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高中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特别好,但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过这些,那时她还总是跟他说她妈妈又碎碎念她什么了,她爸爸又给她讲什么大道理了。
可那时的她根本不知道,她跟他说的那些,对他来说,是这辈子都无法拥有的。
言畅觉得很过意不去,对他说了句对不起,“上学那会儿不知道你父母不在人世了,还总是跟你提及我……”
“不用道歉,”司以深说:“我是很羡慕你们一家人的生活,但我也很开心你能告诉我那些,因为我听了也会开心。”
“真的没觉得受伤。好了你,”司以深用手指掏了掏耳朵,用开玩笑地语气对言畅说:“你再道谢和道歉我的耳朵就要起茧子了。”
言畅微微撇嘴,抿着的唇终于有了点笑意。
她没有要说她来这里是来看谁的意思,司以深也就不问。
他知道有些事是她的痛处,所以她不想说,他就不问。
两个人从墓园出去,在要去开车的时候司以深问言畅:“要不要找个地方坐坐?”
“你不用回部队吗?”言畅微微惊讶。
司以深把军帽摘掉,勾着嘴角,说:“我请了半天假期,晚上六点之前回去就行了。”
“那……好啊。”言畅浅笑了下,眉尾微微地上挑起来,“去哪儿?”
“跟我走。”他抬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个脑瓜嘣儿,“别跟丢了啊。”
言畅微微蹙眉,捂住额头,被他给气笑。
两个人各自上了车后,司以深在前面开路,言畅在后面跟着他,最后在公园停了下来。
他开车的时候戴了墨镜,再加上他这一身的穿着,在停车位停好车一下来就招来周围很多人的目光。
司以深像是没有察觉到,径直走到刚下车的言畅身边,言畅四处望了下,下午来公园里玩的人居然还不少,然后就听司以深对自己说:“随便走走。”
言畅就挎着包,和他一起沿着路往前走。
最后两个人在沿河的草坪上找了处地方坐下来休息,言畅看到周围有带着孩子来玩的父母,甚至还有已经步入中年的子女带着上了年纪的父母过来散心。
她心生感慨,说:“不管多大,只要父母还在,就永远可以是孩子。父母没了,就只能逼迫着自己成长。”
司以深开玩笑:“照你这样说,我生下来没多久就不是小孩子了。”
言畅无语,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最后只能给了他一个白眼。
言畅的双手撑在草地上,上半身后仰,她微微仰着头,迎着快要落山的夕阳的光芒,闭着眼睛。
司以深扭头凝视了她几秒,随即摘下墨镜来,给她戴上。
言畅蓦然睁开眼睛,就撞进他盈满笑意的眸子里。
她下意识地想要摘下来,司以深拉下她的手,说:“挡紫外线。”
言畅提醒他:“太阳都要落山了。”
他的眉尾微扬,话语带着笑,“你戴着好看。”
言畅把墨镜用手指往下勾了下,往上翻着眼睛看他,最后不知道说什么,只是“切”了声。
他抬手帮她把墨镜推回去,言畅透过镜片看他,男人嘴角上扬着,很随意很松散地笑。
他撇过头,看向前方。
言畅盯着他的侧脸看,男人的线条轮廓分外流畅,鼻挺唇薄,眼尾上挑,挂着一丝浅浅淡淡的笑意。
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他近乎的面部曲线。
不知怎的,言畅的脑海中猝不及防地闪过她被劫持那天在医院醒过来时瞥见的病房门口那张一闪而过的侧脸。
就是他吧?
言畅的唇边盈上了一抹浅笑,她就这样戴着他的墨镜,和他一起看日落西沉。
言畅望着天边缓缓下落的夕阳,回忆起他们上学时躺在草坪上的场景,那会儿他总是会把自己的棒球帽遮在她的脸上,替她挡着阳光。
她最喜欢拿东西挡着眼睛躺在草坪上晒太阳,眼睛不会被刺眼的阳光照射到,但全身都是暖烘烘的。
她特别喜欢那种暖洋洋的感觉。
两个人谁也没有多说话,就只是坐在一起,看夕阳。
哪怕一直在沉默,却早已没有了重逢后第一次见面时的尴尬和不自然。
时间恍若回到了高中时代,他们也曾经无数次这样安静地呆在一起,享受着周末惬意的下午时光。
后来有个小皮球滚落到了司以深的旁边,他捡起来,左右瞧了瞧,看到一个小女孩正犹犹豫豫地朝着这边走过来。
小姑娘梳着双马尾,大眼睛看看司以深手里拿的皮球,又瞅瞅司以深,脚步一点一点地往前挪动着。
司以深笑着问她:“是你的小皮球吗?”
小女孩点点头,她慢慢吞吞地走过来,想要从司以深的手里拿走皮球,司以深起了玩闹心,他的手往旁边一躲,笑着说:“怎么证明它是你的呀?你叫叫它看看它会不会应声。”
小女孩委屈地瘪起嘴巴,觉得这个叔叔有点无赖。
司以深见情况不妙,刚要把皮球还给小丫头,言畅就从他的手里把皮球夺过来,嗔怪司以深说:“你干嘛逗人家?都要把小姑娘惹哭了。”她说着就把皮球递给了小姑娘,“来,给你。”
“谢谢阿姨。”
“乖,”言畅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去玩吧。”
小女孩本来都转了身要离开,但最后又扭回头来,特别礼貌地对司以深说了句:“谢谢解放军叔叔。”
司以深瞬间哭笑不得,“丫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肩章和臂章,很正经地对小女孩说:“叔叔不是解放军,叔叔是武警,中国武警战士。”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乖乖地说:“好。我记住了。”然后对司以深鞠了一躬,“谢谢武警叔叔。”
说完小女孩就转身蹦跳着抱着她的小皮球跑远了。
言畅在旁边忍不住地笑,司以深回过头来,她就撇开头,继续笑。
重逢以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她笑的如此灿然,司以深问:“有这么好笑吗?”
言畅强忍着笑转回身,微微歪着头对他说:“好笑啊,解放军叔叔。”
司以深对她这样调侃很无奈,只能无语地用舌尖抵了抵腮,哼笑了下。
言畅问他:“你们是不是经常被人误以为是解放军啊?”
司以深点点头,“嗯。”
“其实很多人都搞不清楚解放军和武警是不一样的,他们只是看到都穿军装,所以下意识就以为是解放军。”
言畅没有再说话,她若有所思了几秒,随后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在夕阳隐匿在地平线的那一端时,司以深看了眼时间,站起来,言畅还坐在草地上发呆,他伸出手来,对她说:“不早了,我要回部队,起来吧。”xǐυmь.℃òm
言畅仰头看过来,随后摘下他给她戴好的墨镜,放到他的手心,笑了笑,“你先走吧,我再坐会儿。”
司以深对于她把墨镜放到自己手心的举动哭笑不得,“行,”他俯身凑近了点,对她笑着说:“我们周日见。”
然后他的手落在了她的发顶,轻轻地拍了拍,“走了。”
言畅的眼睛在他的手掌困在自己头顶时微微睁大了些,她的头歪了点,躲开。
她抱着膝盖坐在草坪上,仰脸看着他,对他挥了挥手,“拜。”
男人转身的时候戴上了军帽,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离开,言畅在他身后,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即扭回头来,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轻笑说了句:“周日见?”
她心想,明天应该就能见到吧?
隔天下午,言畅坐着电视台里的车到了武警总队,因为比赛是为期三天的,为了能更好的了解武警战士的比赛和日常活动,接下来的几天言畅等人要在武警部队里住。
几个人先是被一名武警战士带着去了宿舍,因为猎豹突击队的副队长白阮就是女的,所以被安排在同一间宿舍的言畅和潘文婷就和白阮在同一层楼,而且就住在白阮的隔壁。
俞则被安排在了猎豹突击队男队员所在的楼层,一个人住一间。
把东西收拾好之后言畅就抱着相机出门,按照安排她接下来是要参观一下武警部队的。
言畅等人跟着带他们参观武警战士,从训练场到格斗场,从枪械库到射击场,哪里都能看到武警战士训练的身影,言畅边走边拍照片,偶尔还拿出笔记本和笔来记录一下。
在踏进射击场之前言畅就听到里面有男人在嘻嘻哈哈地高声说话,带着她参观武警部队的战士向言畅介绍说:“这里就是射击场了,平常战士们想要练枪法就会从枪械库借枪出来,到这边练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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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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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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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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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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