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中莫若离问了问,是要去哪里。苏景年三缄其口,只是带着坏坏的笑,说是到了地方,自然会有惊喜等着莫若离。
瞧着苏景年那鬼鬼祟祟,又有些沾沾自喜的模样,莫若离情不自禁,也弯了嘴角。
她倒是想看看,今日这小无赖又是要耍些什么花招了。
二人行了好一会,来到了王府外院的一处院墙。此地庭院高深,离王府各处均有些路程,静谧幽远,了无人迹。墙边生长的灌木与绿草莹莹茂茂,墙上许多出也攀满了藤蔓与绿叶,看起来是完全无人打理了。墙根也已经破败了些,落了不少颜色。好好的一面赤红高墙,到了下半部分,反是成了曙色,乍看起来,有些荒凉的意味了。
莫若离弄不懂,苏景年领着她来到这里,是要做什么了,那惊喜又会是何物呢。
苏景年左顾右盼,看起来贼兮兮的。在确定没有人跟上来后,便颇有些委屈地对莫若离说:“若离啊,今日阿难可是将全副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你了。如果他日,若离领着你金国的铁骑攻入了北京城,阿难可是连条后路都没有了,到时候,怕是要死无葬身之地了。”
莫若离闻言,心头一紧。
斥道:“你这小无赖,又在胡说些什么了?哪里来的什么大金铁骑,谁又要攻打你的北京城了?”
见莫若离明显有不悦之色,苏景年自是不敢再过造次。
忙讨好道:“阿难胡说的,胡说的。瞧我这张嘴。”
美人冷哼一声,不再理她。
自讨了个没趣儿,苏景年也是懊悔,她这张嘴巴今日当真是失了水准,怎地说出些让美人不开心的话了。
一面懊恼着自己失了言,苏景年一面开动手脚。在一处攀满了藤蔓与爬山虎的墙面,用手摸索起来。
莫若离不言不语,只站在一旁看着苏景年。说她不好奇苏景年是在干什么,那肯定是假的。只不过刚才苏景年的那番话,实在是有些触及到了莫若离心头之事,毕竟美人是极不情愿看到北域与大金开战的。所以美人即便是好奇,此时也并不想去主动去找苏景年说话。
心想,倒是要先冷一冷这口不择言的小无赖了。谁让你胡说八道,还专门挑些不吉利的话来讲?
苏景年摸索了好一会,便笑逐颜开。
回过头,对莫若离说:“若离你看,这是什么?”
莫若离寻声望去,只听“吱嘎”一声响起,苏景年似乎是触动了什么木制的机关。
在厚厚的藤蔓掩盖下,原来院墙里藏着一处不为人知的暗门。
只不过听刚才那声音很是低沉,相信这机关和暗门已经是有些年头未被启动了。
“这是?”
莫若离移步,往那暗门处行去。
来到暗门旁,只见从那门外竟然投射出无限的日光,晃得美人睁不开眼睛,莫若离下意识抬起手,将那刺眼的日光遮住。而她耳边则传来了各色的声响。有吆喝声,有车马声,有大人们的谈笑声,也有孩童的嬉闹声。
等眼睛逐渐适应了那强烈的日光,莫若离将挡在眼前的手放了下来。
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镜,那扇小小的暗门外,竟然就是北京城最热闹的街市。
人声鼎沸,熙熙攘攘的街市,此时竟然与她二人只有一门而隔。
红墙金瓦之外,便是艳阳高照,人间烟火。而这边却是宫锁深幽,无情似海。
也便明白了,为何方才苏景年要说出那一番话语了。这里便是暗设的逃生暗门。一旦兵事有变,北域王便可从此处悄无声息地逃离北域王府,混入茫茫人海。
“阿难将这条北域王唯一的退路也告诉了若离,当真就不怕吗?”
苏景年的脸上带着大大的笑意,牵起莫若离的手。
她颇有些骄傲之意,说:“不怕。若离,我们走。”
跟随着苏景年的脚步,苏景年往门外走去,莫若离便也往门外走去。只是莫若离的心底躁动不已,她惶惶不安。
她不知道苏景年口中的“走”,是指要带着她到哪里去。
是单单地意味着要带着她从北域的王府之中走出去,还是有着其他什么更深层次的含义呢?莫若离没有勇气,再去深想。xiumb.com
有生以来,她第一次陷入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迷惘之中。
领着她走出暗门的苏景年,自是无法知道美人内心此刻的想法。
出了那暗门,便能够将街市的景色一览无余了。
北京城不愧是北域的王都,市易之富华,商旅之繁密,九州罕见。
正当莫若离欣赏街市之景时,十七牵着两匹骏马,已是向她二人迎了上来。
“王爷,王妃。”
来到二人近前,十七抱拳低声道。
“辛苦十七兄弟。”
“折煞属下了。”
十七牵着的两匹骏马,一黑一白,皆是高大挺拔,健硕非常。莫若离认得,那匹黑色骏马便是苏景年的坐骑,黑闪电了。
而那匹白色骏马莫若离见了,则是非常惊喜。竟是那匹在罗刹雪域之中屡立战功的白色骏马,也是军中人人称道的“白色飞哨”。
“白色飞哨”此时已是带了马具,一举一动也退去了不少野蛮习气。但是见了美人,它也是分外的高兴,频频踏着小碎步,摇头晃脑。
莫若离伸手过去,它便低下头头,去蹭美人的手。一人一马,看着亲密无间。
苏景年见美人面上终于是露出了些许喜色,便也是欢喜。
十七将缰绳递给苏景年,道:“此地不宜久留,还请王爷与王妃尽快动身。”
十七话还没说完,周围已是有许多人开始围观起这边的情况来,并且人群有聚集之势。这一黑一白两匹骏马实在是太过俊美,长相身材一看,便皆是万中无一的汗血宝驹。旁人见了,难免眼馋,想要凑近了观看观看自在情理之中。
“好。”苏景年看了看周遭,却是不可久留。应了声十七,她从怀里拿出遮眼布,将异色眸遮住。
利落地翻身上马,对马下的莫若离笑道:“若离,阿难从小就听说,大金的皇族各个能骑善射,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孩子。今日,不如你我较量一番,倒是看看,到底是我北域王族的马术厉害,还是你大金王族的马术厉害了?”
接过十七递过来的缰绳,莫若离一步跨上“白色飞哨”。
笑道:“输了的人,便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如何?”
“哈哈哈,甚好,甚好!到时候若离可不许耍赖!”
“胜负未料,阿难可要当心了。”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二人言罢,相识一笑,便策马扬鞭,疾驰而去了。
望着两个身影,在街市的车道上疾驰而去,十七久久无法回过神来。
白亭从远处的一间杂货铺走了出来,捧着一袋瓜子。瞧见十七傻呆呆地望着远处那两个远去的身影,便说:“小十七,你这是怎么了?又在犯什么傻呢?”
十七有些失神,说:“王妃。。。刚刚是笑了吗。。。”
“啊?你问我?我哪儿知道,我又不在场?”
“真好看啊。”
白亭吐掉口中的瓜子壳,说:“原来啊,小十七是犯了花痴喽。”
当天入夜时分。
夜幕深垂,虫鸣蝉吟。京郊的一处草原上,苏景年与莫若离静静地卧在星海银河之下。
大地与天空被厚沉沉的黑暗笼罩着,只有远处北京城的灯火阑珊明灭,与天上闪烁着的群星交相辉映着。
青草与野花的芬芳时不时地传来,让人感到愉悦与轻松。
“若离。”
“嗯。”
“若离。”
“嗯。”
苏景年望着星空,她抓下一只狗尾草衔在嘴里。
说:“若离还记得么,阿难曾对若离说过,如果可以,便要去草原定居。”
“记得。”
“可惜短时间内想去草原定居,是不可能了。不过,此地水草丰茂,照比草原也不差什么,对么?有草野,又有河流,有黑闪电,也有雪无痕,有阿难,也有若离。”
莫若离听她如此天真话语,笑了起来。说:“阿难对于草原的要求,未免低了些。”
心思一转,又问说:“雪无痕?阿难是在说白色飞哨了?”
“哼,可不是嘛。”苏景年故作委屈,说:“这马倔的很,枉费王府里的马监驯养了它这么些个日子,它倒是好,好吃好喝来者不拒,可是就是不让人骑,若离说气人不气人。早想着这家伙也就是和若离亲近些,今日出游到草原,便想着把它也带出来溜溜,看看它见了若离是不是会服软了。果不其然,这倔马一看见若离,便乖得不要不要的,当真是匹坏马。正好若离也缺一匹坐骑,要我说不如就选了它。白色飞哨是军中的将士们给它起的名字,它既是跟了若离,自然应该有新的名字才好。阿难的坐骑名唤黑闪电,那若离的这匹,便叫雪无痕喽。若离,这个惊喜,你喜欢吗?”
黑暗之中,莫若离看不清躺在她身旁之人的面目。可是她总觉得眼前的这个人一定是脸上带着坏坏的笑,一副讨赏的模样了。
一想到那人的样子,莫若离便笑了起来。
“若离笑什么?”
“不讨厌。”
“嘿嘿嘿,不讨厌,那便是喜欢了。”
一头扎入美人的怀里,苏景年惹得美人笑声连连。
“不是说输了的人,要答应赢了的人一个要求吗?若离想要什么,便说吧。刚刚确是阿难技不如人,阿难输的心服口服。”
冰凉的嘴唇附了上来,夺去了苏景年的呼吸。
“我要你。”
莫若离有些沙哑的声音在苏景年的耳畔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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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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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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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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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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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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