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少有清风,在蝉鸣的偶尔托衬之下,显得愈是寂静。ωωω.χΙυΜЬ.Cǒm
莫若离坐在案边,读着自阿勒楚喀传回的各路消息。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白氏布庄大掌柜白翼耳调动布庄及大金朝中的几股势力,正在策划营救赫舍里与富察二位族长。
放下手中的信件,莫若离执笔回信。
墨羽进屋来,为她剪剪烛芯子。
提醒道:“公主,现下时候已是不早了。熬夜是要伤身的,您方大病初愈,当是注意些才是了。”
“嗯。”美人只应了声。
墨羽见她主子头都未有抬起,只能摇头叹气。
到矮榻上的案子那里,取来一方蒲扇。墨羽回到莫若离身边。
蒲扇轻轻起,再轻轻下。
微弱的风生起,带来了些丝的凉意。正好不多,也不少,稍稍可以驱散些夏夜的热意。
莫若离前阵子中了昆仑雪蛤的寒毒,身子着不得凉气。所以即便是天气再热,寝殿内都不可以盛放冰块,以来祛暑。
夏日炎炎,酷暑难耐。可想而知,屋内的人得是遭了多少的横罪。
此刻莫若离写得正是入迷。
手边放着的这些消息当中,她最是看中白翼耳与墨殇传回的消息。
大掌柜与各股势力正谋划营救之事,在这两封信中悉数有禀。她得细细思量,好好推演,方可以给予关键性的决策意见。当下,最是紧要之机。成败,或在此一举尔。
美人的身上只着了件薄衾,微小的汗珠挨在两鬓。
于是墨羽停了蒲扇,用冰帕为她把汗拭去。
伏案良久,莫若离总算是写好了给各方的回信。
住了笔,她才舒了一口气。
转过头,想同墨羽说,已是可以休息了。
却见墨羽立在她身边,正在合眼偷憩。虽是困得睁不开眼来,可她的手上的蒲扇一下一扇、一下一扇的,还在兢兢业业地操劳着,未曾随着劳累的主人而懈怠半点儿。
莫若离浅笑,小声唤墨羽。
“羽儿,醒一醒。”
墨羽梦中醒来,懵道:“啊?几更天了?公主,墨羽怎地睡着了?”
莫若离笑道:“方才,刚过了三更天。这几日羽儿每一夜都陪我到这样晚,早晨又要早起操持。当是辛劳过甚,才会立着睡了去。”
“呀,竟是这样晚了!公主,我等快快去歇息吧。不然等会儿,墨羽又要站着睡着了呢。”
墨羽求莫若离道。
“嗯。”莫若离应允。
主仆二人相看一笑。墨羽扶着莫若离从位置上起身,准备安顿美人到内室去休息。
“叩叩叩。”外殿有急促的叩门声响起。
“咦?这大半夜的,怎会有人来叩门?”墨羽疑惑。
莫若离想了想,说:“羽儿,你且去瞧瞧。”
“嗯嗯。”墨羽点头。
将美人扶至矮榻。待美人坐好,她便去外殿查看情况。
“是谁呀?何事夜半叩门?”隔着殿门,墨羽问道。
“羽姑娘,十七有要事求见姑娘。”门外的人低声道,似乎是怕惊扰了屋内的人。
“十七爷?”墨羽有些惊奇。手上已是赶快推开了门。
十七立在门外。墨羽的视线越过他,可以看到院子里有好多执着火把的黑甲。
咦???墨羽心中惊讶万分。只道,现下这等情景怎么看起来如此的眼熟啊?
一步踏出门外,墨羽双手掐腰,怒问十七。
“十七爷,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是不是王爷又想出了什么新奇的法子,来折磨我家主子?还是王爷嫌弃早前的禁足令,禁得时候短了些?这般大的阵仗,便是就要再来续上那禁足令?!!!”
十七被墨羽惊人的气势吓到了,急退几步,赶快与墨羽拉开距离。
再听了墨羽的话,他紧忙摆手。
“不不不,羽姑娘,你千万不要误会。王爷不是这个意思。”
“那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有几个意思?每个意思,又有没有意思?!”
“额。。。这。。。”十七被她口中的许多“意思”,揶懵了去。
“羽儿。不得无礼。”殿门口,是莫若离的声音传来。
美人听着,是十七来到。便从矮榻上,起身来到了殿门处。
“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十七跪地叩首,院中的黑甲也随着他跪下。
“哼!!!”墨羽在一旁掐腰生气。
“十七爷,起来说话。”
“折煞属下。”十七又叩,而后站起身来。
“诸位,也都起身吧。”
莫若离未曾现身,她立在门内。
“诺。”众黑甲起身。
莫若离道:“十七爷夜半来访,可是王爷有什么吩咐?”
“是。”十七如实回道。心想,王妃不愧是王爷万中挑一,才相中的心上人儿。心思细腻,玲珑剔透;胆识过人,处变不惊。
说:“回娘娘。王爷吩咐属下,领一营黑甲守护娘娘宫中。再要属下亲口叮嘱于墨羽姑娘,这些时日边疆战事正是焦灼之际。敌人狡猾,诡计多端。羽姑娘伴随王妃左右,当是更需多加仔细小心,提防贼人趁虚而入,歹计害人。”
墨羽“呵”了声,道:“保护王妃的安危,自是墨羽的分内之事,何须王爷千叮万嘱?若是王爷觉得墨羽哪里做得不对,哪里做得不好,大可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何须遮遮掩掩拐弯抹角,指桑骂槐?十七爷,您就直说了吧。您领着的这些黑甲,当真是来守护宫中的吗?还是,借着守护宫中的名号,来监视宫中的啊?”
“羽姑娘当真是多虑了。王爷确是如此吩咐于我,再无旁他之言。”
“鬼要信你的话!鬼才信王爷的话!”
“羽儿,休要放肆!”莫若离忍不住斥责她一句。
“本来,就是。。。”得了主子的训斥,墨羽不敢再张扬,只得小声唠叨。
“劳烦十七爷了。”莫若离颔首。
“折煞属下,折煞属下。”十七躬身回道。私下则是感激莫若离出言,替他解围脱困。
院外这个时候通传响起,说是王爷来了。
众人闻声,便整理仪表,等着迎接苏景年。
墨羽一个劲儿地瞪十七。
小声骂道:“好哇,十七爷!王爷和你主仆二人大半夜的先后来到,都是要来叮嘱于墨羽的?看来,是欺负我墨羽好说话了是吧?!”
十七很是尴尬,只苦笑。他也不清楚,苏景年为何而来。
殿内,莫若离捂了捂心口,她的一颗心不安分极了。
马上就可以再见到那个令她日夜思念的傻人了。莫若离即欢喜,却又忧郁。
今夜,傻人是否会给她两个人,一个结果呢?
在莫若离如此的思量下,苏景年已是进了院子。
“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人伏地叩首。
“都起来。”苏景年的心情,显然非常的差。
“诺。”众人依言起身。
来到门口,苏景年见墨羽与十七立在那里。
看了十七一眼,又去看了眼墨羽。两个人瞧起来,都有些不自然。
苏景年立定。
冷言问那二人说:“怎么,本王早前安排的事情,你二人可是有哪里不清楚?”
听了苏景年的问话,二人都明白,王爷是在问刚刚的事情了。
“属下明白,定守护宫中周全。”十七抱拳道。
苏景年点了点头,去看墨羽。
墨羽原本叛逆,还要出言不逊。可当她看了苏景年脸上的表情后,望而却步了。
很是不情愿地道:“墨羽明白。一定多加仔细小心。”
得了墨羽肯定的回答,苏景年心中绷着的一根弦,才算是微微松了些。终究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十七与黑甲如何谨慎小心,都比不得墨羽当用之心。
终日陪伴于莫若离身旁,墨羽才是美人身边的最后一道防线。
脸上僵硬严肃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语气也是。
苏景年对墨羽说:“好好好。有羽姑娘这句话,本王才放心些。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万万不可漠然视之。知道吗?那昆仑雪蛤,可是前车之鉴。”
如此的大费周章又好言相劝,墨羽怎么看,苏景年也不像是在装腔作势。
不得不重视起她说的话来,墨羽回道:“羽儿一定千万小心,护好王妃。”
苏景年点头。
立在原地。苏景年很是犹豫,当是离去,当是留下。
其实,莫若离与她只隔着一扇殿门。只不过,自苏景年进院后,美人始终没有讲话。所以苏景年并不知道,她近在咫尺。
片刻过后,苏景年小声问墨羽说:“她,睡下了吗?”
墨羽悄悄地往殿内看了看。美人不出声,她摸不透应该如何回答苏景年。
“或许。。。”墨羽模棱两可地答道。
苏景年轻叹了声。
大殿内的烛火未熄,她以为美人还未歇息。听了墨羽的回答,她只当是美人歇下了。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她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的落寞。
“这些时日,她可还好?”
“大概。。。”墨羽含糊其辞。
殿内的人没有给她任何提示,所以她叫不准,当是该如何回答苏景年。回答“好”,那王爷是不是就要离开了呢?回答“不好”,可怎么个不好法子,墨羽又想不出如何去说。
“怎么,可是出了什么事情?”苏景年关切道。
“没、没什么事啊。就、就都挺好的。”墨羽的言行别扭极了。
她这般古怪表现,苏景年见了,怎能不起了急。
只当是莫若离又遭逢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苏景年不管不顾往殿里冲。
“本王要见她!”
踏进殿门,一个转身,迎面正与莫若离撞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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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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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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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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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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