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博文捏着拳头,脸红脖子粗地嚷道:
“别瞧不起人,我要去做生意,这个月便走。我要把姐夫家退出来的那条西北商道给走通了。
到时候金山银山地挣银子,娘,我给你买燕窝漱口,给祖母用人参水浇她最喜欢的那盆山茶花。府里有一个算一个,人人有份,就是不给爹花!”
“呵呵,我这辈子还能花上你挣的银子?怕不是我死后你烧的纸钱吧!”
王知府极尽讽刺之能事,把王博文骂得体无完肤,背着手走了。
王博文恨得跺脚。
“娘你看看,爹凭啥看不起我!凭啥看不起我!我比别人差哪儿了?”
“阿文那,你方才说的姐夫那桩生意,是咋回事?你又问姐姐要银子花了?
你听娘一句劝,你姐日子过得也没那么容易。如今有你爹站着,他们家自然巴结着咱们。可你老问她要银子,她那婆婆哪里是个好相与的,表面不说,背地里给她穿小鞋……”
“娘!你也不信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去死了算了!”
王博文伸手往自己脖子上掐,王太太吓白了脸,立刻扑上去抱住儿子。
“哎哟我的儿啊,可不兴开这样的玩笑,娘信你,都信你!你要多少银子,娘那儿还有些私房,给你,都给你。”
王博文冷哼一声,伸出一只手。
“也不用多,再给我十万两吧。”
“什么?”
王夫人脸色一白。
“儿啊,你上次才刚要走十万两,咱们家拢共才多少家底?娘便是藏着金山银山,也架不住你这样花用呀!”
王博文抱住王夫人,狗皮膏药似的黏在她身上,磨了她半日,王夫人才算松了口。
“你真是个讨债鬼!咱们家跟别处不同,你爹是知府,你在外头也得低调些,银子不能花在明处!”
“哎呀都说了我是去做正经生意的。”
王博文不耐烦,直到王夫人拿出银票,他才又换上笑脸,亲娘菩萨得乱喊一通,兴冲冲地带着银票走了。
王博文只一个嫡姐,闺名王婵娟,嫁了容仪的隔房堂兄容景。容家豪富,因着王知府的身份,她在一众媳妇里地位也是最高的,日子过得很是舒心。
只是最近,王婵娟也有一桩烦心事。
容家家大业大,人口众多,虽然并未分家,但是族里挣钱的生意也就那么几件。
之前绸缎布料的生意给了容景,大头便是西北那条商道,如今商道没了。一家人少了一大笔银子,花钱再不能像往日那般大手大脚。
旁的不说,几个妯娌约着逛铺子买首饰,她挑的东西,总隐隐落了下风。
“嫂子,你身为知府嫡女,嫁妆也丰厚,怎么如今竟这样束手束脚起来?”
王婵娟尴尬地笑。
“我爹为官清廉,我能有什么好嫁妆?不过一些场面上的东西罢了,都不值当什么,如今家里生意出了点岔子,自是不能这样花了。”Χiυmъ.cοΜ
其实王婵娟的嫁妆也不少,只是那些是暗处的银子。她时刻谨记得母亲的教诲,不敢拿到明面上来。
现在家里生意一差,她连燕窝都从每日一盏换成了三日一盏,有钱不能明着花,实在是糟心。
“景哥,你也不想想法子。现在一个月挣这小几千银子,日子怎么过啊?”
“娟妹,这银子哪里是这么好挣的,上次我要投海运,你又不同意。不舍得出本钱,叫我去哪里挣银子?”
容景唉声叹气,他长相同容仪有几分相似,面容白皙,眉眼修长,端得是一派翩翩公子的风度。
“我娘说天上不会掉馅饼,越是听起来挣钱,越不能信。景哥,小心驶得万年船,除非我自个在那海船上,否则我才不会把自己银子拿去给别人花用。”
“嗤~也不知岳父岳母怎么教的,你同博文完全两个性子。你呀,事事小心谨慎,博文那个——”
“少爷,少夫人,舅爷来了,已经到花厅了。”
有丫鬟进来通禀,夫妻两人对视一眼,一齐笑出声来。
“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王博文打了帘子进来,正听见夫妻两个的笑声,他也情不自禁跟着裂开嘴角。
“姐,姐夫,你们这么快也知道我的好消息了?”
说完得意的一拍胸部。
“放心吧,这事儿就交给我,有我在,什么芦牙岭的土匪,看我一拳一个,嘿——哈——”
王婵娟看得好笑,容景却听得皱眉。
“看你这样子,你上次说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假的,这样的事,我还能跟你开玩笑不成?”
王博文从怀里掏出十万银票拍在桌上,豪气地一挥手。
“我可先说好了,这商道通了,我要入股,多少股份你看着算吧。”
“博文,西北路途遥远,路上多有盗匪出没,可不止芦牙岭一处。艰险重重,不是闹着玩的,岳父岳母也不管管你?你听姐夫的话,西北去不得。”
王婵娟听容景把情况说了一遍,花容失色地站起身,抬手就去捏王博文的胳膊。
“你要死啊你,我们家就你一个独苗苗。你真是得失心疯了,跑去西北,你怎么不上天啊你!”
不管王博文怎么说,夫妻两个都把头摇得拨浪鼓一般,宁肯不挣这个银子,也不叫他去冒险。
王博文恼了,一拍桌子。
“真真是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实话同你们说,这次是我沾着谢思远的光去的。他家备了大批货物,肯定是要狠狠赚一笔的。用得也是他们家的商道,比我们原先的路少了足足数百里。
谢思远的命不比我值钱?人家祖母是县主,正儿八经的皇亲国戚,连他都去了,我这一身肉有什么好怕的?”
这话一落,王婵娟两个齐齐住了嘴,容景惊疑不定地盯着王博文。
“谢思远也去?他祖父竟舍得让他冒这个险?”
“哼,玉不琢不成器,要不人家怎么是状元郎呢,就是有这样的胸怀。跟谢祖父比起来,你们可都差远了。我同谢思远一起出去历练一番,学点本事,长长见识,不比银子值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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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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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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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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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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