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罕结巴道:“族长,俺……俺们……”
阿尔真衣袖一甩,冷怒道:“你们都是契沙的儿子,既是兄弟,却又做什么每天吵吵嚷嚷。今个竟还动起手来,大敌未来便要内斗,是想契沙真的亡了么?”
“俺不是!”索尔罕这憨厚汉子被阿尔真这么一说,竟吓得跪了下来,阿尔真上前将他扶起,道:“今日之事便到这里,各自回去忙吧。”一旁喀沙闻言,鼻中冷哼一声,做个礼,便分开人流缓缓去了。
阿尔真望着喀沙的背影,微微叹口气,随即威严目光朝我们扫了过来,走上前来,平静道:“远方的客人,叫你们见笑了,有什么事,还请到里面一叙。”
我们互望一眼,雨霖婞才道:“那叨扰了。”转身吩咐阿却等人将马匹行囊安顿好,三人便随着阿尔真走进一间毡房,毡房内部极大,四周披锦带绣地刺了繁复的花纹,地上铺着柔软的白羊毛毯,踩上去仿佛是踏在云朵之上。最里头摆着一张羊角桌,上面一个红泥小炉,火焰烈烈正烫着一壶酒。
阿尔真坐在案前,道:“不知客人们远道而来,是有何事?”他目光阴冷,直直地扫将过来,瞧得人心底发凉,我心中暗忖,这男子不同常人,恐不好讲话。
雨霖婞也瞧出了名目,便开门见山道:“不敢有瞒族长,我们此行来到贵地,实为寻一个名唤“龙沟”之地。”
阿尔真面色一凝,目光变得越发锐利起来,淡淡道:“我族久居此地,未曾听过这个地方。”
雨霖婞敛眉端详阿尔真半晌,蓦地掩嘴笑道:“是么?书上道龙沟平地起古城,月光若银,满道铺金,我们都想一睹其风.采,却原来都是些什么书呆子的胡话么?好生可惜呀。”
那阿尔真冷眉微锁,道:“纵然未曾听过龙沟,几位客人远途奔波劳累,也可暂且留宿一晚,稍作歇息。”
我朝雨霖婞使个眼色,雨霖婞侧着瞥了眼,随即朝阿尔真笑道:“多谢族长美意,如此那真是多有叨扰了。”
那阿尔真无甚表情地敲敲桌面,唤道:“索尔罕!”话音刚落,毡帘被掀了开来,索尔罕走了进来,望着我们憨憨一笑。
“将客人们带去毡房歇息,好生款待。”
“是,族长。”
我们一行便随着索尔罕出了毡房,在掀起毡帘时,我回头一望,见那阿尔真目光瞬也不瞬,在后面直直地盯着我们,我和那目光一触碰,内心深处堪堪打了个冷战,赶忙回过脸去。
待得到了毡房,热情的索尔罕偏生要出去取了奶酒肉食过来,我们拗不过,只得一起围坐在地毯上吃喝,我头一次喝上这契沙奶酒,虽说里头加了羊奶,微微有些奶香,但劲头较之中原之酒极足,不一会便头晕眼花起来,而雨霖婞和洛神两人几碗下肚,依旧面色白皙,浑不似那沾了酒之人。
席间雨霖婞旁敲侧击地朝索尔罕打探那龙沟的下落,这汉子生性憨厚,连连摇头说不知,最终雨霖婞也不忍诳他,待得他喝得有些醉,连忙请人将他带回去休息了。
“唉,瞧来那阿尔真肚子里定是有货,他却不愿吐露,明日只得我们亲自去附近踩点了。”雨霖婞站起身来叹口气,轻盈翻身,爬上了羊毛软榻,洛神也不声不响地走了过去,上了软榻坐在里间,将一袭柔软长发拨到后头,作势欲睡。
“就一席榻?”我抹着眼,因着带了几分薄醉,眼前还是有些模糊,瞧着榻上两名女子竟还有重影显现。
“索尔罕不是说没多少空毡房么?再说这羊毛软榻大得很,就你那小身板,睡上十个八个也是无妨!”雨霖婞嘻嘻一笑,还朝我勾了勾手指,惹得我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无奈地走过去,脱了鹿皮短靴,见洛神正闭了眼靠着最里间,她方才无甚言语,料想是有些倦乏了。
我便道了声:“那我睡中间。”说着,轻手轻脚地挨着洛神在中间空地躺了下来。
“啧啧,做什么睡到中间,要挨着死鬼你就直说。”雨霖婞冷哼一声,将那大羊毛毯拉来盖在我和洛神身上,转而笑道:“不过咱们还是得盖上御寒之物,师师你挨着死鬼睡,为保万全,莫被她这个冰疙瘩冻得染了风寒。”
我转过头狠狠瞪她一眼,却见她坐在榻上开始解她的绯色薄衫,衣襟拉开之际,露出两片晶莹精致的锁骨,她原本便生得一张颠倒众生的妖孽面容,此时脱衣动作更是说不出的旖旎,我瞧得脑中一炸,忙道:“你做什么?”
“脱衣服啊!”雨霖婞用一种看傻瓜的眼神看我:“不脱衣服,怎睡?死鬼不脱随她意,但师师你可不能跟着她学坏啊!”
言罢饿虎扑食般,贼兮兮地笑着,扑过来就要来解我的衣衫,我吓得背上汗津津的,急忙下意识地阻挡,谁知一个不慎,竟然将她踢到了榻下,她“哎哟”一声跌了下去,只是所幸软榻离地面将近一尺,且地上绵软,也没摔出个什么岔子。
“妖女你……你敢!”我狠狠地指着她:“你要是敢乱来,我便将你踢到毡房外面去!”
“好凶啊……不脱就不脱,做什么踢人家,弄得人家好似要强了你一般……”雨霖婞在下面桃花眼水汪汪的,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瞧着我。Χiυmъ.cοΜ
这时,我感到身后好似被一抹冰冷气息牵住,颤颤回头,竟是洛神坐起身来,一双冷眸瞧了瞧我,又扫了眼被我踢到地上的雨霖婞,此时我和雨霖婞被她冷眸震慑,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却见她垂垂眼眸,淡淡道:“你们,很吵。”
说话之际,又躺了下去,闭上眼睛,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于是这下,雨霖婞和我也没胆子斗闹了,都收了心乖乖挺直身板躺在榻上。
我微睁着眼睛,瞧着那极高的毡房顶,顶上面都是些读不懂的图案,在眼前旋转摇晃,也不知过了多久,身旁的两人呼吸均匀,似是都睡过去了。
毡房外面风声呼呼,草原的风到了夜晚更是瘆人。其中些许调皮的冷风,此刻都从未遮严实的毡帘缝隙溜了进来,我露在外面的手被那丝丝冷风一吹,寒心彻骨,急忙小心缩回温暖的羊毛毯中,不料回手之间,却在毛毯里头触到了一抹柔滑冰凉。
我的心顿时颤了下,洛神的手,怎么在温暖的毛毯中也这么凉?
微微瞥眼去瞧,见洛神仰面躺着,侧看之下弧线精致,墨发流水般随意倾洒着,好似缠绵纠缠的藤蔓,瞧得恍惚中,蓦地生出一个念头来。
我就只是……这样碰碰她的手,应该不算过分罢?
我心里安慰着自己,同时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毛毯下热气微醺,她的手却依旧毫无温度,沿着她那骨骼的走势流连下,肌肤柔滑,似昆山最为光洁的美玉。不知为何,我觉得心里有点痒,但是挠又挠不到,甚至冒了点汗出来,只得这样来回轻抚着那双冰凉的手,许久都舍不得放开。
冷不防,洛神冰凉的手忽地动了一下,随即一个翻转,将我的手握在了她冰冷的掌心。
我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她,她醒了?
佯装镇定地侧过脸,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窥视,隐约中瞧见洛神眼睛依旧是紧闭着的,好看的睫毛微微颤动,恍若蝶翼。
我舒了一口气,心道好险,不过也不敢再放肆,忙小心地将手给抽回来,岂料手却似被洛神紧紧攥住,在她的手心生了根般,怎么也抽不出来。
随即,便见洛神的眼眸,缓缓地睁了开来。
我的脸霎时烫得厉害,这种感觉就像是偷东西时,被人当场捉住,窘迫,尴尬,羞耻等诸多感觉,齐齐蜂拥而入。
我该怎么和她解释,不小心,亦或是梦游?
洛神扭过头,定定地觑着我,我们就这般你看我,我看你,也不知僵持了多久,期间洛神丝毫也没有放手之意。
过得一阵,她唇角勾了一抹涟漪,淡笑着轻声道:“手感如何?”
温热的气息喷到了我的鼻尖上,我心一缩,脸越发地红了起来,支支吾吾了半晌,却怎么也开不了口,这时毡房外面似是突然炸了个响雷,一时声音大作,好似许多人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宛若沸油之中泼了水,齐齐炸了开去。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我和洛神都警惕起来,立时弹坐而起,雨霖婞也被那嘈杂声响给吵醒了,三人急忙从榻上跳了下来,刚走到毡房门口,就见索尔罕气喘吁吁地掀开毡帘跑了进来,对我们大叫:“客人们,不好了,狼群出谷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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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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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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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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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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