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夜笙原本想到自己现在是以奚墨的身份出现,而奚墨本来就认识沈轻别和郁安两人,现在如果假装不认识,反而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万事皆有可能,比如后头万一面巾不小心一掉,露馅了,那就尴尬了,根本圆不回来。如果爆料到娱记那里,到时候的头条可能就会变成什么“奚墨与沈轻别矛盾升级!奚墨因不想搭理沈轻别,竟故意假装两人不识!”
媒体能把一件小事添油加醋成一场血雨腥风,她一向维护奚墨,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以阮夜笙细致周密的心思,她得找个模棱两可的办法,既不需要表明和沈轻别她们认识,也不需要说什么不认识,只要假装自己眼睛现在不太舒服,导致看不清楚面前的人,到时候不管是哪种情况,都能说得过去。
阮夜笙咳嗽了一声,轻声道:“嗯……我眼睛现在是看不太清楚。”
沈轻别一听,立时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你说你眼睛不好?”
阮夜笙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并没有正面回答她,只是说:“可能是感冒加重了吧,头晕眼花的。坦白说,我现在看你们两个,其实也看不清楚……真抱歉。”
郁安也有些惊讶地看过来,神色颇有些微妙了。
都站得这么近了,就算再看不清,光线再不好,遇见认识的人也不可能毫无反应。为了更能让人信服,阮夜笙眯了眯眼睛,又说:“说起来也有趣,我看你们两个,身形似乎有点眼熟呢,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里见过?只是可惜我现在眼花,看不清楚。”
沈轻别声音略高了些,道:“你还觉得我们两眼熟?还觉得我们见过?”
阮夜笙点点头。
沈轻别面色越发激动起来,正要再开口,郁安怕她又乱说话,立刻使眼色制止了她。
阮夜笙见沈轻别和郁安两人都神色古怪,她虽然不清楚是到底是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她不能在这多待了。于是她脱离了郁安的搀扶,往前缓缓走了几步,状似虚弱地道:“我得回去休息了,谢谢你们。”
郁安有些不放心地说:“你都这样子了,还看不清,要不我帮你找个工作人员,送你回去吧?”
阮夜笙笑了笑:“不用,他们才刚结束一场戏,难得能休息一下,还是别麻烦了。而且只是感冒而已,虽然眼前是模糊,但路还是能认的,我自己可以。”
沈轻别赶紧见缝插针地来了句:“那你的助理呢,你有没有助理,如果有的话可以打电话通知一下,让你助理送你回去。”
阮夜笙十分自然地应答:“我有助理的,但是我让她办事去了,一时半会恐怕是赶不回来的。”
“这可真没办法了,那就让我们送你回去吧?”沈轻别想了想,又来了另外一个提议。
阮夜笙:“……”
……得,又在这没完没了了。
阮夜笙深知不必在沈轻别身上浪费时间,她只需要跟情商高的郁安说句话就行。
她看向郁安,委婉地道:“今天剧组人特别多,特别忙,你们应该也很忙吧,怎么好意思打扰你们。”她又略微低了低头:“我自己走就好,我不太习惯麻烦别人,要是被人看见了,我其实会很不好意思。”
郁安是个聪明的经纪人,立刻就抓住了重点人特别多。
人多就意味着眼杂,容易被人看到。
站在郁安的角度上来看,她或许并不确定阮夜笙这话是有心还是无意,但是她确实在听完这句后提高了警惕。
她现在身边站着的可是沈轻别,是无数媒体的焦点,可能剧组里就有不少偷拍的人,如果让沈轻别去送一个面巾蒙面的人一路走回去,一旦被拍下来,那得多奇怪。到时候偷拍的人也不会帮着解释说蒙面是因为感冒了怕传染别人,人们也根本不关心这个,他们关心的只是谁和沈轻别待在一块了,如果蒙着面反倒更能增加神秘感,更能激起人们乱嚼舌根的兴趣,郁安几乎可以想象到时谣言满天飞的场景了。
郁安笑道:“好,那你自己小心一点。”
眼看沈轻别又要说话,郁安微笑着继续看向阮夜笙,背地里不动声色地掐着沈轻别的腰。
沈轻别:“……”
……行,郁安不准,她就不送。
阮夜笙朝郁安点点头,脚步缓慢地离开了,期间时不时还咳嗽几声,只是远远地看着她的背影,都觉得堪怜。
等阮夜笙走远了,沈轻别连忙扯着郁安说:“阿郁,她戴着面巾,而且她说她眼睛不好,这也太巧合了吧?”
郁安道:“你觉得她就是路上那个蒙面女人?”
沈轻别激动道:“这很有可能啊,太多地方符合了,总不至于这么巧吧?”
都是在晚上,照明不足,奚墨虽然本身是比阮夜笙要略高一些,但是人的眼睛存在视觉误差,所以两人身高看上去其实是差不了多少的,尤其是夜里看来,更没什么明显区别。而两人又都是面巾蒙着面,说话时声音被面巾阻隔,模模糊糊的,辨不出本音,同样也难以区分得很清楚。
郁安拿沈轻别是没办法了,如果不帮她解决这个蒙面女人的谜团,沈轻别恐怕不得消停。
郁安站在原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最后找来了一位比较熟悉片场的工作人员,问他道:“请问这个折叠椅是谁的位置?”
剧组有些折叠椅是公用的,谁都可以坐,但是有些折叠椅是演员自有的,上面有时候会放一些演员的私人物品,比如说搭一件外套,夏天放个小风扇,冬天搁个暖手宝,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也不会乱坐别人的折叠椅。xiumb.com
工作人员道:“是奚姐的。”
郁安:“……”
沈轻别大惊失色:“……”
郁安压下惊讶,继续问:“那请问奚墨之前结束拍摄时,穿的是什么戏服?”
工作人员其实被问得一头雾水,不过还是据实回答:“奚姐下来时穿的是白色亵衣,但是后面就又披上了一件薄外套。”
郁安:“……”
沈轻别更加大惊失色:“……”
很多演员不管外面是什么戏服,里面都会穿贴身的白色亵衣,这是古装剧常态,所以看见一个穿亵衣的演员,很可能是她之前还穿了别的戏服,但是因为觉得束缚就脱掉了,换上日常穿的外套,所以沈轻别听到这个,还以为阮夜笙刚才虽然穿着亵衣披着外套,但是最开始外面罩的可能是黑衣。
郁安又尝试着向工作人员进一步确认:“请问奚墨今天的戏服有黑衣么?”
工作人员道:“有,今天有换一套黑衣。”
郁安:“……”
沈轻别彻底大惊失色:“……”
绥廷剧本到了后期,邓绥已经从后宫逐渐走向了权力顶端的朝廷。她后期杀伐果断,运筹帷幄,妆容和服装已不是当初那种充满少女气息的颜色了,而是偏向庄重沉郁,透着一种喑哑的华美。阮夜笙更换的戏服很多,今天除了刺杀戏穿的是亵衣,之前几场戏里还换上过黑颜色的宫服。
语言总是很微妙的东西,一个不小心就让人误会,郁安问的是刺客黑衣,工作人员答的却是黑色宫服。
郁安和沈轻别都对这个剧本并不清楚,自然不知道此黑衣非彼黑衣,等工作人员都走了,她们两还站在原地,相互对视。
沈轻别神色说不出的复杂,缓慢道:“阿郁,那个蒙面女人不会真的就是……”
郁安道:“回去再说。”
阮夜笙终于摆脱了沈轻别,最开始还走得缓慢,等走到沈轻别她们看不到的地方,立刻就变成快步走了。路上她给奚墨发了条消息,问她的位置,等得到了奚墨的回答,就到奚墨所在的洗手间外面等待。
奚墨洗完脸出来,部分发丝被水濡湿了,坠着亮晶晶的水渍。
她走到阮夜笙面前,说:“怎么不在折叠椅那边等我,突然过来做什么?”
阮夜笙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端详了下她的脸色,见她可能是因为之前拍打戏出了很多汗,索性将脸上的妆都卸下来了,干净又水润。
奚墨瞥了一眼,发现她脖子上还挂着蒙面黑巾,看起来像是她已经戴过了,不由奇怪起来:“你怎么挂着我的面巾?”
阮夜笙刚才只是随手扯下面巾挂在脖子上,一时忘记拆下来了,只好说:“因为一些不得已的原因,我戴了一下你的面巾。”
奚墨蹙眉:“怎么回事?”
“路上说吧。”
两人并肩行走在夜色中,一边走,阮夜笙一边把之前遇到沈轻别和郁安的来龙去脉和奚墨说了一遍。
奚墨越往下听,眉蹙得越深。
“就是这样了。”阮夜笙无奈道:“我也是没办法。”
奚墨面色凝重地看着她,说:“其实我之前在路上时,也遇上了沈轻别。”
阮夜笙眸中显出惊讶之色,奚墨就把她之前的情况也和阮夜笙说了一遍。
阮夜笙听完后,实在忍不住,略微弯了腰,抱着双臂噗嗤笑了起来,眼里明媚的笑意将夜色都点亮了似的。
“有这么好笑?”奚墨沉着脸。
阮夜笙笑了一阵,站直身子,摆摆手说:“不好笑。”
奚墨:“……”
奚墨道:“既然事情都解决了,就别挂着面巾了,你取下来吧。”
阮夜笙靠她近了一些,声音轻柔:“你帮我拆吧,系的时候还好,拆的时候就不太方便。”
奚墨看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默默走到她背后,伸手替她拆面巾。
手指轻动,奚墨一边细致地拆,一边说:“以后别戴我的面巾。”
阮夜笙听她声音有点古怪,想回头去看,奚墨按住了她的肩:“别动。”
阮夜笙只好不动了,笑道:“只是一条拍戏用的面巾而已,你这么小气,连让我戴一下都舍不得么?”
似是沉寂了片刻,奚墨才道:“……我之前拍的是打戏,脸上流了很多汗,面巾上都是我的汗,不干净,你别戴。”
阮夜笙:“……”
两个人突然不说话了,奚墨拆面巾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她略微抬了抬眼眸,看见夜色浮光之下,阮夜笙微红了耳根。
“这也没事。”阮夜笙低声道:“……我不嫌弃。”
奚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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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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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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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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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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