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传呼机再次响起。
今晚的传呼似乎格外的忙。
“技术被盗,速来。”清晰无比的汉字出现在传呼机上,宋时雨晕乎的脑子哐当一声被砸得清醒无比。
冒着铺天盖地的风雪一路小跑,雪粒子打在脸上让他都睁不开眼。
宋时雨脑子里一片混乱。怎么会突然丢了技术?他们刚刚研制出来的东西,怎就这么巧的被盗?被盗了多少?备份还在不在?要说里面没内情他都不能信!
不知道小院里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是不是已经乱了套。这么多人投入那么大就精力财力,东西突然没了,给谁谁能接受?反正宋时雨是怎么想都没办法接受,不光是钱,这里面包含的何止是钱,更是他们一群人半年的辛苦努力,是他们奋斗的信仰!
他板着脸,心里火急火燎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过去看到到底怎么回事!
走了一路,他想了一路,到门前的他却不得不压住心头乱七八糟的想法,逼着自己冷静的推门而入。
他是主心骨,这里里还等着他去主事。
“老板!”
“技术丢了,怎么办?”
一群人呼啦啦的围上了,个个慢脸的焦急,愤怒,不知所措。
“到底怎么回事?谁先发现的?什么时间?都丢了什么?”宋时雨严肃的看着眼前的他们,一进院子就问。
“是我,我被尿憋醒,想起计算机没关,就进来关计算机,谁知道一进来就发现文件柜没关,电脑也没了!”第一个发现失窃的说。
宋时雨站在门口看了一眼,屋子里其他东西都好好的,唯独电脑没了,还有放在文件柜里的传呼样机和技术备份丢得一干二净。
“报警了吗?”
“还没有,等你定夺。”
“老板,我们怎么办?这可是咱们的心血,不能就这么没了呀!”
“是啊,都怪我,怎么就喝得那么多,进了贼都不知道!”
“妈的!到底是谁!我非弄死他不可!”大家七嘴八舌的各自抱怨,一个个都愤怒又自责。
“这事不对!”容少红红着眼盯着在场的所有人,“怎么什么都不丢偏偏丢了我们新研发的技术?知道我们技术成功的就我们几个,谁能这么凑巧就来偷?这事不对!”
“你是说我们之中有内鬼?谁他妈这么缺德,偷技术死全家!”
“不对,知道我们做研究的还有一个人。”张海平看着宋时雨,“老板,你那个跟班儿呢?”
“葛有根?”宋时雨第一时间否定:“是谁都不可能是他。”
“他昨天没跟我们一起。”
“对,就是,除了他不能是别人!”
众人像是找到了集体发泄点,一个劲儿的逼问他人呢。
“我说不可能就不可能。”宋时雨直接强势的制止他们的猜测,他相信的不是葛有根,而是他背后的人,这世上谁都能欺他骗他只有他,不、可、能。
“老板!”
“他一个小学毕业的大老粗连电脑怎么用都不知道,你就是天天站在他面前都听不懂你说的话,让他去偷他都不知道偷什么!黑锅别见人就扣,谁也付不起那个责任。而且我也相信我们所有人,我相信大家。”宋时雨一个个看过去,接着说,“我们能做出第一个就能做出第二个第三个,技术丢了不怕,我们人还在,人在,一切都有可能!”宋时雨双眼如潭,面沉似水,谁也不能从他沉着冷静的脸上找出一丝其他的情绪。还犹带青涩的面孔迸发出与平时截然不同的强势肃然,好像他站在这里就能解决问题,就能摆平一切障碍,无所畏惧。
“现在就两件事,一,报警,二,怎么挽回损失。”他实在是太冷静了,完全不想一个刚成年的孩子,一群人被他说的既羞愧又感动,不是谁都能在这时候保持冷静,没有崩溃都是好的。突然感觉自己好狭隘,竟然还比不是一个刚成年孩子的境界。
都是心血和钱啊,这损失,大了。wWW.ΧìǔΜЬ.CǒΜ
“可是技术被偷走,就算我们再重新做也需要时间,这不是白白便宜了偷我们技术的混蛋?反倒让他们抢了先!”
“就是,我们辛辛苦苦干了半年才出了成果,凭什么被人摘果子!”
“想摘果子?怕是没那么容易!”张海平从他的位置下面搬出来一个纸箱子,放在宋时雨面前,“我做东西都有备份的习惯,除了公司备份的,这是我个人备份。”
“这是我的。”容少红也拿过来一个布包,“我负责的内容都在这里。”
众人看他们的目光简直像在看一个先知,这备份的资料比及时雨还要来的及时,简直就是救命!
其他人平时负责的地方都要向他们递交汇报,也就是说,一个程序骨干,一个电子骨干拿出来的东西几乎就是他们这个项目90%的内容。
“呃,还有我。”昨晚上也喝多了没走的汪学康拿出两个传呼机,“我做了两个传呼机玩儿……”
“你……”宋时雨点点他,这要是放平时他得骂他一顿,可现在简直就感激涕零。
剩下的10%也补全了。
“现在有了这些可以做出机子吗?”宋时雨沉声问。
“不确定,需要实验,应该有80%的可能做出来。”
“那就做,等警察以调查完马上开始。”
“阿雨,对方明显的就是想置我们于死地,备份样机资料甚至连电脑主机都偷走,这肯定是同行干的,而且是对这些非常了解的人才能偷的这么彻底。”
“就是,幸亏红姐张哥他们有备份习惯,不然我们不是白忙活一场?”
“这个等以后再说,现在,”宋时雨一笑,失而复得的喜悦让他整个人都迸发出无限豪情,“现在就让我们大干一场。”
“老板你说什么干就怎么干!”大家一看紧要的技术都还在,一个个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被紧紧的提起了精神。
“现在,我们要拼的就是速度!”宋时雨开始吩咐。
“先报警。老康,南哥,你们负责保护好现场等警察来,跟警察好好说说,我没回来之前,谁也别离开,我还有事交代。”他看了汪学康一眼,对方暗暗点点头。
然后又交代另外三个人,“你们整理我们现有的资料,准备申请专利。”
他最后看向张海平和容少红两个,“张哥红姐你们准备发言稿,我今天就找记者开产品科技发布会,一定不能让对方抢先。”
“新闻发布会?这么高级的东西我们能行吗?再说我们现在也不能马上做出来新的传呼机。”张海平颇是有疑虑。
“不需要做,有样机和技术足够了。”宋时雨笑笑,谁也别想从他这里截胡!
几路人开始忙活起来,等警察的等警察,憋发言稿的憋发言,都憋着一股劲儿要整个大的。
宋时雨并没有让任何人去指认谁有问题,直接把人分组,该干什么干什么,但要是真有人想捣乱也没那么容易。
至于做产品发布会完全是他的临时起意,这时候人们想着做产品技术发布会的还是那些外国大企业,国内的很少有给自己宣传的,大家还很奉行酒香不怕巷子深那一套。
尤其是他们这种走技术流的,最多就是做好了找厂家合作或者卖掉,发布会?有那个必要吗?
当然有必要。
宋时雨学的是新闻专业,他实在太了解舆论新闻的重要性,他不光要打开应用市场当那个姜太公,更要偷了他们技术的得不偿失,竹篮打水一场空。
宋时雨干净利落的分配了任务,转身就出门。
一出门,他就看到葛友根站在门口,不知道在这儿等了多久,身上已经落了一层雪。
“来了?”
“嗯。”
“都听见了?”
“嗯。”
宋时雨看着他,“不要多想,他们是急疯了,我相信你。”
“嗯。”葛友根紧抿着嘴,重重的点头。
“走吧,今天事多着呢。”
两个人穿过胡同,宋时雨正合计着先去电视台还是报社,突然一个迎面直愣愣走来的膀大腰圆的大汉,酒气熏天。
宋时雨下意识的往旁边靠,葛友根就拦上去,可那男人却像是认准了他,绕过面前的人就往宋小三身上撞,同时从怀里抽出件什么发亮的东西,挥了过去。
葛友根瞬间抬手就挡,同时一脚踹过去。
男人被踹出去老远,手里的东西哐当掉到地上。
是十多公分的西瓜刀!
宋时雨顿时惊出一声冷汗。
就这么一晃神的功夫,葛有根已经制住男人,西瓜刀也被他隔着厚厚的手套拎了起来。
“你没事吧?”宋时雨忙问。
“没事,这个怎么办?”他示意手上的人。
“送公安局!”
“我不去公安局!凭什么送我去公安局,凭什么你们过得好我要失业!凭什么!”男人瞪着眼,一脸的不服气。
“闭嘴!”葛有根狠狠的给他来了一下,疼得男人再顾不上骂骂咧咧。
虽然天还没亮,公安局依旧灯火通明。
这已经是宋时雨不知道第几次进局子,不是受害人就是受害人朋友,他突然觉得自己进局子的频率有点儿高。
好在事情很简单,做完笔录就可以离开,初步判断这就是一个人生失意的酒鬼想报复社会。
宋时雨就别提多糟心了,这一天天的能不能来点儿好事?
幸好时间还早,跑电视台报社啥的足够用了。
对了,他还的先去定酒店会议室才对。
联系了酒店会议室做发布场所,他还找了鲜花店布置会议室,务必下午两点之前办好,要求就是高大上。
接着现做海报来不及,他干脆自己写了一幅大字,让酒店工作人员十二点之后挂出去。
然后是去电视台还是报社?转念一想,何必跑腿,像他这种国家鼓励的科技创新新闻,应该的他们新闻人趋之若鹜才对。
而且他作为一个名校新闻专业学生,想要找人采访那真是再简单不过,在电视台广播站报纸杂志社工作的师兄师姐比比皆是,一个个传呼过去,电话都能接的手软。
所有人一听都是为之一振,新闻,大新闻。
买卖他做了不是一天,自抬身价包装到位的行规他懂。
这些都办好也不过是用了大半个上午,他回去看警察已经来过,直接二话不说拉着所有人杀到了最大的商场,一人一套高档西装。
“老板,没必要吧。”一群大男人不自在的拽拽身上的衣裳,都被偷了还来买这么贵的衣服,让他们忐忑不安又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新闻发布会穿的,工作服。”
“我们又不上台,真不用了。”
“谁说你们不上台?下午全给我上台,一个不能落。”
“我们上去干啥呀?”
“发言啊。”
“老板,这个发言不该你来做吗?”这种光鲜出风头的事不都是老板包揽吗?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技术出头了?
“你们老板我已经够出名了,没听过一句话吗,人怕出名猪怕壮,我得压压风头。”
“老板你来真的?”
“废话,你们这衣裳多少钱不知道?给你们露脸的机会都别怂,别让我笑话你们。”
“可是我们这里说不定有……”
“内鬼是吗?”宋时雨高深莫测的看了众人一眼,“我相信大家都心存坦荡,如果真的有鬼,那就让他最后风光一次。”
接着他又一笑:“这的大家的盛宴,成名立万,名扬天下就在今天,不能应为不知道有没有的一颗老鼠屎就坏了这好好的一锅汤。”
“就是,墨迹什么,恶人自有警察管,我们做好自己问心无愧就够了。谢谢老板,我很喜欢。”容少红坦荡直言,身上的套装让本就娇艳的他更添了几分英姿飒爽,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喜欢得很,当然,对于出风头的事也当仁不让。
宋时雨目光从他们身上划过,把每个人的表情都收入眼底,紧接着就直接去了发布会现场。
此时,不过下午三点。
一群人还抽空填报了肚子,宋小三还给他们改了发言稿。
反应不可谓不迅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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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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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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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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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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