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在寂静的船舱里响起,谢思远这才感觉自己有些唐突了。半夜三更,孤男寡女的,船上还有那么多人,若是被旁人瞧见了,是不是不大好啊?
他举着的手顿在空中,犹豫片刻,放下手,转过身就要离开。正在此时,房门“嘎吱”一声开启。
“进来吧。”
谢思远转过身,吓了一跳。
“明月,你这是在干嘛!”
只见顾明月衣袍微湿,头发不像往常一样束着发髻,而是披散在肩上,乌发雪腮,那张巴掌大的脸更显得精致无比。她脸颊带着红晕,双眼亮晶晶的,不知为何,竟有几分天真的媚态。
谢思远心头狂跳,垂下眼眸吞了口口水,不敢再看她。
“我睡不着啊,那蛇肉果真大补,我刚才去甲板上耍了几套拳,刚回来换好衣裳。”
顾明月一边说,一边伸手撩了下头发,她头发还带着湿气,不晾干了睡觉可是不行的。这动作正好落入谢思远眼中,把他好不容易寻回的冷静又打了个稀碎。
“你找我有事?”
“谢思远?谢思远?”
顾明月伸手在谢思远眼前晃了晃,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你有啥事啊?”
谢思远已经没法思考了。
窗外月光皎洁,室内一灯如豆。
他心爱的姑娘只穿了一身白色中衣,笑意盈盈地站在身前看着他。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带着一股茉莉花的香气,她的眼神也湿漉漉的,好像林间的晨雾,又像蒸腾的云霞。
他觉得自己整个人好像化在了那片大雾里,又好像大雾化在了他身上,钻进每一个毛细孔中,细密的血管里,喧嚣沸腾,是压制不住的渴望和爱慕。
他好像忍不了,也不愿意忍了。
“明月——”
少年人的嗓音暗哑,几近破碎,他喉头艰难滚动了一下,然后微微俯身,脸颊停在顾明月的脸上方一寸。
“我可不可以亲你?”
一字一句,试探着靠近,灼热的气息喷在脸上,松爽似晨间清露,好闻得让人悸动。
顾明月的脸颊腾地一下就红了。
她微微张唇,拒绝的话在喉间滚动,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谢思远离她太近了,长长的睫毛遮在深邃的眼眸上,眼中火光跳动,那一秒,她感觉自己好像被蛊惑了。
这男人有毒,顾明月,你要冷静,大事要紧,不要中了美男计。
“可以吗?”
谢思远凑得更近了,顾明月本能的后退一步,腰间立刻环上一只有力的大手。
谢思远高挺的鼻梁抵上她的,两人鼻息交缠,气息缠绕在一起,叫人头昏脑涨,空气中都是粘腻的暧昧,顾明月没出息的腿软了。
敌方火力太猛,抵挡不住啊。
顾明月叹口气,认命地凑上去咬了谢思远一口。
“要亲就亲,问个屁啊。”
谢思远轻笑一声,狠狠含住她的双唇,一手按着她的后脑勺,热烈的几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两人从门边亲到桌边,又从桌上转移到床上。等顾明月脑子恢复一点清醒的时候,发现身上的中衣已经脱了一半。
“嗳,等等!”
顾明月回过神来,伸手握住胸前的衣裳。
谢思远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地看了她片刻,忽然猛地停住,向后一退,狼狈地滚下床去。Χiυmъ.cοΜ
“明月,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本来没有想——不是,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我刚才只是要亲你——”
谢思远着急地解释,一脑门子的汗。老天作证啊,他真的没有那个意思。船上这样简陋的环境,舱房隔音不好,又是同一大堆男人混在一起,他即便再孟浪,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同顾明月欢好。
顾明月坐在床上,看谢思远指天顿地一顿发誓,忽然笑出声来。
啧,这个少年郎,还真是挺可爱的。
“知道啦,我又没有怪你。”
谢思远一顿,又欣喜地扑上来握住顾明月的手。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样不讲理的人。”
两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四目相对片刻,忽然一齐笑了起来。
谢思远抱住顾明月,把她拥在怀里,只感觉心里万般柔情蜜意,恨不得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才好。
“明月,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好,我不该跟你吵架的。”
顾明月想了想,点点头。
“你是挺小气的。”
谢思远:“我改,我都改,以后你叫我干嘛我就干嘛,你准我生气我才生气。若是再惹你不高兴,你就打我。”
两人静静地抱在一处,听谢思远说了一大堆没头没脑的傻话,顾明月感觉心中好笑,又不免觉得有些神奇。
难怪世人都道男欢女爱甜如蜜糖,毒如砒霜,砒霜她还没有感觉到,甜倒真是挺甜的,感觉还挺不赖。
“你一开始找我,是为什么事来的?”
顾明月问完,谢思远才想起此行的目的,顿时义愤填膺的把自己的发现说了。
“那两个混蛋,做事胡来,若船真的沉了,容仪和容景两人都不会水,这是要害死他们。”
“他们年纪还小,我明天教训他们一顿,经过此事,想来日后也能收敛一些。”
谢思远不悦地皱眉。
“明月,你说话怎么老气横秋的,你如今也不过才十八岁,跟我同年,陈旭还年长你两岁,年纪哪里小了?”
说到后来,语气又开始酸溜溜的。
“你对他们为何那样好,拼死也要救陈旭,明月,我问你,如果今天是我掉下去,你会不会来救我。”
顾明月:“你这是什么傻话,我自然会救你啊。”
谢思远问完,才感觉自己确实有点蠢,他忙一转话峰。
“我问错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今天我和陈旭同时掉进河里,只能救一个人,你会救谁?”
顾明月:“救你。”
谢思远有些得意,得意之后,有感觉好像也不得劲,陈旭算什么,自己为什么老去同他比。
“那如果是我跟宋策呢,我跟王博文呢。假设今天宋策、刀疤、王博文一起掉进河里,我单独掉在另一边,你是选救我还是救他们三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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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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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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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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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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