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娘子不爱出门,搬来此地足有三月了,也不曾抛头露面过几回,是个贞婉清静的性子。
但听闻那小娘子年纪不大,年纪不大却图个清静,人们便测,大抵模样生得不如何,羞于见人。
倒是她院子里种的那株参天蓝楹,当真是个奇景儿,那花开得盛情欢快,如朵蓝云般遮着大半个院落。
直到有一回,从她的小院子里跑出一只黑猫,小娘子追着黑猫后边连声唤:“煤球别跑,我给你喝奶茶还不行吗,别气了别气了。”
猫儿跑到了大街上,小娘子也就追到了大街上。
她搂着猫儿抱进怀里,柔荑酥手握着一串碧绿的佛钏,抚过猫儿的黑毛,盈盈而立在街中,清亮澄澈的眸子噙着些浅浅笑色。
来来往往的人惊觉,这竟是位误落了凡间的仙子。
苏城出美人,温柔又多情,见惯了美人的苏城人眼光高嘴巴毒,却也挑不出她半丝不恰来。
打那日后,小娘子本是清静的门庭变得热闹起来。
闹着要上门说亲的媒婆不知几数,不是哪方富绅就是何方高官,个个都愿千金搏美人一笑,胆子大的狂徒更是敢翻墙越院,只为一赌美人芳颜。
只是他们都没落得好。
嘴皮子利索的媒婆堆尽了赞美之词,却被那小娘子的姐姐和姐夫好一通数落,通通赶了出来,人们这才知道,小娘子竟是当朝陛下亲叔叔的小姨子,身份金贵得紧,怠慢不得。
而那些狂徒更是没落得好,原小娘子身边还有一个武艺高强的小护卫,小护卫出手可狠,敢翻进院子的人,没一个能好手好脚回去的,命没搭在里面都算好福气。
因着这些事,小娘子便越发成了苏城的一个传奇。
“池姑娘,今儿外面又给你编了个故事,想听不?”展危乐呵呵地调侃。
池南音翻了一下烧烤架上烤着的鸡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今天说我是什么精怪变的?”
“今儿这个特别,他们说你是猫妖成精,煤球就是你的本体。”展危乐得不行。
“还行,没说我是仓鼠成精。”池南音笑着说。
“死耗子多难听,猫妖就优雅多了。”
“阿雾,他歧视你。”池南音揉成了一把阿雾。
阿雾白眼一翻,“滚你们丫的,我要吃烤玉米。”
蓝楹树下,两人一猫一鼠正美滋滋地搞烧烤。
其实日子也没那么难过,池南音把自己照顾得挺好,反正她是个到哪里都能活得很好的人,因为她心很小,特别的知足常乐。
池惜歌提了些酒水和点心过来,闻到香味叹了一声:“好香呀。”
“姐,你怎么过来了?”池南音连忙放下烧烤夹子,跑过去搀住池惜歌。
她姐姐在离京之前就已有身孕,如今都五个月了,身形略微有些臃肿起来,但丝毫不损她美貌,反倒是多了几分为人母之后的慈和。
池惜歌扶着腰坐下,笑道:“鹤溪的朋友从京中来,陛下托他带了些寒酥酌,我想着你不是好这口吗,就给你送一些过来。”
“寒酥酌?”池南音眼睛一亮,连忙闻了闻:“哇,我好久没喝到了。”
“瞧给你馋得,展危啊,你不能一味纵着她了,再这么吃下去,我看她每天早上得跑上两个时辰才能不发胖。”池惜歌笑道。
展危咬着鸡翅直乐:“不碍事,池姑娘苗条着呢,是吧,池姑娘?”
池南音嘿嘿一笑,倒了三杯酒,又拿筷子头沾了些,喂给阿雾喝,她抿着酒水感叹:“好好喝啊。”
“喝吧,别贪杯就行,等会儿我再让人送些过来。”池惜歌怜爱地抚了下池南音的小脸。ωωω.χΙυΜЬ.Cǒm
自京中到这里,池南音一直没哭,池惜歌一路上都吓坏了,生怕池南音憋出什么问题来。
后来进了这院子里,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嚎啕大哭了一场,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昏天黑地。
哭完之后倒是没事了,一直好好的,该吃吃该睡睡,每天早上起来跑步,闲暇时就逗猫逗鼠,只是不爱出门。
可直到现在,池惜歌也不知道池南音当时到底是看到了什么,才哭得那样难过。
看到了什么呢?
池南音进门看到屋子里摆着一个小木箱,很是精致的样子,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箱子的铅笔。
她当时就忍不住了,抱着箱子哭得肝肠寸断。
哭完了就好了,哭完了就老老实实地等,等晏沉渊回来。
闲来无事,她就画画,画素描,画里全是晏沉渊,画他各种样子,展危说,姑娘你的画是越画越好了,要不咱们出去摆摊呗?
池南音才不理他。
她知道,展危是想去见那个叫“眠儿”的女孩子。
听说,是有一回展危出去置办东西时,在江边遇见的一个女子,很有江南女子的温婉清丽,梳着可爱的双环髻,说话时细声轻语软绵绵的,可招人喜欢了。
池南音赶了他出去约会,别在这儿给自己喂狗粮。
展危却说:“姑娘,当初在国师府的时候,我可没少吃你和国师的狗粮,咱这也叫一报还一报吧?”
“是是是,一报还一报,你可赶紧着吧,约会呢,好意思叫人家姑娘等着你么?”池南音挥着小手赶他走。
赶走展危后,池南音就拿了笔坐在临水的游廊上画画,煤球盘在她脚边打盹,阿雾扒拉在她肩头啃松仁,她落笔就是晏沉渊,好像已经不会画别的人或事了。
蓝楹花飘下,零落在水面,摇摇晃晃的花瓣像蓝色的小船。
她肆意挥霍着大好的时光,懒得梳妆,懒得打扮,懒得出门,就宅在院子里,日复一日地打发着漫长的日子。
十一月的时候,传来一个喜讯,陛下立后。
听说新后是哪个大臣的女儿,模样生得有三分似自己。
池南音听闻这个消息时,抬头望了望天空。
“小音音。”阿雾爬上她肩头,唤了一声。
“嗯。”
“我刚收到消息,你任务完成了。”
“嗯。”
“恭喜你。”
“嗯。”
“不要学姓阉的说话,很烦人!”
池南音听着一笑,捧着阿雾在手心里:“那你是不是要回去了?”
阿雾坐在她掌间,认真地看着她,活似个小人儿。
“我不回去。”阿雾说。
“为什么?”
“你这么惨,我放心不下。”
“我哪里惨了?”
“小音音啊,心里苦就要说出来,憋久了容易会心理变态。姓阉的就是憋坏了,憋成了个大反派。”
“不许说他坏话。”
“我还是回去吧。”阿雾恼火地骂了一声:“你他妈的,你说句谢谢会死啊!”
“谢谢。”
“我要吃松仁,还要喝奶茶,茉莉花味儿的。”
“可我今天不想做奶茶诶。”
“你他妈的!”
“好啦好啦,我做我做,这就去做好吧?”
日子就过得这样波澜不惊,跟当初在沧京城的那些时日比起来,此刻真的算得上岁月静好了,远离了尔虞我诈,更不用理会朝堂风波。
若非要说有什么事值得一说,大概是池惜歌孩子出生后不久,池南音难得的出了一趟门,想去庙里求个平安符给她的小外甥,保佑他平平安安的,结果却遇上了事。
那天她系了面纱出门,可是寒风很大,吹开了她的薄纱,几个色胆包天的登徒子见了,一路尾随。
池南音心急之下,扔了手里的佛钏出去。
果然打死了人。
她没一点害怕,只是平静地捡回了佛钏。
毕竟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就要坚强一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遇事就喊“国师救我狗命”了。
还有一回,京中潮生楼的分店开到了苏城,池南音也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顶着国师府的凶名去强行让他们帮自己另做一份银鱼滚粥,便早早跟展危去排队。
好不容易买到了,却险些被人抢了去。
池南音自是不肯,据理力争,有人认出她就是城西的那位传奇小娘子,于是低语窃声。
恰好有京中来客,听闻了此般耳语,面色大变,连连摆手:“抢不得抢不得!此娘子乃前国师美姬,天下头一号的妖孽人物。”
人们惊呼:“竟是如此!不知前国师如今是否已得报应?”
池南音当即变了脸色,扔了银鱼滚粥,对展危道:“上,打死了算我的!”
展危撸起袖子就是一通拳打脚踢,下手极重,没准备留活口。
不好意思,当年就这么嚣张惯了,如今学不来恭谦低调。
这可吓坏了那位陪着展危一同前来的眠儿小姑娘,池南音也只是看了她一眼,没多说什么就走了。
可眠儿却跟上来,软软地喊了一句:“池姑娘。”
池南音回头:“有事么?”
眠儿说:“你很想他吧?”
池南音抿了抿唇,还是没说什么。
回去后她给自己煮了一锅鱼生粥,可她技术不够好,鱼骨去得不干净,吃得又太急,鱼刺卡了喉咙。
想尽了办法也弄不出那根卡在喉咙里的鱼刺来,她气得大哭。
她怎么那么没用呢?一根鱼刺而已,又要不了命,怎么就哭得停不下来了?
闻讯赶来的池惜歌捧着她的脸,跟着她哭,一边哭一边哄她:“不哭了不哭了,小音儿不哭了啊,没事的,姐姐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没事的。”
但池南音就是想哭,伏在池惜歌的怀里哭得要断气。
她好恨啊!
如果晏沉渊在这儿,他肯定轻轻松松地就能把鱼刺弄出来,一点也不会让自己难受,他怎么就不在呢?
江南的雨好看,水好看,花好看,人好看,雪也好看,可为什么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看?
她有好好吃饭,好好跑步,好好活着,可她都这么听话了,他为什么还不回来?
让我等一年,也不用真的凑满一年吧?你提前一点回来也是可以的啊。
后来她实在哭得累了,头痛欲裂,便躺在床上睡着了,接着,就大病了一场。
病也没病多久,有玉骨珠在呢,多重的伤,多难治的病,拿着佛钏一抚,都会好起来。
只是她越发的不爱出门了,就连新年也不跑出去凑热闹。
春天又来了。
桃花又开了。
她望着隔岸的那一片灼灼桃花林,忽生厌恶。
她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以前晏沉渊看什么东西都带着恹恹憎意,如今她也一样。她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好高兴的,也不知道这些景有什么好看的。
她只想一佛钏丢下去,全都毁了。
阿雾说:“小音音你果然开始变态了。”
池南音:“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
使池南音在变态之路上刹住车的,是她的小外甥。
小外甥生得粉雕玉琢,像个瓷娃娃一样可爱,黑漆漆的大眼睛总是好奇的打量着这个世界。
他很喜欢池南音,每次池南音抱他,他都会伸着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手“咯咯”地笑。
池南音把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小外甥身上,逼迫自己不要时时刻刻地念着晏沉渊,她怕自己会疯掉。
直到有一日,就连小外甥也不能让她笑出来的时候,池南音惊觉,她离变态真的只有一丝距离了。
她绷着最后一丝理智,小心谨慎地度日,每天起床先默念三遍“池南音你得做个人”。
当蓝楹花又开时,池南音的眼中终于有了一些光,快了,快了。
只是阿雾每天都急得抓耳挠腮,因为它发现,池南音好像得了臆症。
每天坐在蓝楹花下画画的时候,她总是会自言自语,又或者无故发笑,那场景看着极是吓人。
它不得不在展危面前比划了半天,费尽地拖过来一本书,翻到几个字:“他,回,真?”
他真的会回来吗?
你可不能骗人,这晏沉渊他要是回不来了,小音音就彻底完了。
展危沉默许久,他也没把握敢说一句,大人一定能回来。
因为他怀里就常年揣着一粒药,大人当时说,若一年后他没有回来,便让池南音把这粒药服下去。
服下去,就会彻底忘了他。
阿雾一屁股坐在书上,两只爪爪托着腮,愁得松仁都吃不下了。
众人想尽了办法要哄池南音开心,拖着她出门散心,还给她扎了条小船停在游廊下的河道里,河道里开满了睡莲,一小朵一小朵地卧在水间。
很像阴春池的那一池荷花。
但她再也没笑过了。
已记不清是哪个日子了,只知道那天街上很热闹,喧哗的吵闹声飞过了红墙,池南音听得心烦,倚在蓝楹树下的藤椅里,她有一下没一下摇着团扇扑流萤。
流萤一闪一闪地微光很像天上的星星眨眼,池南音忽然想起很久以前,晏沉渊带她出去看江河湖海,名山大川,在一处幽静的森林里,他们也看到了好多好多的流萤。
好像全世界的流萤都聚在那里,微光闪耀,恍若仙境。
她高兴得扑进流萤里,回头冲晏沉渊大喊着:“国师你看啊,好好看。”
那时的晏沉渊还坐在轮椅里呢,他抬了抬佛钏,所有的流萤都围着自己起舞,鬓发间,裙摆处,指尖上,都落着颤颤巍巍的小流萤。
那时候,她觉得她这个国师美姬本姬,更像仙女本仙。
此刻这三三两两只的小流萤,实难跟当年相比。
大抵都如此,若是见过了世间最璀璨,怎能敌得了此刻最寂寥?
他何苦要给自己看尽这人间至盛大的美好?
忽然有人拘了那三三两两的流萤在掌中,又在池南音眼前摊开手心,看几只流萤盈盈而飞。
池南音看着这人熟悉的眉眼,如九天谪仙,她轻轻地笑着说:“你回来啦?”
“嗯,回来了。”
“我又可以做一个好梦了。”
“有梦到过这个吗?”
满树蓝楹花摇落,扑簌簌如下了一场花雨。
池南音她终于成功地睡到了国师巴扎嘿!
——我不能写过程,写了会死,谢谢——
池南音一觉睡醒,看了看旁边躺着的这个人,嗯,是狗日的晏沉渊没错,但他没穿衣服,胸肌不错,腹肌也不错,跟自己想象的简直一毛一样。
再看看自己,嘿,同样未着寸i缕。
那么,眼下这个情况,昨天晚上应该不是做梦。
但她好气啊!
她昨天晚上以为是做梦,根本没用心好好感受,这就跟猪八戒吃人参果似的,味儿是什么还没尝到,果子已经没了。
晏沉渊睁眼看着小姑娘又气又红的小脸,目光下移,还看到她肩上浅浅绯色的吻痕。
饶是他已经很小心,但她肌肤实在娇嫩,稍稍用力都能留下痕迹。
“你回来了?”池南音哑着声音问。
“你昨日已经问过了,是的,我回来了。”晏沉渊笑着说。
“你怎么都不提前说一声啊?”
“我该怎么说?先给你写封信,还是先给你托个梦?”
“可是……可是……”池南音抱了抱被子,想把自己和晏沉渊隔开。
可是这事儿,怎么这么荒谬呢?
这跟自己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传说中的会疼呢?
传说中的羞答答呢?
传说中的各种旖旎缠绵呢?
这都啥啊!
晏沉渊又想笑了,拉开被子,拢着她在怀中,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无妨,我们来日方长。”
但池南音还是有种不真实感,她用力地往晏沉渊怀里贴了贴,又抬手摸摸他的脸,再看看他锁骨处的小痣,最后还悄悄地掐了自己一把。
嗯,疼。
不是梦。
她忽然就哭了。
哭得好伤心,好大声,好委屈。
对于池南音反射弧长这事儿,晏沉渊早就知道,她在自己离开的前半年都不知道思念的苦,后半年才回过味儿来,难受得不能成活。
如今只是晚了一个晚上反应过来自己是真人,已是相当不易了。
晏沉渊吻干她脸上的泪痕,啄了下她鼻尖:“我很想你。”
池南音抽抽答答:“我也很想你,想得不得了,想得快疯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
他留了一念在玉骨珠里,知道她用玉骨珠杀过一次人,却没有惊慌害怕哭着找人帮忙,那时他心如刀绞,他不要他的小姑娘坚强到这般地步,小姑娘就该软绵绵,可爱娇憨,爱笑爱哭。
知道她因为旁人说了自己一句不好的话,气得让展危当街痛殴口不择言之人,跟她以前能忍则忍,轻易不惹是生非的性子相去甚远,她是在护着自己,他感慨万分。
还知道她日复一日地消沉,思念如毒将她折磨得近乎发疯。
而这些知道,是他在祀岳渊下强忍着锻骨淬血之苦活下来的动力。
他必须要活下去,活着去找回他的小姑娘,他不能放任她在痛苦的深渊里挣扎,一如当年的自己。
一年,整整一年,他在祀岳渊下,与万千白骨为邻,未有一刻好受过。
他终于炼化了魂契,破开了诅咒,活着走出了祀岳渊。
活着走到了她眼前。
看到她的第一眼,好像觉得,这一年来受的苦,都不叫苦,叫甘之如饴。
池南音扑在他怀里嗷嗷大哭哭了个够,晏沉渊就一直轻轻地抚着她光洁的后背,眼角却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湿润。
她哭得可太叫人心疼了。
“你,你不会死了,对吗?”池南音抬着一双哭得红通通的眼睛问他。
“不会。”
“那,我会死吗?”不是说怀了晏家血脉的女人都得死么?
晏沉渊忍不住笑:“不会。”
池南音点点头:“那就好。”又抬眼看他:“那你还当国师吗?”
“不当了。”
“我们的孩子也不会当国师,是吗?”
“是。”
“我们会有孩子吗?我姐的孩子好可爱啊,我也想要。”
“你想要几个?”
“不要太多,太多了会吵,一个,一个就够了,最好是个女孩儿。”
“好,我们生个女儿。”
“现在就生吧?”
“……”
“我的人之初体验太糟糕了,什么都没有体验到!”
“昨天晚上在耳边叫我相公的人,可不是这么说的。”
“……好羞耻!”
……
一年后的大乾,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宫中的皇后娘娘生了个皇子,是为皇长子,听说陛下有立储之意。
苏城城西的那位传奇小娘子,嫁给了一个来历不明,但模样堪比仙人的男子,听说那男子喜着月色长衫。
未过太长时日,小娘子又得了个小闺女,小闺女生得如个玉娃娃,甜甜软软,小名阿楹。
有一只白色的仓鼠天天守着这玉娃娃,成天吱吱哇哇。
“好好看啊我草,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孩子啊我草!小音音你介意让我当她当干爹吗?”
“那你得跟我相公商量。”
“打扰了,告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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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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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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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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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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