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什库策马,单骑入了皇宫。
宫里有人早前向他通风报信,皇帝秘密囚禁了赫舍里与富察二位大人于宫中,不知意欲为何。
无缘无故,便将朝中的两位肱股之臣秘密囚禁起来,这绝是不应该之事。如果消息不胫而走,被朝中其他的大臣和二族族人知道了,当是会引起多么大的动荡了?
现在大金备战已经是完全,与北域的战事只一触便发,怎可以在这等节骨眼儿上,徒然生出旁个事端来?如大战前夕,金国内部先起争斗,此消彼长之下,反是给了北域喘息之机。这一战,阿什库誓要大胜,夺回长公主,还要取下北域王的项上人头。他决不允许有任何意外出现,影响战局走向,动摇大军士气。
入了宫,来到皇帝的寝宫外院。阿什库从马上翻下,便要往院里去。
“将军、将军!陛下已是歇息了,您有再急的事情,也得等到天亮了再奏不是?”
皇帝身边新换了位公公,这位公公顶替了宝奴的位置,负责伺候皇帝的日常起居。
狠瞪了那公公一眼,阿什库道:“怎么?从何时起,朝政军务,竟轮得到你这等阉人来插嘴?”
公公脸上红白交替,身子却把门挡死。下面的宫人对他唯命是从,也都阻拦阿什库的去路。
那公公嚣道:“打狗还需看看主人,将军不可这般莽撞行事。倘若扰了陛下轻眠,陛下定会责罚于将军。”
阿什库哪里有心思听去他狐假虎威的劝阻,上前将他捉住,再一把甩出去。那公公跌在远处,哭天抢地,下面的宫人都跑过去扶他。
阿什库只回头看了眼。用脚拨开院门,走进院子去。
大殿之外巡逻的禁卫军见有人硬闯进门,皆抽刀立戟,只当是又要有人行刺皇帝。
待阿什库几步行至明亮之处,众禁卫军见是他来了,便都收了刀戟,向他行礼问好。
阿什库让禁卫军继续巡逻,他则独自往大殿去。
到了殿门口,便欲禀告。却突然听见似乎隐约之中,有男、欢、女、爱之荼、蘼、淫、音自门缝里传出。
阿什库吃了一惊。皇帝的后宫至今未纳有任何的嫔妃,怎会有这样的声音从门里面传出来?
心中有些高兴,只当皇帝是品尝到了人间雨露的甘甜,当真是从一名小少年,长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可又听了几声,阿什库眉头渐渐锁起。怎地,这屋里只传出来不同男子的呻吟之声,却是不闻女子之声?
再听了听,阿什库不免怒从心起。那屋里,哪里有什么女子,不过是几个男人在做那档子龌龊淫乱之事了!
抬脚便踹碎了一扇殿门,阿什库直直冲入屋去。
待他来到龙床近处,便看见纱帐下,好几个人赤身裸体,滚在床上。
“谁?!”床上的金帝依巴图怒斥来人。
“臣阿什库,求见陛下。”阿什库立住抱拳,言语之中满是火气。
床上下来几个男子,将阿什库与龙床隔开。
这些男子着上身,下面也只用纱巾包裹。脸上倒是戴了个纱质眼罩,把眼睛遮住。好些个身上挂着抓痕和红肿的啃咬痕迹。
阿什库见了,一阵恶心直直涌上心头。于心里怒骂,好些个臭不要脸的腌渍东西?!这般忤逆人伦,大逆不道,脸都可以不要了,还遮住那双眼睛做什么?!掩耳盗铃,自欺欺人,实在是令人作呕!
铁拳握起来,阿什库怒道:“哪里来的什么鬼怪妖魔?!居然敢爬到龙床上作祟?!”
面对大金第一勇士,那些男子全然不见惧怕神色,反是几步要上前,似欲先阿什库一步发难。
阿什库见状,冷笑连连。他正愁没处泄火,这些个粉嫩油头倒是要自己找上门来送死?!
“你们先退下,朕同阿什库将军有话要说。”床上的皇帝发了话。
众男子齐称是,一一退了出去。
他们一个个从阿什库身边路过,往门外去。
待他们散去,阿什库瞧见龙床下面,竟是散落着好几双金马腾云靴。
这简直把阿什库气得不轻,口中钢牙直咯吱作响。本想把这些个祸乱后宫的男宠弄臣,挨个弄死。可正所谓九五之尊,一言九鼎。有了皇帝的命令,阿什库不好动手。m.χIùmЬ.CǒM
可现在,他怎地好个后悔!
这些可恶、脏乱的男宠弄臣,仅凭卖弄风骚,居然便可得皇帝御赐金马腾云靴。这等历代大功之臣的封赏之物,沦落到男宠弄臣之足下,属实是异常的可笑讽刺。
“阿什库将军,这么晚了来朕宫里,可有要事?”
阿什库气得七窍冒火,怒道:“臣本是有要事前来,想同陛下商议。可不成想,却是无意之中坏了陛下的好事?!”
皇帝拾了件薄袍子,披在身上。自龙床纱帐中走了出来,他对阿什库说:“将军,随朕来。”
言罢,行在前面。
阿什库怒气冲冲。碍于君臣之礼,方跟在皇帝身后。
无意之下,瞟了几眼行在前面的人,阿什库竟有些乱了神。
皇帝披散着头发,很是单薄瘦削的身形藏在宽松的袍子下面。
袍子的角在晚风的抚弄之下,几欲翩然。那件袍子当真是薄极了,皇帝的一双柳肩与细腰朦胧若现,以极好看的姿态,随着地上的影子摇摆晃动。
皇帝的气质实在是太过阴柔,从远处看,让人只当是一位美人踏在从窗棂洒下的月色之中。
猛地惊醒,阿什库忙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暗中生出一丝恐惧,阿什库唾骂他自己莫不是想女人了?怎么可以用如此下作的眼光,去看皇帝陛下。
金帝依巴图来到大殿,上到龙榻之上。
对阶下的阿什库笑笑,说:“将军,可是被方才的情景惊到了?”
他这话,是在玩笑于阿什库刚才的那一记耳光了。
阿什库余火尚存,言语非善,正色道:“陛下乃是万金之躯,身负大金一统中原之命。怎可恣情放纵,沉迷声色?!更何况,还是同那些个男宠弄臣搅混在一起?!如此之举,实在是万分的荒唐!”
金帝脸上的笑散了去,用袖子遮住脸。
道:“将军,十二这般行事,确是不对。可十二自小便被父王和兄长们玩亵,已经肮脏不堪,更是无法再对女子生出什么爱意了。十二不求将军看得起于十二,只求将军勿要离开十二。十二身边除了将军,已是再没有任何一个愿意真心实意地对待十二的人了。可怜我那命苦的皇姐,被困于北域。十二举目无亲,便只有将军了。”
阿什库跪下,内心自责无比。
在长公主深陷囚牢,而无法保护皇帝陛下的时候,确是他这姐夫当得太过不称职,才会令陛下惨遭先帝的毒手。再听说,娈猥皇帝之人,除去先帝之外,居然还有先帝的一众皇子们,便愈发地愧疚自责起来。潜移默化之下,阿什库便将金帝口中的皇兄,暗自比为大皇子与二皇子。之前金帝将二位皇子囚禁于宫中,百般刑苛。阿什库私下还觉得,此举有兄弟反目、不亲不爱之嫌,现下来看,倒是理解了皇帝的处境。多年来忍辱负重,苟且偷生。一朝当权,自是要好好地收拾那些曾“欺负”过自己的坏人了。
对于皇帝,又生同情怜惜之意。宝公公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忠心护主。前些时日突然变节,竟欲刺杀皇帝。若不是他及时赶到,皇帝的命怕是就要丧于他手。
如今皇帝年纪尚小,且不知人性的黑暗与险恶,这般被身边最亲近、信任的臣下背叛,当是多么的难过啊。
阿什库叩首,道:“是臣无能,未能守护吾主周全。臣有罪。请陛下放心,臣于陛下忠心耿耿,绝无贰心。相信再过些时日,等臣从北域王的手中救回长公主,陛下有了公主的教导指引,定能重回正途,补偏救弊。”
龙榻上的金帝便是在等他的这些句话了。
放下了袖子,金帝的眼角还有泪滴,道:“将军之忠诚信义,朕从未有过怀疑。朕也是期盼着将军能够早日救回皇姐,好让朕这一家人早日团聚。等皇姐回了阿勒楚喀,朕即赐婚于你二人。到时候,将军与皇姐神仙伴侣,佳偶恩爱,还有龙藏承欢膝下。我们一家人可以团团圆圆,和和美美地过上好日子了。”
“臣阿什库叩谢陛下!臣必当全力以赴,死而后已,不负陛下所托!”
“好了好了,自然是一家人,将军就莫要再讲外人话了。”
“是。”
“将军半夜来宫里找朕,是为了?”
于是,阿什库回话。问皇帝是因何事才会囚禁赫舍里与富察二位族长,并将心里的顾虑也说出来。
金帝再次编造谎言,说二族族长合谋串通,欲营救二皇子,并逼他退位。
阿什库将信将疑。在他看来,那两位大人于当初是极拥戴皇帝的,皇帝登基初时,更是出力不少。怎会突然生了谋反之意?
金帝见阿什库面露疑色,似乎并不相信于他的谎言。
又对阿什库说,“意图谋反,乃是诛灭九族之大罪。朕独独囚禁他二人,是出于保全赫舍里与富察二族族人的考量。朕不想让血月事件再现人间,也不想让赫舍里与富察二族族人遭逢完颜与白伊尔二族的惨剧。”
“陛下明鉴。”阿什库闻言,当下便不再做多疑。
金帝于心中讥笑道,大金第一勇士,勇猛有余,智谋欠足。不过如此尔。
二人聊了些话,阿什库拜别离去。
等他走了,金帝便传唤方才那些男子,重新回到殿中。
几个人按耐不住,竟是在龙榻上便翻、云、覆、雨起来。
金帝摸索着一个男子的面庞,柔声唤那男子,“苏大哥。”
那男子压在金帝身上,卖力非常。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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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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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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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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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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