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回来时,正是晚膳时间。
在自己屋里梳洗毕,红豆和板栗原要殷勤地把她的晚膳送来她的屋里,因颜欢不想把自己的屋子里弄得一股饭堂的味道,便笑着拒绝了,只带着红豆和板栗去了那倒厦间中央的小厅。
此处是金妈妈理事之处,也是当天值守的丫鬟婆子们歇脚用餐之处。一般情况下,像颜欢和如意这样的大丫鬟,如果不想在自己屋里用饭,便都会来这里。
此时因二爷还在上头没下来,如意和金妈妈又带着一批二三等的丫鬟婆子们跟了出去,屋里只有春分带着几个当值的丫鬟婆子们在用着饭。
见颜欢进来,春分倒没什么,那几个婆子却相互对了个眼色。
颜欢虽眼尖地注意到了,倒并没有在意。直到她发现那几个婆子明明可以直接从她身旁经过,却总有意寻着什么由头绕道避着她,她这才知道,这时代里人们的迷信,远比她想像的更为严重。
不过,就像她的那个时代里,也是老人更迷信一样,显然春分这些小丫鬟们并没有那种想法,倒多数都和板栗一样,对于去官府认尸的事很有些好奇。
那春分是个老成的,就算好奇,也不会当众去问“欢颜”这些问题,便寻着香雪海的事情问着颜欢。
颜欢原就是个口条利索的,加上这次“二爷”在香雪海也算是出尽了风头,顿时便是一阵添油加醋,只差点就把那策马扬鞭的析斯亦给演绎成虎牢关前战三英的吕布了
析斯亦回来时,颜欢正连说带比划地向众人形容着香雪海里的豪奢。
见他下来,众人一哄而散,赶紧都赶上前去伺候。而照着规矩,今天是“欢颜”跟着出的门,那么这会儿她就可以歇着了,所以颜欢倒并没有迎出去,只老神在在地坐在小厅里烤着火。
不想,她当这会儿上头再没她的事了,上头却有人还想着她,转眼就有小丫鬟探头进来传话,说是二爷叫她呢。
颜欢无奈,只得放了手里刚烤熟的栗子,跟在小丫鬟身后去了正屋。
正屋里,析斯亦已经换了家常衣裳,见她进来,析斯亦一边理着袖口一边头也不抬地吩咐道
“今晚你来给我值夜。”
颜欢一愣,抬头间,还尚未看到析斯亦是个什么表情,便先看到如意等人的动作都是微妙一顿。金妈妈则更是猛地扭头看向她。
金妈妈看向她的那个眼神,叫颜欢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祸国殃民的妲己一般
于是,颜欢脑洞一开,不禁猜着,金妈妈她们也许是以为,那刚刚下令不许人给他值宿的二爷,这是突然间“色令智昏”,要指着她当晚“侍寝”了
话说,虽然如今全府上下都知道老太太对欢颜的打算,也知道欢颜小姑娘将来肯定是“二爷的人”。可只要老太太一天没有挑明了这话,不管是二爷还是欢颜,就都必须得守着那个礼数。如果二爷一时“血气方刚”,真对欢颜做点什么那可就是个天大的丑闻了
如果真闹出那样的事来,且不说欢颜下场如何,二爷的名声又如何,作为这院里的总管妈妈,金妈妈丢了饭碗还在其次,被打成个“病故”都是难辞其咎
所以金妈妈在默默瞪了那“祸水”颜欢一眼后,便又堆起一个笑脸,扭头问着二爷
“二爷不是说再不用人值夜的吗”
金妈妈瞪来的这一眼,则等于是验证了颜欢脑海里的猜测。
领悟到众人此时的想法,颜欢不由就是一阵气闷。她当然不肯无故被人泼一身脏水,便不等析斯亦答话,就作小心状,上前“悄悄”一拉金妈妈的衣袖,“低声”道
“今儿去义庄认尸,二爷也看到那个死人了。”
言下之意二爷是怕死人,才要人晚上给他壮胆的。
金妈妈看看她,再看看那默默拧起眉头的二爷。她虽然未必就真信了颜欢的胡说八道,到底也不能挑明了她的怀疑,便就坡下驴地对着欢颜皱眉道
“你也是,那种地方岂是二爷能去得的”
颜欢早等着这样的机会给自己喊冤了,于是便冲着析斯亦一撇嘴,摊着双手道
“二爷您看,之前我怎么说来着偏您非要去如今妈妈果然骂我了”
于是,析斯亦便冲着颜欢又是一拧眉头别人不知道,他又岂能不知道,这颜欢就是在自说自话自演戏呢
都不知道她哪来的信心,竟就那么相信他不会当场拆穿她
不过
析斯亦心头一动,再看向颜欢时,眉头的结不由又松开了这孩子,大概都没意识到,她这么公然借着他说谎,其实也是因为她于潜意识里认为,他肯定会包庇于她换而言之,她这多少也算是对他多了点信任吧
想明白这一点,析斯亦心头不仅一阵飘飘然,便难得地应着颜欢的谎言道
“真是不识好人心我是怕你晚上做恶梦”
“这有什么好害怕的,”颜欢撇嘴又道“那人自己不是个好人,不得好死是该他的下场。再说了,又不是我杀的他,就算他成了鬼,也该去找杀他的人,怎么也找不着我呀我一身正气我怕谁”
这大晚上的,颜欢自己不觉得如何,金妈妈等人听她提到那个“鬼”字,顿时都是一阵念佛。
金妈妈则更是上前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又推着她笑骂道
“都是二爷纵得你,竟愈发不知道个忌讳了这种事是能挂在嘴边上乱说的还不快啐几口,去去晦气”
说着,忍不住又念了两声“阿弥陀佛”。
析斯亦之所以提出要颜欢晚上来给他值宿,还真是像他说的那样,是怕颜欢半夜害怕而已。因此,等找了个没人的时候,他便问着颜欢,“你一个人真没事”
颜欢不解地看他一眼,摇头笑道“能有什么事”
析斯亦看看她,心里一阵莫名郁闷。偏他又说不出他是为什么郁闷,只得挥挥手,让颜欢走了。
颜欢刚从上房里退出来,板栗便凑过来小声道“要不,今晚我在姐姐那里打个地铺吧”
颜欢先是一阵诧异,却是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析斯亦那番动静原来是这个意思。
她回头看向析斯亦的卧室,便只见析斯亦正背着双手站在窗前。灯光由他身后照来,直把他给衬成一个映在窗框内的黑色剪影。
想着一向玲珑的她,居然也有这样不解风情的时刻,颜欢不禁冲自己摇头笑了笑,又伸手摸了摸板栗的脑袋,却因着这个摸头的动作眨了眨眼,然后再次冲着自己摇头一笑,便这么回了房。
便是红豆和板栗都提醒着颜欢,有关她“沾了晦气”的迷信,颜欢也没当一回事。直到第二天,她才知道这等迷信的厉害。
当世之人都讲究个早睡早起。这于习惯了晚睡晚起的颜欢来说,可以说是相当的受罪。所以,她几乎每天都需要别人来叫她起床。可这一天的早晨,竟是难得的没人来打扰她的睡眠,以至于她竟是被院里洒扫的声音给吵醒的。
颜欢睁开眼,看到窗外一片光亮,原还当那仅只是映着的雪光了,直到听到外间扫地的声音,她才惊觉到,那竟是天光。
她急急起床,又匆匆梳洗毕,出得房门,便只见板栗等几个小丫鬟正在各自负责的区域内认真洒扫着。见颜欢出来,几个小丫鬟都向着她行礼问安。颜欢抬头四顾,便隔着窗户看到,金妈妈正在正屋里看着人收拾着正屋。而透过析斯亦卧室的窗口,还能看到如意也在里面指挥着人收拾着析斯亦的卧室。
“什么时辰了”颜欢皱眉问着板栗。
板栗答了后,颜欢的眉不禁皱得更紧了些。她忙三两步来到正屋门前,正要挑帘子进去,正屋里的金妈妈看到,忙对着她一抬手,笑道“你且先别进来,去厢房看看,二爷的早膳领来没”
颜欢眨了一下眼,因笑道“我竟起晚了。”
金妈妈则笑着一摆手,道“这也没什么。二爷说了,昨儿你辛苦了一天,叫你今儿多睡一会儿呢。”
又以一种别具意味的眼神看着她笑道“你和二爷不同,都说女孩儿身上的阴气重,偏你昨儿又去了那种地方,正该叫你多睡一会儿。老人们不都说,睡觉最是养阳气的吗等你养足了精神再上来伺候也不迟,不急在这一刻。”
于是,一向生着玲珑心的颜欢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被人忌讳了。
不过,颜欢倒并不在意这些。她和“析二爷”的关系,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隔得开的。如今听说不需要她上来伺候人,她倒巴不得了,便笑眯眯地对着金妈妈屈膝行了一礼,听着金妈妈的吩咐去了东厢。
那金妈妈原以为欢颜该要为自己争辩两句的,如今见她竟如此通情达理,那原本的忌讳之心倒于不自觉间淡了三分,不由就在心里暗暗点了点头。再回头间,却又看到内室的门帘被人悄悄放下。于是,两相对比间,金妈妈不禁对着那内室的门帘又摇了摇头。
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和小小年纪就如此识大体的欢颜一比,那于暗处兴风作浪的如意,在金妈妈眼里则明显是落了个下乘。
颜欢退到东厢房里,清点了一下厨房里送过来的早膳,却是这才想起,她竟没看到析斯亦的人。
再一问起,她才知道,自她回去“养病”后,二爷多了个习惯。一早起后,二爷总要去外书房里温一回书,再跟着顾六打一套拳,然后才会回来用早膳。而前几天颜欢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连着大雪,才叫二爷断了早课。
这里正说二爷的去向,那边,便听到院里有人向二爷请安的声音。
颜欢隔着窗户看出去,便只见析斯亦穿着一身箭袖短打,冒着一头热汗地从院外进来了。
那金妈妈和如意听到院里的动静,也都忙忙迎了出来。一个责怪着二爷竟又不披一件防风的斗篷,另一个则殷勤地回禀着早已经备好了洗澡水,一阵七手八脚地混乱后,析斯亦便被一群莺莺燕燕们簇拥着去洗漱更衣了。
东厢里的颜欢见了,忍不住就在心里一撇嘴看把他腐败的
因为知道金妈妈觉得如今的她身上沾着晦气,颜欢也就自觉地不去讨嫌了。不等析斯亦洗浴出来,她就先行退到金妈妈理事的小厅上,自顾自地用起她的早膳来。
等金妈妈和如意分别退下来,便只见颜欢盘腿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里拿着不知是谁做了一半的针线活,正和不当值的春分凑在窗前评点着绣样。
她的乖巧懂事,顿时赢得金妈妈又是一阵暗地里点头。如意则于心里一阵得意,以为终于可以借此打压了欢颜一头。
偏她这得意并没能维持多久。
析斯亦洗浴毕,从内室里出来,头一个就问起“欢颜去了哪”。
颜欢无奈,只得从小厅里探出脑袋给析斯亦看了一眼,又笑着扯了个谎,倒并没有像如意担心的那样,急着往二爷眼前凑。
金妈妈见了,便在心里又是一阵默默点头。
等析斯亦用完了早膳,该去上学了,如意便侍候着析斯亦去了老太太那里。颜欢则依旧坐在小厅里做着她的“副小姐”,直到老太太院里来人传话,叫她去给老太太回话。
往常的时候,颜欢到得老太太院里,老太太总会把她叫到近前去问话。可这一回,颜欢因着金妈妈的态度心里生了警觉,加上她婶娘赖二媳妇打来的眼风,颜欢便只于帘外站着,向着帘内的老太太高声唱了一回名。
和颜欢猜测的一样,这一回,老太太并没有叫她进屋,而是隔着帘子责问着她,昨儿怎么就引着二爷去了那种地方。
虽然昨天那位刚回府的三爷曾说过,这种事只有主子指挥奴才的份儿,再没有奴才指挥主子的,可这话颜欢自己却是说不得。而别看她在析斯亦面前总有理由为自己推脱“罪责”,这会儿在老太太面前,她则一个字也不能为自己辩解,只能态度良好地低头认错。
许是见她认错态度不错,加上方老嬷嬷看在赖老嬷嬷的份上也在帘内帮衬着,老太太倒没怎么拿欢颜作筏子,只说了她两句后,便重点问起昨儿香雪海之行来这才是老太太找欢颜问话的根由。Χiυmъ.cοΜ
人精儿颜欢一下子就猜出老太太想要听什么,便又一次把那析斯亦给描绘成“头戴束发紫金冠,身披红锦百花袍”的吕布,而把九郡主当时的反应给形容成那凤仪亭中初会吕布的貂蝉了
呃,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多少至少当天九郡主的眼神确实是一直粘在析斯亦身上的。颜欢最多也就是加了点讨好老太太的调料罢了。
巧舌如簧的颜欢一点儿都不觉得她拿析斯亦嚼舌头有什么不妥,老太太也不觉得颜欢这是在“卖主求荣”,于是,隔着道锦帘的“主仆”二人可谓是各得其所。
如果不是上了年纪的人多少都有点迷信,惜命的老太太担心欢颜身上晦气未尽,只怕她当即就得把她给叫进帘里再仔细问个彻底了。
不过,便是老太太依旧没肯让欢颜进屋,那赏出来的一件灰鼠皮的褂子,也足以证明,欢颜并没有像某些人巴望的那样,因此而失了老太太的欢心。
就在颜欢暗自得意时,忽然听得院门外一阵纷扰,转眼便听得小丫鬟笑着进来禀报,却原来是三爷去给太太请过安后,带着大姑娘和二姑娘来陪老太太解闷了。
话说,虽然大户人家一般都讲究个晨昏定省,可其实此事不仅对于小辈来说是个折腾,对于生活规律的年长之人来说也是一种打扰。加上老太太重男轻女,孙子来了她还乐意多看两眼,孙女来了,她只觉得那鲜嫩的小姑娘衬得她愈发的鹤发鸡皮。于是,一般情况下,老太太都不让两个孙女近前,只让她们去给太太晨昏定省就好。
至于太太。
老太太打太太小时候就看太太不顺眼了,便是后来太太嫁过来,老太太想要借着晨昏定省折腾太太,也总架不住一旁有老爷护航。这么一来二去,老太太不仅没折腾到太太,倒总因着老爷而把自个儿给气了个七荤八素。于是老太太也懒得折腾了,除非是十分气不顺的时候才会特特把太太拎过去“教导”两句,平常的时候,二人倒颇有“王不见王”的意思。
如今三爷回来,照着规矩,他一早来给老太太问完安后,便又去了上房给太太请了安。请安完毕,太太只说两个姑娘已经有日子没见过祖母了,便又打发三爷领着两位姑娘来陪老太太解闷说话。
太太突然让三爷带着两个姑娘过来是个什么意思,别人不知内情,不过看样子那位被太太“视若己出”的二姑娘至少应该是个知情的。
那兄妹三人进到老太太这院里,一抬眼,便都看到了站在帘外的颜欢。
别人都还没开口,便只见二姑娘扭头对大姑娘“小声”道
“欢颜这丫头真倒霉,跟了二哥哥后就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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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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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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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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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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