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航蹲下去帮罗灿灿捡，还提醒她“小心别扎到手了。”
“顾经理,我来就好了。”罗灿灿一边说一边忙活。
顾子航手上的动作没有停。他和罗灿灿一起把大的玻璃碎片捡到了一个袋子里。剩下的小碎片罗灿灿就用扫帚扫。
处理完后罗灿灿准备起身,却忽然发现顾子航的皮鞋上有红酒。她赶紧掏出纸巾去擦。纸巾擦不干净，而且原本铮亮的皮鞋变得暗淡无光。罗灿灿抬头看着顾子航,脸上满是抱歉“对不起，顾经理,我没看见您。您把皮鞋脱下来，我给您擦一下，可以吗”
顾子航连忙说“不用了不用了。”
罗灿灿过意不去,而且还她撞到的人还是部门上司,她不敢懈怠,站起身来说“顾经理,您去座位上坐好吧,我去给您拿一双拖鞋。”
“不”顾子航看到罗灿灿的背影,说了一个字就打住了，走回头等舱的座位上坐好。
乘务长见罗灿灿拿男士拖鞋，脸色微红，又想起厨房那一幕，不由得问道“灿灿,怎么回事”
“我去厨房拿红酒,一转身就碰到了顾经理,红酒掉在地上摔碎了,红酒还把顾经理的皮鞋弄脏了。”罗灿灿懊恼地说。
乘务长皱眉“你冲撞了顾经理”
罗灿灿硬着头皮点头。
乘务长问“顾经理发火了没有”
罗灿灿摇头“没有。”
乘务长稍稍放了心“这还好，你赶紧去善后”
罗灿灿深吸一口气，拿着拖鞋去头等舱。顾子航已经在他的位置上坐下了。罗灿灿走进包厢，仍是抱歉地道“顾经理，现在请把鞋换下来吧”
顾子航说“没关系，不用。”
罗灿灿只好蹲下去，亲手给顾子航换鞋。如果是换别的乘务员，顾子航自然是眼睛都不眨一下，但罗灿灿和元毅的关系还是让他有所顾及。只不过，在飞机上，他也得一视同仁。于是，他不再拒绝，不过，心里莫名有些忐忑。他之前几天穿的袜子都没洗，现在没袜子换了，因此他穿的是头一天穿过的袜子，怕袜子有味道被罗灿灿闻到。这简直太尴尬了。
顾子航身体坐得笔直，上半身一动也不动。
罗灿灿的动作很轻柔。她给他把脏了的皮鞋脱了下来，换上拖鞋，又脱另一只。
“这只没脏，不用脱。”顾子航低头看着她说。
罗灿灿抬头道“穿一双拖鞋才舒服。这一只我也去处理一下。”
说完，她又低下头去。顾子航看着她认真的样子，没有多说。
罗灿灿把顾子航的鞋子脱下来后，又歉意地对顾子航说了一声“顾经理请稍等，我很快就给你送过来。”
顾子航点头。等罗灿灿提着他的皮鞋走出包厢，顾子航赶紧抬起自己的脚嗅了嗅。他皱了鼻子，果然有一股臭袜子的气味他为什么没多带几双袜子或者多买几双袜子呢在下面的人面前尤其是罗灿灿面前暴露陋习，实在是太丢人了。
罗灿灿把脏了的那只皮鞋弄干净后，去自己的飞行箱里拿了鞋油和刷子出来，给顾子航的两个皮鞋刷油。
“哟，谁的鞋子”杨红娟走到罗灿灿面前，笑问。在经济舱里，其他乘务员都因为她勾搭有钱人还举止不雅被投诉降级而对她指指点点。但她不在乎，不过，却喜欢跟罗灿灿说话。虽然罗灿灿和她也不亲近，大概也看不起她这种人，但罗灿灿不像其他人那样嚼舌根。罗灿灿温柔的性子是她没有的，而且看上去舒服。
罗灿灿抬头回答杨红娟“顾经理的鞋子。我不小心给他弄脏了。”
“顾经理的他没说什么吧”杨红娟吃了一惊。冲撞了乘务部门的一把手，怕不好交代。
“他倒是没有为难我。”罗灿灿认真刷着鞋子，没抬头。
杨红娟舒了一口气“算你运气好。不然你恐怕要跟我一样被降级了。”
罗灿灿私下和顾子航相处过，这次又遇到这种事，心里觉得顾子航不是那种摆架子的上司。
“该给客人发水了。”有个经济舱乘务员走过来，对杨红娟说。那个乘务员眼里带着讥讽之色。
杨红娟跟罗灿灿说了声“我先去忙了”就走了。
罗灿灿很快就把顾子航的一双皮鞋重新刷得油亮油亮的。
顾子航看到罗灿灿拿着他的皮鞋过来，询问他要不要就穿拖鞋，她把他的皮鞋放到鞋柜去。顾子航因为臭袜子而不自在，他点头“行。”
罗灿灿把顾子航的皮鞋放进了鞋柜里，然后继续头等舱里的工作。
等发餐的时候，到了顾子航那里，顾子航跟她说“那天下午我忽然有急事，所以没能带你进大厦。你等久了吧”
罗灿灿想起在洛杉矶时顾子航说带她去一个能让她心想事成的地方，最后她等了一个下午，最最后碰到了元毅，还和元毅一起去了格里菲斯天文台。想到元毅，她又有些走神。
“罗灿灿”顾子航喊了一声。
罗灿灿回过神来，说“没多久。”
“后来你自己回酒店了”顾子航问。
罗灿灿摇头“没有。”
顾子航猜测自己给元毅发了那条信息后，元毅下去见罗灿灿了。他笑道“不过，你虽然没有进去，但在那个大厦门口也会让你心想事成的。怎么样是不是有什么事成了”
罗灿灿低着头一边摆碗筷一边说“哪有能让人心想事成的地方我知道顾经理是骗我的。”
顾子航见罗灿灿低着头的样子，心里一激灵，元毅这家伙没去见罗灿灿真是枉费他一番好意。这个罗灿灿怕是伤心失望得很吧顾子航想。
顾子航看着罗灿灿有条不紊又轻柔的动作，想看到她脸上的表情，但只看到她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子，尖尖的下巴。等她摆好了碗筷和食物抬起头来时，他看到的是她的微笑。
“顾经理，您请慢用。”罗灿灿笑着说，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顾子航看着罗灿灿的背影，耸了耸肩。他好不容易好心一回，似乎没帮上她的忙。
飞行途中，除了冲撞了顾子航，弄脏了他的皮鞋外，罗灿灿没有再出过纰漏。飞机在北城机场着陆。乘客们下完飞机，乘务组的人员清舱。乘务长在乘务日志上给每个乘务员打分。航后讲评时，乘务长通报各个乘务员的得分。
“马小英，87分，表现良好，微笑方面稍有欠缺。”
“蒋依依，89分，表现良好。”
“杨红娟”
站在乘务员中的杨红娟听到乘务长念自己的名字时，一脸无所谓，但心里还是希望能得高分，这样对于恢复级别有好处。
其他乘务员也都好奇杨红娟的分数。
只听乘务长说“90分，客舱服务表现优秀。”
不算低。杨红娟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笑了一下。Χiυmъ.cοΜ
乘务长又念“罗灿灿。”
站在杨红娟身后的罗灿灿竖起耳朵听。
“69分。”
乘务长一念出来后，大家都吃了一惊。在长吉，70分以下就是不合格的，需要整改。而飞洛杉矶时，罗灿灿的分数是98分，最高的。这落差实在是太大了。杨红娟也讶异地看了罗灿灿一眼。罗灿灿垂眸，心头一紧，然后心一下一下地跳动，得了这么低的分数，她很难受。
乘务长看着罗灿灿，说“在微笑、专业方面你都做得很好。我之所以给你打这样的分数是因为你今天冲撞了顾经理。这样的冲撞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不专业的表现。虽然顾经理没有发火，但我们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能让顾经理认为乘务部的乘务员都是这么不专业。”
罗灿灿紧抿着唇。
杨红娟道“顾经理不是没说什么吗”
乘务长看向杨红娟，正色道“顾经理虽然表面没有说什么，但我们自己要首先正视自己的不足，不能事事都让顾经理提醒。如果顾经理提醒了，就是大事了。”说完，又转眼看向罗灿灿，问“灿灿，你说呢”
罗灿灿点头“乘务长秉公办事，我没有异议。”
这次飞行，乘务组里竟然是杨红娟得了最高分，大家议论纷纷。
乘务长喊解散后，大家又说了几句才拉着飞行箱各自回家。
杨红娟对罗灿灿说“你这个分数，一年内都晋升不了了。”
罗灿灿当然知道，但乘务长说得没错。她太不小心了。下了飞机后她的脸色就不好。她冲杨红娟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
罗灿灿打车回到公寓。收拾飞行箱时，看到元毅的西装，想起他说随她处理的话，加上飞行得低分一年内不能晋升，她心里难过极了。
罗灿灿睡了一天一夜，起来时还是没精打采，但她还得出门，上次去看西西时西西的头发就很长了，她要给西西买一些漂亮的发夹。
她正拿着一个粉红色的发夹看时，身边忽然多了一人。她转头一看，吃了一惊。
“好巧。”顾子航笑道。
罗灿灿也吃惊“顾经理怎么会在这里”
“路过，看到你在这里就进来了。”
“哦。”罗灿灿点头，又转头换了一个发夹。
顾子航猜到她是买给她的小侄女的。他对小女孩的发夹一窍不通，于是站在一边看。他发现罗灿灿的脸色不好。
最后看到罗灿灿买了一大堆，顾子航不由得打趣“这是要戴满整个头吗”
罗灿灿一本正经地解释“多买点可以换着戴。”
罗灿灿付了钱，提着一袋发夹离开。
顾子航走在她身后，她低着头的样子让他觉得可怜兮兮。他不知自己怎么会这么认为。
顾子航快走两步，和罗灿灿并肩而行，嘴上说道“罗灿灿，你怎么了”
罗灿灿转头，诧异地看向冲顾子航。
顾子航明白自己似乎不该这么问，因为他们还不算特别熟。但他都问了，于是又问了一遍“罗灿灿，你怎么了”
“我没怎么啊。”罗灿灿说。一辆出租车来了，罗灿灿招手，出租车开到她身边停下。她冲顾子航微微一笑“顾经理，我先走了。”
罗灿灿说完，拉开车门上了车。
顾子航看着出租车远去，脑海里浮现出罗灿灿的微笑。那个微笑毫无破绽，但是太过专业，就像对飞机上所有乘客那样。
顾子航坐在办公室里，处理完公务后，懒懒地靠在座椅靠背上。他忽然想起罗灿灿那难看的脸色，心血来潮般从主任乘务长那里调出各乘务员的档案。
他看到了罗灿灿最新一次航班的评分69分，立即皱了眉头。
他叫来了那天的乘务长，问她对每个乘务员是按什么标准评分的。
乘务长恭敬地说道“我都是严格按照公司的标准评分的。”
顾子航问“那天的三号乘务员，69分，全组最低，为什么”
乘务长回答道“那天三号乘务员罗灿灿冲撞了顾经理。”
顾子航瞪大了眼睛，罗灿灿竟然是因为他才得了个最低分
罗灿灿一大早坐动车去岛城。她去看西西，顺便把给西西买的发夹送过去。
到了岛城才九点。罗灿灿到了元家门外，抬手按门铃。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她才听到有脚步声传来。门一开，看到门内站着的人后，罗灿灿吃了一惊。
“姐夫。”
元毅穿着白色的家居服，头发湿淋淋的，脖子上还有水。看样子是刚洗了澡。元毅侧身让开“没听说你要来。”
罗灿灿解释“我打算一会儿看一眼西西就走。”
元毅说“进来吧。西西在幼儿园。”
罗灿灿又赶紧解释“我放了东西就去幼儿园看她，看完她我就走。”
罗灿灿把手上的一袋发夹递到元毅面前，说“这是我给她买的发夹。那我现在交给你就行了，我这就去幼儿园。”
她猜他不想看到她。
而元毅没接那个袋子。
他说“进来。”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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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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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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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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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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