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这声招呼,众人呼啦啦地全都扑向了楼后的阳台处。
连那恐高的青儿等人也全都跟了过去。
等绕过楼侧,来到后面,众人眼前又是一片不一样的风景。
和楼前被车道分割成不同区域的树林花海不同,楼后是一片覆盖着积雪的草甸。草甸的一侧,是一个不大的小土丘;另一侧,则是一片面积颇大的湖泊。湖泊的尽头,听说就是那有着温泉的后山了。
豆蔻指着土丘和草甸交界处的一片房舍道:“那边就是马场。”
这么远远看去,便只见那远处的草甸上围着一圈栅栏。栅栏里,正有一群人在挑着马匹。而有些性急的,早骑着那挑好的马匹,跑上了沿湖修着的一圈跑马道。
便有个丫鬟看着湖边的赛马道叹道:“可惜隔得远了,也看不清是谁跑在前头。”
豆蔻指着草甸上星星点点堆着的矮栅栏和草垛子笑道:“倒不是那边,听我们姑娘和六爷商量,好像最终是要在这草甸子上赛马……”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楼上有人在叫她。
却原来,楼上那些原本懒怠动弹的小爷姑娘们听人介绍,说是六爷安排的是草甸子上绕障碍的赛事,众人都觉得新鲜,有人就改了主意也想要去跑马。而因着也有人想要继续留下,叫九郡主安排的人手一时不够,这才叫着豆蔻送那些想要参赛的小爷姑娘们过去。
因着上面的主子们改了主意,这些于楼下做着“副小姐”的大丫鬟们也不能再享受悠闲,忙跟着一阵乱。有侍候主子去马场那边的,有跑到楼上听差的,也有些主子们想到在前面树林里折花的九郡主,差人去请九郡主等人回来的……
于一阵骚动过后,等楼里再次恢复安静,颜欢回头一数,这三楼上竟只剩下七八个主子不在的大丫鬟们了。
虽然充作主人的豆蔻被叫走了,颜欢等人的“接待标准”倒没有因此而降低。喝着小丫鬟换上来的热茶,品着美味的宫廷点心,身旁又缺了那么一双不怀好意的眼睛,颜欢顿觉得此时是“岁月静好”。
而,虽说“林二爷出车祸”的事已经过去足足两个月了,可在这样一个缺乏娱乐的年代里,这件事既便早已经不是“头条”,依旧还挂在“热搜榜”上。
加上这会儿主子们都不在,又因着刚才那阵骚动走了大半的丫鬟们,此时仅只剩下小猫三两只,说话也方便。于一阵闲聊后,便有人难免好奇地向颜欢打听起那场“事故”来。
颜欢也正想知道,贵人圈子里是如何议论这件事的。且她一向深知,和那“同过窗扛过枪”的情谊一样,共同八卦某事,也是个能在短时间内跟人建立起亲密感的捷径。
于是她一阵翻舌弄唇,直把那场车祸给演绎成一段“惊魂之旅”。
——当然,这是经过加减删添后的“演绎版”。至于车祸背后的种种疑云,她自然不会提及。
果然,她这里刚刚话毕,便有人探着脖子道:“我听说,是你们家车夫的马鞭正好打中树上的一个马蜂窝,这才惹出这么一场祸事。可是?”
便立时有人反驳着这人道:“那马鞭子得有多长,才能打中树上的马蜂窝啊!”
这人则回嘴道:“那你说,这好好的,怎么就惊了马……”
那人道:“我怎么知道?!”却又扭头问着颜欢:“听说你们出事的时候,恰好你们太太不在家……”
事情往往都是如此。一开始的时候,人们都会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有所顾忌,没人肯做那头一个吃螃蟹的人。而一旦有人打破禁忌,且其他人看那事主似乎没有翻脸追究的意思,很快的,众人就会跟着放下包袱无所顾忌起来。
而这种事,只要有个开头,渐渐便会收不住结尾。哪怕明知道有些事不适宜说出口,也总会有人忍不住露出点口风……
于是,颜欢便如愿地听到,贵人圈里如今是如何议论二爷这场车祸的。
却原来,坊间除了那“马蜂惹祸论”外,还有之前三奶奶曾提过的,二爷出事跟先夫人有关的“母子同命论”,以及那有后娘必有后爹的“后母陷害论”。甚至,颜欢还从字里行间听到一个颇为小众的论调——有风声说,因荣国府如今的爵位传承有让人诟病之处,所以二爷这回出事,也不能排除是祖宗发怒“祸及后人论”……
“听人说,”又有人作亲热状,摇着颜欢的膝盖道:“你们获救,原是佛祖显灵的缘故。听说,你们府上到处找你们的时候,大家原都不知道你们的下落,是有人看到你们掉下去的那个山崖下面泛着一片佛光,这才找到你们的……”
这个论调倒是颜欢头一次听说。
她心头一动,却是立时就把那“佛光”和他们出事时的“白光”联想到一处。
只是,再转念一想,她便又释然了——之前她也曾悄悄刺探过当时参加救援的人,可不管是她那个“二伯”还是其他人,都没有提过现场曾有什么异样——显然,这个说法只是外界以讹传讹罢了。
因着颜欢于暗处的推波助澜,这些“副小姐”们议论起林家这场车祸来,显得很是兴致勃勃。
不过,不管是哪种论调,这些姑娘们在提及时,却又都是加了许多小心的,少有人会直接说出什么令人诟病的话来。
也亏得颜欢那人一向擅长听锣听音,仅一两句模糊的字眼儿,再加上两三个暧昧的眼神,便能叫她推演出那些话语背后的未尽之意。
而,这些能在主子们面前得用的大丫鬟们,可以说,人人都是“职场精英”。有许多回,当话题将要触及那敏感之处时,这几个人相互对了个心照不宣的眼色后,便都及有分寸地带住话题转了风向。
要说起来,颜欢穿来此处已经足有两个月了。面对这些不知该不该算是古人的当世之人,颜欢心里其实多少还是有点优越感的。虽说作为欢颜她年后才十五岁,可作为颜欢的她,却早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偏如今置身于这群最大不过才双十年纪的“职场精英”中,再听着看着她们那滴水不漏的行事作派,颜欢顿觉自己之前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给瞧扁了!
这些能做到一等的大丫鬟们,行事显然极有分寸,且还各有主张。于“二爷车祸”的闲话议论间,几人时不时地转着风向,仿佛交换情报一般,主动向他人提供着自家的一些八卦消息,且也纷纷积极地参与到别人家传出的议论八卦中。
不过,很快颜欢就注意到,那些人看似和她一样,毫不介意地跟大家一同八卦着自家主人的闲话,其实那话里话外,不过是往外抛着一些明显是自家主子授意她们传出去的消息罢了。与此同时,又很明显能够看出,她们也和她一样,在借着这样一个机会,替自家主子收集着一些主家想要知道的情报……
作为颜秘书时,颜欢没少陪着BOSS出席那些应酬的酒席宴会。于席间,她也曾像现在这样,端着个红酒杯,借着和别人家的秘书助理们沟通联络感情的机会,交换情报、互通有无……
看着这些端着细瓷茶托,梳着古代发髻的姑娘们,颜欢眼前一虚,若不是知道此刻她手里端着的并非那红酒杯,她差点就要以为自己正身处某个商务酒会上了……
这里,现世的“情报贩子”们正工作得热情高涨,那边做着“采花大盗”的九郡主等人已经抱着腊梅花枝回来了。
而马场那边,挑好马匹的众人也都纷纷上马去热身了。
眼看赛事将近,那楼板却是忽然一阵乱响。原来五楼的主子们都觉得那五楼太高,影响了观赛,便纷纷下来占了三楼的阳台。
主子们下来了,这三楼自然就没了颜欢她们呆着的地方。
好在如今剩下的这五六个人,都是主子不在场的。便是她们再不能像之前那样学着主子的模样惬意吃喝,倒也不用像其他人那样侍候人立规矩。于是,刚刚从马场传话回来的豆蔻便悄悄一拉几人的衣袖,领着一行人悄没声儿地溜去了四楼。
此时四楼倒是没人。那豆蔻便不再压着个声音,笑道:“这里没人,可又是我们的天下了。”
青儿一听就笑了起来,点着她的脑门儿道:“可见你是被你们郡主给惯坏了,倒偷得一把好懒!”
豆蔻吐着舌尖笑道:“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姑娘的好处……”却是把那九郡主一阵狠夸,直说她那主子是如何善良,如何大度,如何待人公允等等等等。
直夸得一个丫鬟笑弯了腰,指着她道:“亏得我们都知道九郡主确实是那样一个人,若叫别人听到你这样自夸,还不知道要怎么想了。”
颜欢也跟着一阵笑,心里却难免多了心,总觉得豆蔻这话是专说给她听的。只是她愚钝,却是想不明白,豆蔻这番和那“坦白从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的话,到底想要给她传达一个怎样的意思。
于脑洞大开处,颜欢不禁想着,也许这孩子真以为她得了郡主的什么“宝书”,这是在暗地里劝她向九郡主坦白?!
豆蔻带着她们上到四楼不久,马场那边响起一阵骚动,却原来是赛事将要开始了。
于是,众人远远地看到,那边有人挥起一面红旗,那些早换了骑装的小姐少爷们顿时呼喝着放马狂奔起来。
而为了增加赛事的趣味性,六爷早就命人在那草甸上堆了许多作为障碍的草堆,和一些不及人膝盖高度的栅栏。众人这么放马奔来,却是得现寻着路径,或是绕开那障碍物,或是从那矮栅栏上跨过去。于是,这又影响了速度,且还有人在那草墙前争起道来。一时间,只听得草甸上传来一阵呼喝笑骂之声,这边楼下的主子们也是看得一阵大乐,跟着拍掌鼓噪。整个“香雪海”那原本宁静的氛围,顿时就热络了起来。
此时青儿也忘了她那恐高,虽依旧不敢靠着栏杆,却也按着那靠在栏杆上的颜欢的肩,看着远处一阵蹦跳呼喊。
颜欢比她矮,且生得也不算胖,顿时就被青儿压得往下一沉。
亏得胖如意站在她的身旁,忙替她撑了一把,又回头瞥着青儿笑道:“你叫什么叫!这么远,哪里认得出来哪个是你主子。”
青儿踮着脚尖笑道:“管他谁是谁呢,有趣就好。”又远远指着一个骑黑马的道:“不过,我倒是知道哪个是我们爷。那个!”
颜欢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便只见草甸之上,众人都在争抢着赛道,只后面悠悠跟着一匹黑马,直到前面众人渐渐分出层次,它这才略加快了一点速度,却是依旧坠在众人的后面。
而那骑手,虽然远远的叫人看不清眉眼,颜欢却觉得,那应该不是刘以宁,而是析斯亦。
那骑手穿着一身大红的骑装,腰间勒着个黑色的皮护腰,虽然身材看上去并不很健硕,却从内而外地透着股英武之气。
颜欢眯眼看着那人时,胖如意在一旁道:“怎的看身形不太像呢?”
青儿则道:“那骑装我认得,是我们爷新置的衣裳。”
胖如意扭头看看颜欢,笑道:“许是析二爷呢。不是说,二爷没带骑装,要借大爷的骑装一用的吗?”
青儿踮着脚尖往那里看了半晌,也有些不确定了。
颜欢笑着指了指那已经冲到第一名的一匹青骢马,道:“那个才应该是你们大爷吧?”又指着紧追在第二位的大白马问着胖如意,“那个应该是全大爷了吧?”
胖如意和青儿伸长了脖子往那边看了一会儿,都笑道:“还是你眼神好。”却是又全都注意着那随在众人身后的最后一名道:“你们二爷可是落底了呢。”
站在不远处的豆蔻也扭头问着颜欢道:“听说二爷的骑术极好,怎么这回竟落了底?”
胖如意抢着答道:“怕是担心落了马,回头叫家里人知道后不安生吧。”又叹道,“我们爷若也能这么体谅我们就好了。”m.χIùmЬ.CǒM
虽然之前颜欢也没见过析斯亦骑马,只见过一张照片而已,可她自认为对他那人的个性还是挺了解的。
析斯亦那人,骨子里其实是个完美主义者。许多事情他不做便罢,做了便总不自觉地要追求个最好——在二人成为同事之初,因为他这无声的挑剔,颜欢可没少遭罪。
所以,既然他肯下去比赛,颜欢对他倒是抱了几分信心的。
于是她笑道:“也未必,他不定在憋着什么大招儿呢。”
此时,赛道的前方又出现一堵由草堆堆成的草墙,中间仅有一个容得一马通过的空隙。除了前面几匹越众而出的快马外,后面的众人便都一下子拥堵在了草墙前。
析斯亦的马跑过来时,堵在草墙前的众人正都笑闹着拿马鞭相互攻击着,却是谁也不肯让谁先通过那道草墙。
而,就在有人也想要攻击析斯亦时,析斯亦却突然圈马往回走了。
草甸上玩闹着的众人都没有在意他的去向,楼下那些观赛的贵人们看到了,便有人问道:“他这是要去哪里?!”
这里话音未落,就只见析斯亦又圈马回来了。却是提马带缰,一下子加起速度,便这么连人带马,从那齐胸高的草墙顶上飞越了过去。
顿时,楼上观赛的人群里响起一片叫好声。青儿更是跳着脚地狠拍了颜欢一下。就连颜欢自己,也忍不住露出一个与有荣焉的大大笑容。
赛场那边,原正打闹着的众人看到析斯亦开创了这样一条“捷径”,顿时都有样学样,也纷纷提马欲要往那草墙上冲,却是有些马到了草墙前便生生地刹住了脚,直把主人给扔过了草墙,有些则是马过去了,人却掉在了草墙的这一边,引得这边旁观的众人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那爱操心的胖如意立时担心道:“可别摔坏了。”
豆蔻哈哈笑道:“这是草甸子,摔不坏人。”
而析斯亦这会儿才不管身后那些热闹呢。越过草墙后,他干脆也不走那寻常路了,便是有什么栅栏草堆的阻拦,他也全都是一越而过,直把这临时的赛事当作后世的障碍赛马,转眼便坠在了那最先一批的人马后面。
而此时,原本跑在第一的刘以宁,早已经落到了后面。倒是小胖子孙全抢得第一,后面紧紧追着一列骑士。
当析斯亦的马又从刘以宁身旁的草垛子上越过去时,颜欢听到刘以宁对着析斯亦的背影叫了声什么。
这叫声,显然惊动了前面的人。孙全等人回头看了析斯亦一眼,顿时人人吃惊,个个更加快马加鞭地提起了速度。可便是这样,依旧还是叫析斯亦又超过了几个。
再到前头,前头便出了草甸,再没这些障碍了。众人又把那马速提了提,一并向着小土丘上冲去。
而就在析斯亦的马即将越过第四匹马的时候,那马上的人对着析斯亦挥起鞭子,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马鞭不是奔着马匹,竟是直奔析斯亦面门而来。
顿时,这边众人又是一声惊呼。
析斯亦则机灵地一低头,脸虽然避开了,却依旧还是叫那马鞭一下子抽掉了他头上的发冠,甚至连那发簪都断了。也亏得那发根处还紧紧束着一圈发带,一阵风过,便只见那发髻散开处,一束青色发带伴着那乌黑的长发,随风高高扬起……
此时,众骑士们已经奔到土丘下,早近得能够叫人看清眉眼了。
要不怎么有人说,认真的人是最美丽的呢!
析斯亦的眉眼原就生得冷峻,此时只见他眼神坚定,如今人马合一,加上他身上那袭极吸引人眼球的大红骑装,骑的又是一匹神骏黑马,再衬着远处的皑皑雪山,便组成了一幅极具视觉冲击力的画面……
别说那原本就是“颜控”的颜欢了,就是楼上下的小姑娘们见了,此时一个个也都忍不住地站起身来,纷纷以手掩着嘴,看得那叫一个眼带痴迷。
不知是哪位小爷,冲着析斯亦打了声响亮的唿哨。又不知是哪个小姑娘带的头,楼上下的小爷姑娘们,全都各自纷纷跳着脚地呐喊着林析的名字给析斯亦助起威来。
此时,那占了第一位的孙全见析斯亦冲了上来,顿时也更加快了几分速度。析斯亦则紧紧追在后面。
便只见那一黑一白两匹马,如箭一般甩开众人,双双冲上土丘。因他们还要从土丘的另一边冲下去,却是因着这土丘的遮挡,一时叫楼上的众人看不出谁冲到了前头。于是楼上观战的众人不约而同全都起身冲到楼侧的阳台上,争着去看到底谁占了第一。
等孙全和析斯亦的身影再次出现在土丘顶上时,便只见那二人竟已经是并驾齐驱了。
顿时,楼上的众人更是群情激奋了,一时间,那唿哨口号助威声,几乎要掀翻了屋顶。
不仅别人在替孙全和析斯亦助着威,此时颜欢也不自觉地将整个身体都压在了栏杆上,伸着脖子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从土丘上急驰而下的两匹马。
“加油!加油!”
她原只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可看到拼抢激烈处,“加油”二字便这么不小心地从她嘴里蹦了出去。
一旁,青儿等人原都乱糟糟地叫着各家小爷的名号助着威,这会儿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叫起一个陌生的词儿,虽说没人明白这词儿的意思,可因着这两个字的朗朗上口,顿时就引得众人有样学样地也跟着喊起“加油”来。
而这两个字的口号,原就极容易喊成一条声儿。等颜欢注意到,就只听那楼上下竟似有人指挥一般,响起整齐划一且极具气势的“加油”之声。
颜欢偷偷往楼下一探头,却是这才发现,不仅是她们这里的丫鬟喊成了一条声儿,竟连那楼下的姑娘小爷们,还有那些围在楼前观战的小厮长随们,也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加油”二字……
想着她不小心把这两个字喊出口时,青儿那带着诧异的一瞥,颜欢不由就是默默一缩脖子——这个时代里,有“加油”这么个词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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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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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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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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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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