,有一种惊心动魄的脆弱美感,但更令埃布尔觉得激动的还是尼格瑞姆对他的离开表现出来的恐惧和在乎,这样的心情实在太不合时宜,但埃布尔甚至开始有些怨恨自己防御力过高的皮肤了——他还没有来得及好好体验尼格瑞姆给予他的疼痛呢,如果能留下一个明天都消不掉的印子该有多好呀?

  埃布尔几乎开始怀疑这是他众多幻梦中最大胆的一场了,直到他试探着回拥住自己的主人,感受到了尼格瑞姆身体细微的颤抖,他才彻底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在不知不觉中离开尼格瑞姆,跑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一股迟来的后怕叫埃布尔清醒了过来,他抱紧自己的主人,正要安慰对方,却听见尼格瑞姆冷静的声音从他胸口处传来:“你刚才听到了什么?”

  尼格瑞姆的声音和他身体上的表现实在是天差地别,埃布尔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尼格瑞姆抬起头,顶着泛红的眼角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埃布尔才意识到尼格瑞姆已经气极了,忙道:“有人在叫我出去。”

  尼格瑞姆继续问:“去哪儿?”

  埃布尔回答道:“有水的地方。”

  尼格瑞姆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说起来,除了半夜这次外,埃布尔三次听见声音周围都有水,早上和晚上他都是在端水给尼格瑞姆擦身的时候听见的,中间那一次是在倒茶的时候听见的,难不成对方施咒的媒介就是水吗?

  尼格瑞姆心中有了大致的推断,又问道:“还有别的吗?”

  埃布尔眨了眨眼,说道:“我听到一个名字。”

  尼格瑞姆愣了一下,说道:“什么名字?”

  埃布尔回忆起那个名字,心里突然猛地跳了一下,但他还是乖乖地回答道:“雷因斯。”

  “雷因斯·因佩尔多。”

  后半夜总算没有再出什么问题了,但尼格瑞姆仍旧没有睡好,他的手一直很疼,不过没对埃布尔说,早上起来的时候才发现手因为晚上那一巴掌扭了,手腕处肿起来好高,叫宅邸里好一顿鸡飞狗跳。

  尼格瑞姆莫名其妙负了伤,罪魁祸首埃布尔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但这件事说到底也不是他自己情愿的,尼格瑞姆没有责备他。

  因为知道了水是施咒的媒介,埃布尔本来想尽量避开,却没料到尼格瑞姆丝毫没有让他避讳的意思,仍旧叫他像从前一样,如果听到了声音,只当做没听见就行。

  埃布尔只好照办。

  晚上倒是让埃布尔提高了警惕,但尼格瑞姆表示如果他一直不睡觉,一段时间后,反倒容易让这种精神系的咒语趁虚而入,还不如尽量睡好,大不了让人在门外守着,或者尼格瑞姆再想办法将他叫醒好了。

  后来,埃布尔确实又梦游了几次,不过每次都被尼格瑞姆或咬或踹地叫醒了,几次之后,也不知道是对方发现找错了人,还是觉得这个办法没有用了,总之埃布尔再没有出现夜游的情况,连通过水传来的声音都没有再听到过了。

  这件事也不知道算是解决了还是怎么样,但尼格瑞姆是好长一段时间没有休息好,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加憔悴,脾气也越发不好了。

  就在这时候,帕冯尼家的废物还不长眼地直接找上了门来。

  听到宅邸外的呼喝声时,心情正不好的尼格瑞姆觉得即便时机不到,自己也没有理由不去好好把这个废物收拾一顿了。

  事实上,马鲁斯这一回可以称得上有一分冤枉了,他也不是特地找上门来的,只不过他每次送来的挑战信都被忙于观察埃布尔情况的尼格瑞姆看也不看地当做垃圾扔掉了,马鲁斯受不了尼格瑞姆对他的无视,更忍不了想要杀掉尼格瑞姆的欲望,这才按捺不住直接找上门来的。

  马鲁斯直接上门叫人的举动其实已经根本不像一个贵族了,如果叫他的父亲帕冯尼公爵知道,一定会再好好教训他一顿……不,准确的说,老帕冯尼就不会让他去向尼格瑞姆挑衅!但马鲁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又撒了一把金币,叫自己雇来的人加大的声音,扯着嗓子叫道:“休诺丁伯爵!你腿脚不好,也没脸见人吗?!快出来吧!”

  不少人聚拢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围观,冲着这边指指点点,就在这时,尼格瑞姆拄着手杖,带着人,慢吞吞地从宅邸大门走了出来。

  尼格瑞姆懒得和他废话,直接了当道:“说吧,什么事。”

  马鲁斯被他语气中的阴郁戾气吓了一跳,脸上却不肯露出怯意,而是一把摘下自己的手套,朝尼格瑞姆扔了过去,恶狠狠地说道:“我要同你决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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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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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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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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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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