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跟了我,绝不会叫你吃亏。”
顾明月面色复杂地看着他,心中五味陈杂,茫然,欣喜,失落,遗憾,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谢思远最近的所作所为,她自然不是全无感觉的。只是两人差距太大,他是无忧无虑的少年郎,家世相貌样样拔尖,合该配一个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
她是柳晓晓,和离之身,还不能生育。即便她还是顾明月,一个自小在军营里混大的假小子,同谢思远也是不相配的。
所以她从没有往这个方向想过,只当朋友一场,能相识相交也算是缘分。可如今从谢思远嘴里大喇喇的说了出来,说两人只需来一段露水情缘,她心里却又不舒服了。
她是顾明月,是大夏未来唯一的女将军,这话可以由她来说,却不能成为别人拒绝她的理由。
“明月,你是怎么想的?”Χiυmъ.cοΜ
谢思远巴巴地看着她,黑玉一般的眸子有几分小心翼翼,模样有些像她院子附近的那只流浪狗大黑。
顾明月眼珠一转。
“那什么,我上次问你借商道的事,怎么样了?”
谢思远一愣,却仍旧顺着她的话题接道:
“这事我回去后合计过一阵子,去西北的商道,我们谢家是有的。只是你若是要运送茶叶,有一条路径最短最便捷的商道,如今却不能用。
平凉府以北,有一山名芦牙岭,是去宣府镇的必经之路。那边盗匪横行,岭上有个强人,占山为王,封了过道。官府围剿几次都失败了,众人拿他没办法,这条道慢慢也就废了。”
顾明月眼睛一瞪。
“好啊,什么盗匪,敢断我的财路!”
“谢思远,这样,你把那商道告诉我,我派人押送茶叶过去,第一趟我亲自跟着。等我把那强盗收拾了,这条商道就由咱们共有,横竖你也不会吃亏,咋样?”
谢思远皱起眉头。
“明月,那可是山匪,连官府都拿他们没法子,你一个人武艺再好有什么用啊?”
谢思远苦口婆心劝了半日,顾明月不为所动,只一个劲地让他把商道交出来。谢思远怎么会应,死咬着不肯松口,顾明月火了,伸手去揪他耳朵,另一只手高高得举起,作势要打。
“他妈的,你说不说,再不说讨打吗?”
谢思远惊怒交加。
“顾明月!你这动不动打人的坏习惯能不能改改?你再这样野蛮,我可要生气了。”
顾明月冷哼一声。
“行,不说就不说,我自己找小王去问。他爹是扬州知府,我就不信他手里头没有商道。”
谢思远一愣,酸溜溜道:
“王博文,小王?你两个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关你屁事啊!”
顾明月拧着谢思远的胳膊推了一把,独自转身走了。看着她潇洒离开的背影,谢思远气的一甩袖子。
“娘的,有什么了不起的,爷难道还能少女人了!
顾明月——你,你有本事不要再来找我!”
谢思远朝着她的背影大喊,顾明月却只随意地摆了摆手,一副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模样。谢思远气极,满腔怒火无从发泄,冲过去把她方才把玩的象牙摆件砸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砸完,心里头又有些后悔,顾明月方才其他不碰,只玩这个,是不是喜欢这东西?
“来人,去爷的私库里,再多拿几个象牙摆件过来,要比这更大更精致的。”
谢思远心里头憋着一股气,他特意精心布置了这宅子,本以为两人也算两情相悦,今日正适合花前月下,谁料又吵成这样。
算了,难不成每次都要爷去认错?偏不,他要找人喝花酒去。
谢思远回到府里,叫上明路,带了银子就往春满楼跑。
明路一脸欣慰地看着他。
“少爷,你总算想通啦,春满楼的姑娘,又软又娇,不比顾明月好多了?”
“放你娘的屁,别拿这种下三滥的妓子跟她比!”
马屁拍在马脚上,被谢思远踹了一脚,明路狼狈地爬起身,心中腹诽几句,又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如今七夕将近,春满楼早已点上了花灯,楼里张灯结彩,火树银花,一派热闹景象。
时不时有貌美的女子嬉笑着穿行其中,谢思远一踏进春满楼,一群姑娘立刻像苍蝇似的围了上来。
“谢大少,大少好久没来了,我新学了一首曲子,弹给你听好不好?”
见谢思远依旧板着脸,面无表情,有其他女子酸溜溜的嗓音传来。
“大少,每次都只找春月姐姐,怎么也不疼疼姐妹们呢?今日王公子已将她包了,你就给玉奴一个机会好不好?”
谢思远眉头一皱。
“王公子,哪个王公子?”
“看谢少说的,这府里哪个人敢在他面前称公子?自然是知府大人家的王公子了。”
老鸨暧昧地一笑,正待过来说话,谢思远已经拨开众人,怒气冲冲地朝楼上走去。
楼上雅间中,王博文一面殷勤地倒酒,一面狗腿地给顾明月夹菜。
“姐,你搬家了?怎么不跟小弟说一声呢,凭咱两的交情,我怎么也得送份乔迁贺仪来啊。”
“旁的贺仪我也不用,小王,我问你,扬州去宣府镇的商道,你有知道的吗?”
王博文一愣,点点头。
“你要说其他的,我还真不知道。去宣府镇,我却是清楚的,我姐夫家做马匹生意的,原本做的好好的。谁料三年前,平凉府出了个大盗,占了芦牙岭的一线天,这来往的商户都得给他买路钱。
其实咱们做买卖的,路上给盗匪一些银子打发,本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那芦牙岭的却不一样,人家是雁过拔毛,他燕过脱皮,恨不得把你骨头也给吞了。若是碰上心情不好,还时常搞出人命。
时间一久,家中人手折损不少,也没什么利润,我姐夫就把那商道给弃了,走了其他的路,本钱足足多了两成。每日在家跳脚咒那个山匪呢!”
顾明月握着酒杯的手一顿,挑眉道:
“王博文,我知道你跟旁人不一样,你的心是热的,血是沸腾的,骨头是硬的。我从见你第一眼,就瞧出来了,你这人浑身是胆,有朝一日定非池中之物。
如今——你敢不敢跟着我,去端了那窝山匪,为民除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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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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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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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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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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