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在此刻静止了。
奚墨比阮夜笙要高上些许,她微垂着眸子,几乎是有些发愣地看着阮夜笙,嘴里还含着那半边不慎滑进来的樱桃,一边脸颊略有些鼓了起来,像含着糖球似的。
阮夜笙下巴仰起,也抬眸望着她。
两人相互看着彼此的眼睛,这一瞬的呼吸格外重,带了些气息的微抖。
奚墨的手甚至都没有从阮夜笙的手臂上收回来,仍是保持揽着的姿势。
时间其实很短暂,但阮夜笙却觉得那样漫长,她脑海里开始是处于一种发懵的状态,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两人的唇正贴着,心尖这才骤然战栗起来,连带着嘴唇也哆嗦了。
这种哆嗦,自然会带来唇瓣的轻动感。
奚墨察觉到阮夜笙的唇似乎在动,顿时也猛地反应过来,身子往后一退。
阮夜笙则站在原地,僵了似的没有动弹。
两人隔了一小段距离,面面相觑。
奚墨:“……”
阮夜笙:“……”
面上的血色后知后觉地涌了上来,两个人面红耳赤,同时扭过脸去。
窘迫了好半晌,奚墨本想先开口说话,结果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含着那半边樱桃,连忙含含糊糊地说:“我……我先去处理一下这个樱桃。”
“……好。”阮夜笙的心跳比之前更快了,有些恍惚地点了点头。
奚墨快步走到开放厨房那里的流理台旁,她本来是下意识准备将半边樱桃吐出来,结果站在那里犹豫了下,莫名有些不舍,鬼使神差地将那剩下的果肉细细地咬干净。
她并没有用手,直接含着咬,之前对着一整个大樱桃,她用这种方式吃的时候惨遭失败。而现在樱桃已经被咬去半边,体积小了许多,在嘴里的转圜余地也多了起来,这回总算成功将那樱桃吃到了。
她又怕阮夜笙听到响动,居然还将水龙头同步拧开了,让水流的声音遮挡她咀嚼樱桃果肉的声音。
奚墨吃完以后,吐出樱桃核,再用冷水洗了一把发热的脸颊,这才走了回来。
却瞧见阮夜笙已经坐回到沙发上,那碗樱桃也被搁回茶几,阮夜笙正抬起食指贴着自己的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只是那点唇的动作带了几分欲语还休的回味似的。
奚墨端着面色走到阮夜笙身旁,挨着她坐下。
阮夜笙察觉到她过来,赶紧放下手,面颊上似飞着桃花,瞬也不瞬地将她觑着。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刚才……”然后两人竟然同时出声。
发觉开头两个字都是一样的,瞬间更尴尬了,各自又将接下来的话收了回去。
过了好一会,奚墨才下定了决心,说:“……夜笙,对不起,刚才我太用力了。”
阮夜笙:“……”
眼见阮夜笙面颊越发红润,奚墨也感觉到自己这句措辞似乎是怪怪的,连忙解释清楚:“我的意思是,都怪我过于用力地去咬那樱桃,结果那樱桃直接滑进我嘴里,所以我们才会……才会……”
阮夜笙却说:“那是我的初吻。”
奚墨:“……”
阮夜笙眼底柔波晃荡,说的话却带了几分幽幽的滋味:“这下我初吻都没了。”
奚墨架不住她这含娇带怨的嗔怪,好一阵手足无措:“这……不算初吻吧?我并没有吻你,只是碰了一下。”
阮夜笙听到这,脸色微沉:“怎么不算初吻?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这样贴着嘴唇,就连以前拍戏的时候都没有过,我退圈退得早,这还没接到吻戏呢,就没戏拍了。”
奚墨脸色却也沉了下来,莫名也有些不高兴:“你还想接吻戏?”
阮夜笙察觉到她语气里的不对劲,心里想笑,说:“怎么,不可以么?现在演员拍吻戏都是很司空见惯的事情,你以为个个像你这么深度洁癖,抵触身体接触,连借位都不愿意。”
在这个圈子里,奚墨的确算是少有的没有拍过吻戏的女演员。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她背景深,新人出道的时候,就没有资本敢拿捏她。后面大火了,地位摆在那,就更有自主选择权了,不像别的一些演员那样身不由己。
她很挑剧本,不是适合自己的剧本,绝不出演。以前她只拍电影,还都是剧情片,在复杂的剧情大片里面,有没有吻戏,其实并不是剧情片受众们所关心的事情,甚至很多连谈情说爱的戏份都没有,这种类型的电影要么是立意高,要么是曲折离奇,跌宕起伏,又或者是能给人以强烈的社会共鸣等等。
奚墨的很多影迷引以为豪。
他们的偶像出演的电影如此优质,评分从没低过,虽然数量少,但质量精,口碑好,他们与有荣焉。
奚墨听了阮夜笙的话,感觉到自己似乎有些逾越了界限,她并不是阮夜笙的什么人,为什么要在意阮夜笙是否想接吻戏呢?
但她一想到如果阮夜笙和别人接吻,那想象的画面竟让她难以忍受。
她越发不高兴了。
但她嘴上却只能说:“……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你有权决定自己的任何想法。”
阮夜笙却问她:“你以后都不会接吻戏么?”
“当然不会。”奚墨肃然说:“也没必要。”
她以为阮夜笙以后准备接吻戏,竟有些操心起来,顿了顿,说:“如果你要接的话,得注意和你演对手戏的合作演员的人品,有些人是正人君子,但有些人素质是真不行,借机占便宜也是有的,这种情况一定要拒绝。如果你不清楚,可以来问我,路清明对圈子里的人了如指掌,你可以提前做一个功课。”
阮夜笙唇边漾开笑意,打量着奚墨。xiumb.com
她就喜欢看奚墨为她操心,为她着急的模样。
奚墨再度说:“演员在拍戏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情况,这也是为什么身处一个好的经纪公司,是那么重要。好的经纪公司,会保护演员,和剧组谈判周旋,不合理的要求绝不妥协。如果你以后签了经纪公司,又遇上需要你拍吻戏的剧组,你可以让经纪人出面和剧组那边谈,要求对方采取借位拍摄或者吻替的方式,现在很多在谈恋爱或者有家室的演员,为了避免自己另一半不舒服,都会采取这种做法,说明情况以后,剧组也都理解的。”
阮夜笙噗嗤一笑:“我单身,没谈恋爱,更没有家室。”
奚墨:“……”
阮夜笙的目光似乎粘在了奚墨身上,意味深长地说:“我可不是什么吻戏都想接,我也很挑的,不是我想拍的吻戏,我才不要。”
奚墨被她这软腻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却又好奇:“那你想和谁拍吻戏?”
阮夜笙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凝望着她。
奚墨就换了个委婉的问法:“你最喜欢看哪个男演员的戏?”
阮夜笙笑盈盈的:“那还用说,当然是裴影帝了,长得那么有味道,身材也跟行走的衣架子似的,演技那更是没话说了。”
奚墨:“……”
影帝裴听泉。
她熟,熟得不能再熟了。
阮夜笙的确是裴听泉的真粉丝,说起裴影帝,很自然地就和奚墨说起了裴听泉最近上映的那部电影。但她并不是那种狂热的粉丝,不过是欣赏裴听泉而已,以裴听泉的资历与演技,也的确当得起这种欣赏。
之前的那种尴尬在这种闲聊中逐渐散去了些,阮夜笙和奚墨说了会话,偶尔还十分自然地从透明碗里取了樱桃,递给奚墨一颗,自己也拿了一颗吃。
奚墨的手捏着那樱桃,感觉指尖都似烫了起来,面上倒是不动声色地咬着樱桃果肉。
滋味甘甜,柔软,多汁。
她想,她喜欢这樱桃的味道。
聊了一阵,阮夜笙低头看了下表:“时间也晚了,去睡觉吧。”
“……唔。”奚墨点点头。
阮夜笙笑靥明媚,望着她说:“谢谢今天你陪我对戏。”
奚墨回想之前的情景,蓦地又局促起来:“但是这场戏……对失败了。”
“我觉得前面挺好的,就是后面出了一些意外。”阮夜笙的眼中浮起一层潋滟水泽,说:“不过我初吻没了,你得再赔我。”
奚墨:“……”
她面色拧巴了片刻,说:“那也是我初吻,我初吻也没了,你也得赔我。照这么看,我们两清了,这逻辑没问题吧?”
阮夜笙:“……”
……你这个逻辑怪。
阮夜笙哭笑不得,但奚墨的这番逻辑的确无可挑剔,她占不到半点嘴上的便宜,只得作罢,边收拾茶几边说:“你先去洗澡吧,我洗个碗。”
原本她们已经沐浴过了,只是晚上又去找了一圈礼物和信,折腾之下,还得再洗一次。奚墨应了声,神色复杂地看她一眼,上楼去了。
回到房间,奚墨打开聊天列表,找到裴听泉,给他发了一个冷冰冰的句号。
裴听泉很快回过来:“突然发个句号干嘛呢?”
“没什么,就是突然想拉黑你。”奚墨回。
能这样回复,她和裴听泉自然是毫无芥蒂的好朋友。
“哈哈哈哈哈哈。”裴听泉虽身为影帝,却没有半点影帝的架子,脾气好:“怎么了,这是突然受什么刺激了?难道是我的新电影打破你之前保持的记录了,你不高兴了?”
奚墨:“就算是吧。”
裴听泉:“那我可得更刺激一下了,你什么时候身体完全康复了,我包个场,出来看我电影?”
奚墨:“做梦,我没空。”
裴听泉:“哈哈哈哈哈哈。好吧好吧,今天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路清明说你现在在家休养。”
奚墨:“挺好的,就是有点生气。”
裴听泉:“你不是经常不高兴吗?这有点生气有什么奇怪。”
奚墨:“……滚。”
裴听泉:“好好好,我滚了,你过段时间来北京的时候,记得叫我出来约饭。”
奚墨:“行,我睡了。”
裴听泉给她发了个张表情包。
奚墨放下手机,拿了衣服走进浴室。
沈轻别还在电话里和郁安聊天,她并不知道郁安出来时只穿了件毛衣,还以为真的如郁安所说,已经披上衣服了,嘴里倒豆子似的倒个没完。
她可太想郁安了,有好多话想说。
郁安也想她,平常听她说多了话,有时候觉得耳朵疼,但现在能听她这张小嘴在电话里不停地嘚吧嘚,反倒觉得好听,郁安边听边笑,这小傻子怎么话这么多。
沈轻别不着边际地和郁安闲扯,但又时不时向郁安旁敲侧击几句,以便了解现场:“阿郁你那房间多少人啊?我听着没什么动静,人是不是不多。”
别真的只有阿郁和小白脸两个人吧。
郁安自然看穿了沈侦探的动机,为了让她安心,笑着一一交代:“人很多,我在一个朋友的别墅里参加聚会,顺便带林瞬风来见一下这位朋友,他手头上有个资源,我想帮林瞬风争取一下。我现在处于二楼的一个房间,除了林瞬风以外,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们在那喝酒,都是斯文人,不吵闹的。”
“喝酒?”沈轻别立刻警铃大作:“你别喝酒,要是喝醉了被人占便宜怎么办!”
“我酒量好。”寒风一阵一阵吹过来,郁安身子冰凉,心却是暖融融的。
“酒量好也不行,危险。正所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正所谓淹死的都是会水的,喝醉的都是能喝的,撞死的都是开车的……”
“你给我差不多行了。”郁安被她念得头疼,又忍俊不禁:“我就喝了一杯,还是红的。”
沈轻别这才放心:“那就好。”
郁安心里一动,之前光顾着听沈轻别扯东扯西,没好意思问出口,这下她斟酌一番,低声说:“卿卿,你之前说,我不要你,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奚墨你虽然不接吻戏,但是你可以和阮阮接吻啊我在说什么。
还请多多打分留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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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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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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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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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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