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习轰轰烈烈地进行着。
这一次演习跟以往不同,指挥中心一声令下,演习就算开始了,对抗就已经开始进行。
以往的演习,都是从红蓝双方的部队都已经机动到了演习区域,双方部队一起在大草原上列队——当然,只是一部分——然后由指挥中心召开演习动员大会,这之后,一声令下,红蓝双方才开始机动,各自到各自的指定位置摆好架势,然后再由指挥部一声令下,这才开始大打出手。
但是这一次,指挥中心一声令下后,对抗演习就算是开始了,红军的长途机动也变成了演习的一部分,只不过这一部分的考核,由导演部完成。
进入大草原后也没有动员大会了,红军一进入大草原,战争就开始了,甚至可以这么说,红军的装备才到达火车站,都还没有卸下来呢,大战就开始了,蓝军的袭扰和轰炸就不时展开。
这样的设计,实话是活,无论是哪一支红军部队都吃不消的,前几年有一支红军部队甚至还没进入大草原,兵力的战损就超过了百分之八十,几乎散失了战斗力。
所以在导演部工作,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说,在导调组工作,是一件虽然很辛苦但却很爽的事情——因为可以虐人嘛,无论多牛-逼的部队,无论多土豪的部队,来到了这儿,都会被他们虐到嚎啕大哭!
但是,很遗憾,今年的这个工作就没多少趣味可言了,因为每一次他们跳出来,面无表情地对红军说你们遭遇到了什么什么袭击然后战损多少的时候,红军虽然也骂骂咧咧的,但完全没有那种日了狗的表情,一点儿都不惊讶和震撼,甚至还有些很是庆幸,觉得还好还好,战损比还没那么高?
我艹!
导调组的工作人员一看,当即就炸了。
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们导调组吗?
要不是上级有规定,只能执行特定的战损,他们只怕当场就要大笔一挥,把红军直接战损百分之百了,实在是太气人,海军陆战队的兵实在太不给面子了!
所以,这一天,早上,导调组的张文红就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找几个地方狠狠地给红军扣上几分,狠狠地杀一杀红军的嚣张气焰!
此刻,他一动不动地藏在草丛里。
他们前面不远处的公路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一辆车也没有,公路旁边的草丛中,一只虫也没有,仿佛他们也知道这儿战火正在酝酿着。
公路两侧的边缘上,搭建了一长串的帐篷,看起来像是野战的军用帐篷,但全部都是长条形的,此时,帐篷里静悄悄的,什么也看不见。
“来了!”
张文红正在观察,有人捅了捅他,压低嗓音说道。
果然,不一会儿,轰隆隆的声音传了过来,而且,地面的震颤也开始传来。
“这次好好给你们喝一壶!”张文红唇角一勾,拉出了一个冷笑的弧度。
他屏息凝神,安静等待。
过了好一会儿,差不多十五分钟左右,车队轰隆隆地来到了那些长条形帐篷的中央。
车速慢了不少。
这多少令人有些奇怪。
不过此时此刻,张文红想不了那么多了,他静悄悄地等待着,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当车队的中心位置恰好处于那些帐篷那里时,他用力一按手中的遥控器。
轰,轰,轰!
爆炸声接连响起,一股股的白烟隆隆升空,不一会儿就把附近都笼罩了起来。
爆炸声一响,立即就有一个导调组的工作人员,也就是张文红的同事,一下冲了出去,开始挥动手里的红旗,用旗语喊话。
坦克集群缓缓停了下来。
张文红冲了出去,威严地站在了路边。
很快,一辆坦克的舱门打开,一个全副武装的军官从里面钻了出来,然后有些笨拙地跳下了坦克——之所以有些笨拙,是因为这些人经历了长时间的长距离机动,身体十分疲乏,不得不小心。
那个军官来到了张文红面前,立正,敬礼:“我是红军坦克连的连长薛占青,请问你们是?”
张文红回礼,脸上平静,心中却浮起一种快意的感觉来:“同志,你好,根据导演部指示,你部在履带强行军过程中遭遇生化袭击,前方为化学沾染地带,请你部做出应对!”
张文红一眨不眨地看着对方,等待对方的脸上出现震惊、愤怒等等之类的相关表情,不过令他很是意外的是,对方听了,哦的一声,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过身去,爬上坦克去了。
“这?”
“怎么回事?”
“怎么不震惊呢?”
“怎么不跳脚呢?”
“为什么不抗议?”
“为什么不骂人?”
一连串的问题从张文红的心底升腾起来。
回过神后,他有些不死心,拿起大喇叭喊道:“让你们的人全部下车,分别排队进入帐篷,接受生化袭击模拟测试!”
“知道了,我这不是回去下令吗,我得用电台吧!真是的,一天天就整这些没用的!”
那个人的咕哝声传来。
张文红有些不满了,妈的,什么时候轮到红军对导演部发牢骚了?xǐυmь.℃òm
待得大家都下了车。
张文红这才拿起大喇叭吼道:“一个帐篷三十个人,大家列好队,分别进入,快,时间不等人!”
其他演习其实也有生化袭击的环节,不过没这么复杂,就是在必经的路上丢几个烟雾弹,然后指挥员下达指令,大家穿戴好防毒面具和防化服,从沾染地带走过去,然后让工化营的洗消车上来进行洗消就可以了。
但这一次有所不同,是全新的搞法。
张文红拿着本子,眼睛像雷达一样,一个一个地扫过去。
可是令他觉得意外的是,全部人员都穿戴好了防化服和防毒面具,没有例外,而且每一个细节都十分到位,他想扣分都找不到理由。
不是吧?
一分都扣不掉?
张文红有些惊讶。
片刻,他转身进了帐篷,拿着大喇叭喊道:“所有人注意,待会儿会有刺激性烟雾注入帐篷,你们所有人要在里面呆上五分钟,只要有一个人受不了跑出去,我就会扣分,五分钟后再让你们出去!”
“多少分钟?”有人掀开防毒面具,大声询问。
“五分钟!”张文红一个字一个字地大吼。
“哦,那还好——”那个红军战士点了点头,明显松了一口气。
我艹!
张文红当即就炸了。
你们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啊?
怎么就一点震惊的觉悟都没有呢?
五分钟啊!
呼吸五分钟的刺激性气体啊——
为什么那么轻松?
怎么就一点儿也不震惊呢?
帐篷里,那个战士带上防毒面具,轻轻一笑:“才五分钟,比苏大队长的十分钟少了太多太多了,简直像玩儿一样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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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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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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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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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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