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码锁响了一声,随后被人从外面推开。
傅司眠抬头,在暗色的灯光了看见了姜烟,她穿了件灰色羽绒服,纤细的手指从袖口露出一截,轻轻一碰灯的开关,又缩了回去。
整个大厅瞬间亮了不少。
“团子。”她招手,笑着将团子抱在怀里,起身朝着傅司眠走来的时候,眼底的笑意顿时就冷淡了不少,站到桌边,轻轻一靠,“有个消息。”
傅司眠眉头轻蹙。
他清清楚楚看见了姜烟表情的变化,心里微微一滞,某个地方瞬间空了几秒,下意识想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
他伸手,将姜烟拽到了自己跟前。
姜烟抱着团子一个踉跄,愣神转头,微讶地盯着傅司眠看,“怎么了?”
傅司眠斜眼看了看团子。
团子立刻往桌上一跃,逃离了现场。
姜烟这才认真看着傅司眠,打量着他的眉眼和紧紧抿着的嘴唇,半晌才嫣然一笑,往他的方向前进一步,低头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
“不开心?”
冰凉的触感让傅司眠心中的冷意更多一分。
他们两个维持着这样诡异的和平已经长达几个月了,姜烟从不去开口触及从前,仅有的几次想要更进一步的示好,也不过是另有所图,而他就更不可能先去提起从前的事。
但他们不可能一直这么下去,总要解决,也总要重新开始。
“对了,有件事要告诉你。我刚收到的消息,冯开德越狱了。”姜烟道。
傅司眠挑眉,刚要说的话尽数吞进了肚子里。
“你不知道?”姜烟诧异。
“嗯。”傅司眠点头。
姜烟眉头一皱,将手缩了回去,傅司眠揽着她的腰往自己身前贴了贴,姜烟正沉浸在思考中,也没有注意到他的动作。
“你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也就是说,这事儿是专程透露给我的?是林清湘设的局?”她道。
傅司眠甚至还安排了专门的人手看着冯开德那边,就是为了防止出什么乱子,而他的人手没听见半点风声,反而是有人将这个消息故意传到了姜烟这边……可想而知,传递消息的人是只想让姜烟知道这件事的。
“不一定是林清湘。”他道,“不过没关系,既然要透消息,就不可能只透露这一个,等着吧,狐狸尾巴迟早也是要露出来的。”
姜烟点头,思索片刻,低头才发现傅司眠将自己圈在怀里。
说实话,这个动作给她的冲击性要比冯开德越狱的事情来得还要大几分。
他今天吃错药了?
“喂,傅司眠。”姜烟笑着叫了一声。
傅司眠没有应声,眼神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
“砰砰!”敲门声响起。
刚起来的气氛就被打断,姜烟嘴角动了动,“我去开门。”
“不用。”傅司眠没动,“是闻歌。”
“他这时候过来做什么?”
“给我发了消息,我没理他。”
“……”那可不得找上门来?
姜烟瞪了他一下,推开他的手臂,转身开门。
“冷冷冷死我了!”闻歌吸了吸鼻子,进来就往沙发上坐,全身发抖,“今年是什么鬼天气啊?非得在过年前冻死几个人不可!”Χiυmъ.cοΜ
“你还有心思操心别人呢?”姜烟走到一边倒了热水,往桌上一推,“有什么事吗?”
“大事。”闻歌捂着杯子跺脚,“诶,司眠,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怎么不回?”
傅司眠黑黢黢的眼睛盯着他。
闻歌被这眼神盯到有些心虚,轻咳一声,也不尴尬,顺势就拿起了手机转向姜烟,将屏幕递上前去,“来来来,嫂子,你帮我选选,这几个春联哪个最好看?”
姜烟瞟了一眼,一口水梗在喉间,差点没喷出来。
“……你为这事儿找他啊?”她问。
闻歌点头。
姜烟默然。
她总算知道傅司眠刚才那句“不用开门”是什么意思了。
确实,这种人就不应该被放进来。
“随你喜欢。”她偏头。
“喂!我练了好久的!”闻歌大叫,“这我自己写的!不觉得很有艺术感吗?这字是不是有成为书法大家的潜质啊?”
他拿着仔细端详。
姜烟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她刚才只用余光瞟到了几个狗爬式的字体,就这也能和艺术沾点边?估计只剩下抽象派还能搭上点关系了。
手机铃声在空中扬了起来。
姜烟低头看了一眼屏幕,点了接听。
“喂?好,我知道了,你发给我……”她挂断,神情凝重。
闻歌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思,扭头也跟着往傅司眠的方向转去。
他现在看见这俩人这样的表情心里就怵得慌,真害怕他们又得掐起来,毕竟上回在楚梦璇家里的事情还记忆犹新,从那之后,他们几人或多或少都留下了点心理阴影。
“施冷又查到了消息,这次是冯开德的行动轨迹。”姜烟道,将手机屏幕转向傅司眠,“很清晰,甚至可以推测到他现在所在的地方。”
傅司眠起身走了过来,低头看了看。
“是够清晰。”他一顿,又道,“但这风格不是林清湘的。林清湘要是设局引你,一定会往自己家里带,或者把人带到城郊的工厂,但这些工厂必须是陆家的工厂,除了自己人之外,她谁也不信,也只有在自己名下的产业里,她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这话的意思是……不是林清湘?
姜烟盯着图中的轨迹看了一会儿,突然就有了思路,抬起头来和傅司眠对视上了。
“冯钦。”两人同时道。
“他这回还算学聪明了。”姜烟扯了扯嘴角,笑意愈发冷冽,“想设局引我过去,估计后头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我。”
“嫂子,你不会要去吧?”闻歌探头。
“这一整条线都是为冯开德埋的,要的就是走到今天这一步,我为什么要去?”姜烟转头,黑眸折射着灯光,熠熠发亮,漂亮的唇线轻轻动着,吐出来的字句一个比一个冰冷,“他种的因,也该到他自食苦果的时候了。”
她等了太久,就缺一个时机。
姜烟有预感,这就是那个时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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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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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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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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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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