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枝经火,烧出“哔剥”的细微脆响。
池南音睡得很沉,沉到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滚到晏沉渊怀里的。
只是鼻端传来的冷冽气味让她在迷糊间醒来,睁眼看到的就是晏沉渊的衣襟领口。
交领的衣襟露出他一段脖子,池南音正好可以看到他颈脖下方锁骨处,有一颗不起眼的小痣,这颗痣长在一个特别微妙的位置,要露不露的,看着特别性感,特别诱人。
她眨眨眼,眸光往上移,又看到了晏沉渊的喉结。
头顶还传来晏沉渊均匀轻浅的鼻息,他似乎睡得很熟。
好的,男色可餐看完,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
请问,我该怎么在不惊醒晏沉渊的前提下,悄悄地爬出去,苟住小命呢?
在线等,挺急的。
池南音你是要死啊!你睡个觉都这么不安份的吗!
哈哈哈你真的是好狗胆,居然还敢扯着晏大国师的袖子当被子盖在身上呢!
你的爪子还敢搭在晏沉渊的腰上呢,不过他的腰真的好细好细哦,精瘦细腰手感不错哈哈哈我没疯!
怎么办,好像稍微动一下就能把他惊醒诶,晏沉渊起床气特别重的是吧,脚那头就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是吧,哈哈哈我不活啦!
池南音觉得,如果自己不幸死在这儿,一定是被自己蠢死的,怨不得晏沉渊。
她紧张得全身都僵硬起来,一点点动作也不敢有,被吓得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怎么办啊!
晏沉渊根本没睡着,方才见她睡得冷,身子都蜷缩成了一团,就把她挪了过来在自己身边躺着,还催动内力让自己体温高了些,自己身体常年冰凉,怕是会冻着她。
结果她一捱着自己,就像小兽找到了暖和处,缩着缩着地往自己胸口缩了进来。
现在她应该是醒了,而且应该是怕得不行,怕得呼吸短促带着身体都在轻微颤抖。
晏沉渊一动不动,忍着笑意看她准备如何。
首先,池南音小心地收回了自己这只搭在晏沉渊腰上的,万恶的爪子。
然后……
没有然后。
她的爪子还没彻底收回来,就听到头顶晏沉渊传来一声不悦的“嗯”声。
她吓得赶紧把爪子放回去,继续搭在他腰上,猛咽口水。
好险!
差点就把他闹醒了!
晏沉渊闲搁在腰腹处的手臂一伸,搭在了池南音身上。
池南音吓得一个哆嗦,在他的铁腕,不对,在他的长臂之下叫苦连天直想骂娘,姓阉的你直接杀了我吧!
她摒着呼吸转着眼珠子,想着自己该怎么办,可是想来想去也想不到办法。
而且她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害怕的最高阀值一过,就呈现出一副咸鱼等死状态了。
爱咋咋滴吧,大不了梦里魂归西天,希望他杀自己的时候下手轻点。
睡觉!
池南音重叹一声气,在晏沉渊怀里撸了个舒服的姿势,咸鱼状态上身,闭了眼睛。
晏沉渊低头看了一眼在自己怀里又睡过去的小姑娘,有些诧异,诶,你不继续了吗?
不怕了?
不怕就好。
晏沉渊大手掌着她的后脑勺,下颌抵着她发端,带着笑色阖眼睡去。
池南音一觉睡醒,发现自己又滚回原来的位置了,而晏沉渊正背对着她。
她摸了一把脖子为自己超绝的狗屎运庆幸,她绝对是全天下运气最好的人了!
为了庆祝自己又一次成功苟住了小命,她轻手轻脚地起身,跑到林子里找野果准备给晏沉渊当早餐。
怎么说昨天晚上也算是占了晏沉渊的便宜,虽说他不知道吧,但自己可是有情有义的人!
半个时辰后,池南音用衣袖兜着一大堆野果回来,额头还红通通的。
晏沉渊也起来了,看到她额头上的红肿处,问:“你脑袋怎么了?”
池南音摸了一下发疼的地方:“我刚才去捡板栗,树上有颗板栗球掉下来了,正好打我额头上,就红了。”
晏沉渊听得皱眉,板栗球全是刺,她不疼啊?
“过来我看看。”他冲池南音招手。
池南音走过去蹲下,指着自己的痛处,“就这儿,是不是肿了?”
何止肿了,里面还有几根倒刺呢。
“别动。”
晏沉渊一手托着她的下巴,一手并指,逼出她肌肤之下的几根黑刺,又用佛钏拂过,不过几个呼吸间,已不见了红肿。
池南音感觉自己一点也不疼了,而且肿涨感也不见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
上次给阿雾做转轮的时候,她手指上的伤口好像也是一夜之间就全好了……
“在想什么?”晏沉渊松开她。
“没什么。”池南音摇头,又笑道,“我烧栗子给你吃呀,很好吃的。”
她找展危借了刀,给每颗板栗都切了口子,丢进火灰里埋着,未过多久,就闻到了香味。
展危帮她把烤熟的板栗翻出来,笑问道:“姑娘你上哪儿学的这些,连要给板栗开口子都知道?”
“这不是常识嘛,你快试试看。”池南音两手颠来簸去地倒腾着几颗板栗,她快要被烫死了。
她仔细地剥出喷香的栗肉,又用丝帕包好了才递给晏沉渊:“国师大人,您尝尝吗?”
晏沉渊拿了一粒放进口中,点头道:“很香。”
池南音喜笑颜开:“还有好多,我帮你剥呀。”
展危在旁边也吃得正乐呵,忽然就被晏沉渊扔着丢出去了。
还有脸吃?
你一个大男人又有武功在身,不知道去捡板栗让她去,还让她被板栗球砸了,你还敢在这里吃得香?
展危揉着屁股叹气,唉,我有那么碍眼吗?
池南音一回头就看到常威在打来福……不是,看到展危被晏沉渊丢出去,她疑惑地问:“展危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晏沉渊道。
没有你丢人家干嘛,这么臭脾气的吗?
池南音暗自腹诽却也不敢说出来,就悄悄留了几个桃子,等下再给展危填肚子吧。
用过野果子,晏沉渊便说下山。
下山的时候,他倒是没让池南音一路走下去,跟拎小鸡崽子似的把她拎着,飞下山去了。
池南音感觉自己就是武侠片里的高人一样,飞来飞去的,她都想当场比个剑诀来个侠女风范了!
从此处起,他们又去了很多地方,有高山巍峨,也有波涛汹涌,还有辽阔无际的黄沙漫天,戈壁千里,更有圣洁的雪山在日光下闪耀出夺目银光,朔风寒雪间如立世间之巅。琇書蛧
有一回他们还在深山里遇到了老虎呢,展危好身手,上去两拳就把老虎打倒了。
池南音说他是再世武松,应该要喝三大碗才对。
但是展危再厉害,也厉害不过晏沉渊,他们行至一处浩瀚烟波处时,池南音看着晏沉渊抬手一挥,分海劈浪!
行吧,假如展危是再世武松,那晏沉渊就应该是异世摩西了。
那些都是很好看很好看的景色,壮阔人间,如画如卷。
除了晏沉渊时不时地会消失一两个时辰,让自己苦哈哈地徒步前行外,池南音几乎要觉得,这是一次完美的旅行了。
池南音坐在了一条小溪边,光着一双脚丫子踢水花,有几条颜色青黑的鱼儿在她脚边游来游去的,身后开放了大片的雏菊,白瓣黄蕊,瑟瑟动人。
耳边有流水潺潺和悠悠鸟鸣,远处的雪山尖尖遥遥可见,怀里的猫儿也安闲恬适,连阿雾都躺在猫儿身上眯着眼睛睡觉。
池南音的心情分外的好,摇头晃脑地哼起了以前听过的一首歌谣。
“哈萨雅琪,哈萨雅琪,一朵小野菊。迎风摇曳,娇小美丽,使我想起你……”
她软糯糯的嗓子哼着这歌儿的时候,格外动听,清丽至极,澄澈如璃。
晏沉渊看她沐在薄薄晨光中,无忧无虑地哼着歌儿,竟有种希望她永远留在这里,永远不要出去被俗世所染的奢望。
她回头看到晏沉渊,挥着手问好:“国师大人,你回来啦?”
国师恍然间生出错觉,这像不像等着夫君归来的小妻子问的话?
他紧了一下佛钏,闭了下眼睛掩住心绪,再抬眼时,只是笑问:“脚不冷吗?”
池南音低头看了看自己泡在水中的脚丫子,虽然她长姐教过她,女子双足矜贵不能轻易让外人瞧了去。
但池南音实在是吃不消这套严格的规矩,况且这里又没有外人,只有晏沉渊,无所谓啦。
这位老哥,他视规矩为无物,风俗他都想改就改的嘛。
“不冷啊,很舒服的,你要不要泡一泡……”池南音说完就想打自己,你嘴上能不能把个门我可求你了!
晏沉渊半身不遂,他泡个锤子啊泡!
“没事了,我,我这就起来,这个泡着一点意思也没有!”池南音连忙收回脚丫子。
晏沉渊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腿,笑着摇了下头,“收拾一下,走了。”
“好呀。”池南音套上鞋袜,跑到晏沉渊跟前。
晏沉渊看了她一会儿,说:“以后不得在外人面前露出双足。”
池南音:……
说好的视规矩为无物呢?
晏老哥,你突然变得这么迂腐正经我会觉得你换了个人格诶!
晏沉渊又补了句:“但在我面前可以。”
池南音:……
你是有恋足癖吗?嚯,异世摩西之后你还是个异世昆汀哦?
池南音笑着跟在他的轮椅边,说:“放心啦,我除了认识你以外,也就只跟长姐和小八亲了,对着其他人,我没这么随意的。”
晏沉渊按住轮椅:“池澈也不准。”
“……他是我弟弟。”
“不准。”
“……好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哈萨雅琪,哈萨雅琪,一朵小野菊”出自周传雄的歌哈萨雅琪。
传说里摩西分海,携其子民出埃及。
而那位鬼才导演昆汀,是众所周知的恋足癖。
明天请来看大国师套路一个小姑娘的正确方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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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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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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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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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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