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邪王与冰山(gl)>第76章 忠良一跪肝脑涂地
  “行老色衰难再荣,

  秋风边塞岂可攻。

  最是人生痛楚时,

  从此生死各西东。”

  风将军吟完诗句。

  提起海碗,将碗中琼浆玉液一饮而尽。

  饮得豪放,酒水洒了他一身。

  碗中酒入愁肠,

  千回百转,

  更是愁。

  “啊。。。”

  饮罢长叹,将碗拍在桌子上。

  风将军拾起身侧空荡荡的袖管,擦抹着挂在胡子上的酒水。

  “最是人生痛楚时,从此生死各西东。。。”

  将军已经浑浊的眼中,分辨不出是何种的情愫。

  “来。”

  风将军站起,单手拎起酒坛子;

  将桌子上自己的那的一只海碗,又一次倒满了。

  也不知是习惯了,还是喝醉了。

  要为同桌对饮之人,也去倒满。

  才发现桌上另外的那一只碗,未曾被人动过。

  颓然望向对面的座位,椅子上根本是空空如也,哪还有那平日里与自己对饮之人?

  只有一件黑色披风被叠的整齐,静静地躺在椅子上。

  “。。。”

  他先是愣了愣。

  进而老眼含泪,恸哭不已。

  “风儿。。。”

  “风儿。。。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风将军唤了一声又一声,道歉了一声又一声。

  只可惜,这屋的主人早已经荣归于锦州。

  无人应答,空屋出奇的静谧。

  “哈哈哈!!!”

  一声大笑于门外响起,生生打破了沉寂。

  “恭喜风将军!!!贺喜风将军!!!将军大喜啊!!!”

  忙擦干了眼泪。

  风将军心中清楚得很,有些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逃也无法逃得掉。

  来人还未进屋,就嚷开了,极尽喧哗之能事。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不顾将军府下人的阻拦,来人推门而入,又赶快把房门合上了。

  “恭喜。。。”

  来人面上笑开了花,就要躬身给风将军作揖。

  “丞相无需与我做戏。”

  风将军提起海碗,又牛饮起来。

  “额。。。”

  被轻易地识破了把戏,王岚咔吧咔吧眼睛。略显狼狈。

  “咳咳,”忙清了清嗓子,他又嬉笑道:“将军可别取笑我这小老头儿了,何出此言呀?”

  “呵,”风将军哼笑一声,回说:“北域衷心拥护王爷之人,并非只得丞相一人。”

  “哈哈哈!”

  王岚仰天大笑,“好!!!好!!!好!!!”

  连吼出三个“好”字,王岚抓起桌上留给如风的那一只海碗,也学着风将军牛饮起来。

  “啊!!!好酒!!!”

  王岚双眼精光四射,精神矍铄。

  猛地将手中的海碗摔在地上,瓷碗破碎。

  他毫不犹豫,扑腾一声,跪在了海碗的碎瓷片上。

  尖锐锋利的碎片,径直扎入了他的双膝。

  刹时间,鲜血如注。

  “丞相!!!!!!”

  风将军大惊,忙上前去扶王岚。

  “将军!!!”

  王岚咬牙抱拳,膝盖已是疼得全无知觉。

  他定定的跪着,风将军愈是发力扶他,他跪得愈是用力,瓷片扎入得就愈是深。

  “丞相!!!”风将军无法,也陪着他跪了下来。

  王岚眼中热泪滚动,恳切道:“王爷欠将军一条命!!!北域欠将军一条命!!!身为人臣,当报死为我王分忧!!!王岚,欠将军一条命!!!这一条命,王岚目前无以为偿!!!这两条老腿,权当是我代替王爷给风将军道歉了!!!待到王爷与将军率领黑甲铁骑攻陷天京之时,我立时横刀自刎,以死赎罪。一命偿一命,还将军、还少将军一个公道!!!”

  “唉!”

  风将军已是了然,丞相此次拜访,到底是何意图。

  叹道:“丞相,这是何苦哇!!!”

  王岚摇头,想从地上起身。

  却试了几次,双腿全无反应。

  风将军见他是要起身,忙去搀扶他。

  借了力,王岚从地上勉强爬起来。

  风将军拉来一把椅子,让他坐了下来。

  双膝扎满了瓷片,血肉模糊。

  疼痛扰乱得呼吸时紧时慢,王岚说话的声音都开始发颤了。

  “君臣之间,最怕嫌隙。王爷自小长在你我身边,乖巧恭谨;你我二人于她也是亦师亦友,视她珍贵,更甚己出;她好学知耻,从不曾让你我失望过,长大之后更是智虑深远,才华横溢。智谋才学,绝不逊色于任何一位北域王者;仁心德行,更是超越了大齐史上的任何一个帝王。”

  讲到了动情之处,王岚留下热泪。

  提袖拭泪,风将军满眼心酸。

  王岚的话,勾起了太多的回忆。

  耳边好像有一个软糯的声音,盈盈绕绕。唤他将军。

  “将军,你教我打仗好不好。。。”

  “将军,丞相又罚我写字了呢。。。”

  “将军,早些凯旋。我们去放风筝。。。”

  。。。

  记忆深处,一个小小的身影,成天围绕着自己,唤他将军。

  此时风将军,终于回想起来。

  当时收养如风之时,就是因为他喊了自己一句,将军。

  那声“将军”,像极了苏景年。

  风将军迷失在记忆的漩涡,泪眼模糊,难以自持。

  “从小到大,王爷从不曾犯过什么大的过错。”王岚强作精神,继续说道:“这次竟毫无预兆,犯下此等大罪,属实该罚!!!如今罚也是罚了,打也是打了。无论再如何惩罚于她,如风已去,于事无补矣。将军虽是大肚之人,可丧子之痛绝非常人所能忍之。王岚年岁已大,行将就木。于国于家,不过都已是无用之人。而将军正值盛年,辅佐北域两朝王者,乃是北域必不可缺之脊梁。失去将军,北域危矣,王爷危矣!!!如果我这副枯朽之躯受些苦楚,能让将军的心里好受些,能让将军心中不要再怨恨王爷,能让将军再一次站在王爷身边,助她一臂之力。王岚虽痛、纵死!!!无憾矣!!!”

  “丞相。。。”

  风将军一只手捂住脸,哭了起来。

  泪水划过他布满老茧的手,滴滴落下。

  空旷的房间,被他的呜咽,填满了。

  今日王岚的一席肺腑之言,让风将军顿时醒悟。

  如风固然是他花费毕生精力栽培的继承之人,可普天之下,最能牵动他的人,始终还是苏景年。

  纵然苏景年恣意妄为,害死如风。

  甚至事后连个前因后果,都未曾给出过一个。

  但是,他竟然全无舍弃苏景年的想法。

  心中不断地找出各种理由,不是为了宽慰自己,只是为了给苏景年一个合乎常理的借口。

  风将军大悲。

  悲于如风。m.χIùmЬ.CǒM

  更悲于自己。

  “将军莫哭,”王岚拍拍风将军的肩膀,劝道:“这乃是大喜之事。”

  “大喜。。。”

  风将军不明王岚口中的“喜”,从何而来。

  “大喜啊。”王岚激动说:“先王未能归一九州,便被贼人算计,以至于身死边塞。如今北域厚积薄发,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夺取正统、归一九州,绝不再是痴人说梦。王爷旷世之才、英勇无双,辅之以你我二人、一文一武;君临天下之日,绝不远矣。届时新君制霸天下,九州必定一片繁荣。你我则功成名就,名垂青史,流芳百世啊。”

  “这话,为何丞相之前不曾提及过?”

  王岚笑了起来,捋捋胡须。

  “此时的王爷,绝非再是彼时的王爷了。她变了。”

  “何意?”

  “少将军之死,就是王爷最大之改变,也是北域最大之喜事。”

  “。。。”

  风将军万分不悦。

  王岚几次三番说如风之死是喜事,这难免让他心里及其的不舒服。

  “将军且听我说,”察觉到了风将军的不快,王岚不再卖关子。畅所欲言道:“如风与铁骑们死于锦州不假,可更是死于大金长公主被劫亲之现场。王爷对事情经过讳莫如深,宁可挨了近二百军棍,都不曾吐露一个字。对你我,也是闭口不谈。消息被她封锁得如此之严密,必定是在护着某个绝对不能为他人所知的秘密,或者是一位绝对见不得光的人物。”

  “丞相,是说。。。”

  风将军的冷汗从心中一层层地生发出来。

  “没错,”王岚点头,说:“大金长公主之失踪,王爷是绝对脱不得干系的。至于为什么冒着几国反目、开战的风险,也要去劫亲。这里面的曲折,恐怕除去王爷,只得即将过门的完颜王妃最是清楚了。只是无论王爷护着的,到底是什么。此物与黑甲铁骑之间,王爷做出了她的选择。她终于明白了,若为王者,必须正视取舍。王者之所以为王,并非是予取予求,无所不能。更多之时是权衡利弊,做出最佳之判断。即便这判断,会让亲疏分离,会让天下唾弃。如风虽已捐躯,可他成就了北域王!!!王即为王,北域大喜!!!”

  “。。。”

  风将军细细品味王岚的一字一句,觉得十分的有道理。

  可又有些混乱,问说:“劫亲乃是王爷所为,我是明白的;王爷之改变,我也是明白的;只是这劫亲,跟完颜王妃有何关系?”

  “希望。。。只是。。。有关系吧。。。”

  而不是。。。

  王岚不再回答,身子有些摇晃。

  失血太多,他的脑袋开始发沉了。

  “!”

  风将军这才反应过来,老丞相是受了伤的。

  常年行军,这些个皮外伤在他眼中都不算是个伤。

  可老丞相已年近七十,近些年来身子骨是愈发的不对付了。

  哪里扛得住这般痛楚。

  “大夫!!!大夫!!!”

  风将军抱起瘦如干柴的王岚,奔了出去。

  。。。。。。。。。。。。。。。。。。。。。。。。。。。。。。。。。。。。。。。。。。。

  绣花棉被,从苏景年身上缓缓滑落到地上。

  “不是不信你,”苏景年笑得十分的尴尬与难看,心虚道:“我是信不过我自己。”

  她的胸前再无遮挡,只剩下裹胸的白布。

  不同于寻常女子身体曲线的柔和,苏景年的肌肉线条紧致且有力。

  陶瓷般白皙的皮肤,甚至不输于莫若离。

  修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平坦的小腹,还有白布下若隐若现的。。。

  “!!!!!!”

  莫若离大羞,赶忙转过身去闭上眼睛。

  心如擂鼓,满脸飞红,美人耳朵热得直发烫。

  虽是明明在锦州就已经知道了苏景年是女子,也曾在脑海中幻想过,何时何地会以何种形式将这层隔在二人之间的窗户纸捅破。

  可苏景年竟然以如此简单粗暴的形式与她“坦诚相对”,这断然是她万万未曾想过的。

  没有一丝丝的防备,几近于赤膊的苏景年就这样出现在眼前。

  莫若离根本无所适从。

  而如此美丽的身体,让谁人看了都不免会血脉喷张,想入非非。

  美人亦无例外。

  如此一来,莫若离更是窘迫至极。

  她暗自腹诽道:“我是女子,傻人也是女子。可为何见了她,会这般让人的羞怯。。。”

  见到莫若离如此的反应,苏景年便顺理成章的认为美人无法接受自己是女子之事。

  轻叹一声,拾起地上的棉被,她自嘲道:“北域王,是个女子。”

  “。。。”

  莫若离现在心神不宁,满脑子都是赤/裸上身的苏景年。{苏景年:。。。我还有布的。。。}

  根本腾不出精力去理会苏景年,只极力地平整着呼吸。

  于脑海当中,胡乱找了篇文章,默默背诵起来。

  半晌,二人就呆站着。

  直到苏景年绷不住了,唤了声。

  “若、若离。。。”

  苏景年咽了口,问说:“你、我。。。”

  “你到床上去。。。”

  被打断了背诵,莫若离无法,只得冷声命令道。

  “哦。。。”

  苏景年垂头丧气,抱着被子往床上走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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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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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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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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