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下一场戏,阮夜笙只得又把喂樱桃那里反复看了好几遍。
不过从这场喂樱桃的戏里能看出,顾如的心思是很巧妙的。
这是个悬疑电影,氛围自然是迷雾重重,两个女主当时都被一个神秘人捆了手,吃东西的时候只能相互用嘴喂。
正如不少变态凶手都有近乎神经质的习惯,比如一直吃某种口味的水果糖,咬指甲,听古典音乐等等,这里面的神秘人有吃红艳艳的水果的癖好。每次出场,都会吃红色水果,由此成为了这个神秘人的一个象征。
这场戏里,问她们话的时候,神秘人带了樱桃过来吃,走的的时候还剩下一部分,丢在桌上的袋子里,如血的红色与周围的凌乱形成鲜明对比。
如果她们只是在寻常情况下互喂,那整个画面就会很古怪突兀,肯定难以过审,就算拍出来也会被迫剪掉。
但如果给这场戏加上不一样的场景与剧情逻辑,她们当时只能这样,别无它法,那么即便有一点互喂樱桃的戏份,也会被这种剧情逻辑所冲淡,审查与观众觉得合理,并不会感觉到哪里有什么异样。
有意思的是,这也只是审查和普通观众眼中的想法。
能看出门道的人,却会发现这里面潜藏的暧昧。电影里出现的食物,可以有很多种选择,但顾如却偏要安排她们吃樱桃。
阮夜笙总觉得顾如有点故意的意思在里面,但她还没看到整体剧本,一时半会也不好下定论。
“剧本看得怎么样?”
身旁响起了奚墨的声音,将阮夜笙起伏的思绪拉扯了回来。
阮夜笙靠坐在沙发上搂着抱枕,扭过脸看向奚墨。
奚墨走到她边上,手里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茶,递给她一杯。
“只有一小部分,一下就看完了。”阮夜笙端着茶吹了吹雾霭的热气,语气里难掩可惜。
奚墨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眉眼低着,也抓了个抱枕搁在怀里,慢慢饮茶。琇書蛧
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能清楚地看到外面冬日的萧瑟,寒风将庭院花树的枝叶吹得摇来摆去,天也是一片灰蒙蒙的,雨丝飘到透明的玻璃窗上,覆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客厅的温暖与外面的寒冷形成鲜明的对比,再加上手里热茶递过来的温度,更让阮夜笙有了一种极致的舒适感。
阮夜笙仔细看着奚墨的侧脸线条。
精致,仍是她一贯疏离的骄矜感。但阮夜笙看着她,心里却暖融融的。
能住在奚墨家里,和奚墨一起窝在沙发里喝茶,这大概是阮夜笙以往做梦都不敢触及的惬意。从大学开始,她就在追随着那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光亮,却从未敢真正接近。
如今,她终于算是靠近了奚墨的气息,虽然也才只有那么几分。
大约是察觉到阮夜笙在盯着自己看,奚墨也侧过头去,很自然地问她:“喂樱桃那段,你怎么想的?”
阮夜笙笑着说:“肯定能过审。”
奚墨:“……”
“你有问顾导,后面的剧本什么时候会发过来吗?”阮夜笙眼底藏着期待。
“早就发消息问了,她估计在忙,还没回我。”奚墨说:“你怎么自己不去问?”
“我觉得有点不太敢打扰她。”阮夜笙在沙发上动了动,往奚墨那边又靠了一小段距离,挨着奚墨说。
“以前拍踏歌声的时候,我记得你们关系很好的。”客厅里太静了,除了她们说话的声音,再没别的,奚墨有种莫名的不自在,顺手将电视打开了,说:“现在怎么这么拘谨?”
电视里在放广告,声响将局促冲散了些许。
“以前顾导是对我很好,大家都对我很好。”阮夜笙回忆当年拍踏歌声时候的情景,虽然过去很久了,但那种感动仍铭刻在心。
她那时候还是青涩的年纪,正在电影学院上学,就挑下了女主的大梁。按说这样的资历很难让人服气,但剧组里的不少前辈都很配合,顾如更是十分耐心地与她说戏,一遍一遍,反复地拍。
随着时间流逝,踏歌声逐渐进入经典电影的行列,有些影评人怀旧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句,是阮夜笙成就了踏歌声。
但阮夜笙自己知道,是那个剧组成就了踏歌声。
那是个很有人情味的剧组,即使后来她退圈了,曾在同一剧组的一些朋友也仍与她保持联系,就比如张之洇。
“但我之前好几年没有和顾导联系过,如果不是这次要合作电影,还不知道何年何月能再和她说上话。”阮夜笙感慨地补了一句:“她又那么忙,时间会改变很多东西,现在毕竟不是当初了,我不敢确定。”
“放轻松点,以后进组了,我们每天都得在顾如边上打转。”奚墨手里漫不经心地换台,说:“顾如脾气是怪了点,但和很多别的电影大导不同,她没什么架子,对于欣赏的人,她是很能聊得来的。”
说到这,奚墨顿住,瞥了阮夜笙一眼:“顾如她欣赏你的演技,不然也不会再次邀请你出演她电影的女主角。”
阮夜笙听出了奚墨话里的安慰,含笑问她:“你欣赏我吗?”
奚墨:“……”
阮夜笙解释道:“我是说我的演技,你觉得怎么样,也会欣赏我吗?”
奚墨对上阮夜笙的目光,说:“……你演技一直很好。”
“你都不说欣赏。”阮夜笙将抱枕往怀里使劲揉了揉。
奚墨:“……”
过了好一会,奚墨的目光辗转落在茶水里,看着里面浮动的热气,低声说:“欣赏。”
“谢谢。”阮夜笙双眸晶亮,朝她一笑:“现在心里舒服多了。”
奚墨抬了眸,目不转睛地看着她,总觉得她这一笑有种当年青春的感觉,还有点孩子气,心尖上也随她栖息上了一丝热意。
……是很可爱的。
奚墨百无聊赖地换了不少台,没一个想看的,低头看了看手机,发现顾如终于给她回消息了。
顾如的回复是:“跟你们两一块说吧,方便点。”
这时候,阮夜笙也收到了消息提醒,结果发现是顾如将她和奚墨拉进了同一个消息聊天里。
顾如第一个发言:“发过来的剧本都看过了吧?”
奚墨回:“看过了。”
阮夜笙同步跟上:“顾导好,已经看过了。”
她之前和顾如私下聊天时,难免有点紧张,现在奚墨也在,她顿时放松了许多。
顾如的头像是只白色的简笔画鸭子,眼神十分犀利,发消息的时候看着这只鸭子,仿佛在被顾如的目光灵魂凝视。
顾如劈头盖脸,直接问:“想看接下来的场次吗?”
奚墨回了个省略号。
阮夜笙却很捧场:“非常想,现在在吃樱桃的场次就断掉了,抓心挠肝的,很想知道后面要怎么拍。”
“嗯,阮阮就很会讲话,奚墨你多学学,别整个省略号敷衍我。”顾如满意地说:“只有演员想看,观众才会想看,这是最基本的准则,要是你自己拍的时候都不感兴趣,怎么还指望观众给你贡献票房,想糊弄谁?”
之前阮夜笙和顾如聊天的时候,都是一对一的,顾如并没有对她进行称呼,直接说内容。现在有三个人在场,阮夜笙发现顾如还是和很久以前一样,叫她阮阮,眼眶有些微热。
时间虽然的确改变了很多东西,但顾如在这一点上,并没有变。
奚墨与顾如熟,没有什么顾忌,她本来是想直接问顾如这部电影的感情基调是什么,又觉得有些敏感了,转而委婉了些:“为什么要安排两个女主用嘴喂樱桃的戏份?”
顾如说:“饿了总要吃东西垫补,当时桌上只有樱桃。”
“那为什么一定要是樱桃,也可以吃别的食物,这剧本是你自己的,放什么食物在桌子上,还不是你几句话的事情。”
顾如对画面追求得理直气壮:“这部电影画面必须得漂亮,还要和环境做对比,当时两个人被困在废弃的教室里,四周都是颓废的,只有樱桃的红润能体现出这种极致的色彩对比。而且吃樱桃赏心悦目,你换个大白馒头试试,两个女主用嘴互喂馒头,你看美不美?”
奚墨:“……”
“有道理。”阮夜笙继续捧场:“非樱桃莫属。”
她真是谢天谢地谢顾导谢樱桃。
顾如点名表扬阮夜笙:“阮阮,上道。”
奚墨这会子有些执拗,说:“神秘人喜欢吃红艳艳的水果,出场必吃红色水果,你也可以安排他这场戏带蛇果进来,蛇果所蕴含的意义还更禁忌诡异,更能体现角色的隐喻,为什么非得是樱桃。”
顾如奇怪:“我说奚墨你今天怎么回事,总抓着樱桃纠结不放干什么?”
奚墨:“……”
阮夜笙在旁看得想笑,忙抿了口茶,忍住了。
顾如接着说:“蛇果我放在别的场次,不能重复,这里用樱桃最好,有含义的。”
阮夜笙大概能理解里面的含义。
顾如在电影里所安排的很多细节,都有侧面隐喻,樱桃是暧昧的代名词,她越发坚信顾如是有意为之,就是要让两个女主用嘴互喂。
但她不方便现在问顾如,等开拍的时候,顾如给她们说戏,自然真相大白。
顾如得去忙了,没空继续聊,说:“我先走了,你们把前面发的消化下,体会下角色和剧情,后面我每天会在这里发一部分剧本,有什么感受,及时反馈给我。等过段时间,开拍之前到北京来参加剧本围读,不准请假缺席,具体时间我再通知。”
拍个电影,还要追剧本连载更新,顾如怎么这么能折腾。顾如在粉丝们的心中是那么神秘,那么鬼才,如果粉丝们知道她背地里这副德行,顾如可能要神格崩塌。
奚墨习惯了顾如的别具一格,说:“行。”
阮夜笙回道:“好的,顾导。”
顾如没有再回复,只是临走前把她们三个的消息组改了个名字,叫:“一切为了过审。”
潇洒离去,只是消息记录里她那只鸭子头像,盯得人冷汗直冒。
阮夜笙:“……”
奚墨:“……”
“顾导还是老样子。”片刻后,阮夜笙失笑:“我现在放心多了。”
“她就那样。”奚墨接了句。
两人坐在沙发上,又陷入寂静。
“你想看什么电视?”奚墨问阮夜笙。
“这个时间段没什么想看的。”阮夜笙提议:“要不看下张之洇的综艺吧,看看第一季,我漏了很多没看,反正过两天就要去她那里录节目,正好做点功课。”
奚墨点开电视里某个视频平台app,进综艺分类,找到“我和我亲爱的朋友们”,在选集的时候问道:“你想看哪一期?”
底下有每一期嘉宾的噱头介绍,阮夜笙目光扫了扫,说:“看沈轻别在东北录的那一期。”
奚墨看了阮夜笙一眼,依言点开。
这一期是在东北一个偏僻屯子里录的,几个明星嘉宾和张之洇分了组,在当地的几个人家里暂住,沈轻别当时和张之洇住在同一个屋。
除了嘉宾,当地人说话的时候,都是一股子大碴子味。
没看一会,阮夜笙就开始低笑,手里的茶杯都在抖,奚墨一张脸却神情板正,默默盯着电视屏幕。
沈轻别借住的那户人家有个好脾气的嫂嫂,那位嫂嫂坐在院子里,一边带娃,一边教沈轻别说那句流传甚广的东北话:“跛棱盖儿卡马路牙子上秃噜皮了。”
沈轻别睁着无辜的眼睛,坐在板凳上,嘴里磕磕绊绊地跟着她学:“啵……啵……愣盖……卡马麻牙子上…卡录皮…了……”
嫂嫂怀里的那个小孩儿粉嘟嘟的,还是牙牙学语的年纪,学着沈轻别的话,在那撅着嘴说:“啵……啵啵……”
屏幕上嫂嫂一边笑,一边帮沈轻别纠正:“不是,不是,是跛脚的跛,不是啵,跛棱盖儿,你得搁这加个儿话音儿,卡马路牙子上,卡秃噜皮了。”
奚墨看到这,侧头问阮夜笙:“这句话什么意思?”
阮夜笙抱着抱枕,快要笑倒在沙发上,奚墨怕她把茶水抖出来,忙接过她的杯子。
阮夜笙双肩微抖,弯着眼睛笑说:“跛棱盖儿就是东北话说的膝盖,马路牙子就是道路边上的路缘石,那个高出路一部分的台阶,整句话的意思就是人在马路边那个台阶上摔了下,膝盖摔破皮了。”
奚墨唔了一声,表示明白了,继续看。
电视里,沈轻别学了好一阵,才终于学会,她十分高兴,一边干活,一边反复嘀咕着说了好几句:“跛棱盖儿卡马路牙子上秃噜皮了。”
之后她不小心摔了一跤,还能融会贯通,对着张之洇大喊:“之洇,你快给我拿碘酒来消毒啊,我的跛棱盖儿给摔坏了!”
奚墨:“……”
看到后面,沈轻别掉水里了,当时天气很冷,她冻得直哆嗦,但是之前洗过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烘干,那位嫂嫂只好给了她一身小碎花棉袄和棉裤,让她暂时穿着御寒。
于是就有了沈轻别穿着厚厚的碎花棉袄子,蹲在地上,可怜兮兮地剥玉米的经典场面。
那碎花袄子穿上去特别显厚实,沈轻别蹲在那,跟只到东北来旅游的碎花企鹅似的。
阮夜笙边笑边说:“沈轻别这一期最火了,在这之前她都是非常娴静优雅的形象,结果她在这个综艺里特别憨,与以往形成了很大的反差,网友们都很吃这套的,纷纷盼着她来做第二季的嘉宾。”
奚墨看着电视,唇边也似有似无地要勾起弧度,眼睛也弯了些许,但她还是勉强绷着脸,不让自己真的笑出来。
综艺里,因为那位嫂嫂教沈轻别说东北话,所以沈轻别作为回礼,还特地教那位嫂嫂说了几句上海话。
但是其中有一句被节目组做了效果,进行了“哔”的一声消音处理,边上的张之洇红着脸,赶紧捂住了沈轻别的嘴巴,说:“卿卿,这句不能说,不能过审啊。”
“她说了哪句?”奚墨好奇,问阮夜笙。
“我也不知道。”阮夜笙在电视上翻了翻,发现底下有个节目组花絮,标题是:“卿卿到底说了什么?”
阮夜笙点开看了下,里面正是沈轻别教上海话的片段。
沈轻别被消音的那句话是:“册那,侬脑子瓦特啦!”
奚墨:“……”
难怪综艺正片里不能过审,只能剪掉放在花絮里。
阮夜笙这次快要笑倒在奚墨怀里,她和奚墨,还有沈轻别都是从小在上海长大的,自然对此很熟悉。
奚墨只能扶着阮夜笙,说:“现在的综艺都是这样的吗?”
阮夜笙收敛了一下,只眼底带着蜜糖似的笑意:“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之前也没参加过综艺,过两天的录制还是头一遭呢。不过张之洇的综艺是这风格,比较轻松,有生活气息。”
她说着,又打趣奚墨:“你这样级别的影后,当然是不能参加这种综艺了,不然粉丝都会觉得跌了身价,不少人会不满的。我是个小演员,没事。”
这句倒是实话。
在电影圈内走到顶端的那些演员,极少有人会频繁参加综艺,最多是客串一两期。当然也有几个例外,经常会在综艺里露脸,转型为综艺咖,但是这几个例外都不出意外地被部分粉丝喷了,认为何必这样自降身价。
圈子里有一条不成文的鄙视链,很有意思,站在最上层的是电影。如果某个小鲜肉或者小花能一跃跻身电影咖,那粉丝们都能激动得敲锣打鼓,仿佛自己粉的正主身上镀了一层金。
而那些常驻的综艺咖,不少人虽然觉得他们面孔熟,却往往是看不上。
也不知道是谁规定的。
“谁说你是个小演员?”奚墨蹙眉。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阮夜笙眨巴着眼,笑问。
奚墨偏开目光,没有吭声。
这时候门铃响了,奚墨赶紧借机站起身,看着阮夜笙说:“另外一栋楼里的保安和帮佣们过来了,我给你介绍下。”
阮夜笙连忙也起身。
奚墨过去开门,门外站了好几个人,四个保安,三个帮佣,向奚墨打招呼。
奚墨极有教养,没有半点架子,对他们非常礼貌,并向他们介绍了阮夜笙,阮夜笙站在奚墨身畔,一一点头,笑着向他们问好。
为首的一个保安组长身形高大,长相更是周正,他看着阮夜笙,显然是十分惊喜的:“阮小姐,原来奚墨说的要来家里做客的朋友,就是你吗?”
阮夜笙仔细看了看他的脸,认出了他,笑道:“二先生,好多年不见了。”
那位保安被她称呼为二先生,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腼腆地道:“真没想到,阮小姐还记得我呢。”
奚墨看了两人,问:“你们以前认识?”
怎么阮夜笙什么人都认识,这都认识到她家里来了。
阮夜笙看着奚墨,说:“当然认识了,你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二先生就是你保镖之一,我经常能够看见他的。”
二先生感激道:“还是阮小姐细心,本来我们保镖这个职业,就是个布景板,一般就算被人看到也记不住的,没想到阮小姐记到现在。”
奚墨对阮夜笙道:“你为什么叫周文许为二先生?”
阮夜笙笑吟吟的:“我之前不是和你说了吗,大学时候,你身边的保镖是轮流出勤的,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同学们又不认识,就把你那几个保镖都编了号,周先生的编号当时是二号。我那时候跟他说话,不知道他的名字,不小心说漏嘴了,叫他二先生,周先生觉得很有趣,就说可以一直这样叫他。”
“对,对。”周文许连连点头:“当时天气太热了,阮小姐还买了冰淇淋给我吃。”
奚墨瞥了周文许一眼:“我怎么不知道?”
周文许又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你当时在琴房弹琴,我不能打扰,就站在外面。阮小姐过来找你,看你在练琴,就没进去,不过她给你买了一杯你喜欢的蜂蜜柠檬水。”
“当时送进来的那杯蜂蜜柠檬水是你给我买的?”奚墨时隔多年才知道真相,盯着阮夜笙说:“我还以为是周文许买的。”
“其实不是买的。”阮夜笙低了下头,老实交代:“是我自己做的。但是我担心你如果知道是我做的,不会愿意喝,才会和二先生说,是在饮品店买的。”
奚墨打量阮夜笙一番,轻声道:“很好喝。”
作者有话要说:顾导,你好姬啊。
嗨呀,我的跛棱盖儿摔到了,要大家打分留言啵啵才能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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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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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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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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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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