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撇撇八字胡,里家说的话确是不错。
虽然端木之案自己也有插手,但抓走并督斩端木措一家的可是分家啊。自己难辞其咎,分家可是百死难辞呢。如若表、里二家可以联手先把分家除掉,待我顺利登基之后,再慢慢处理里家也不迟。
笑盈盈说:“皇妹说的对,那狗奴才却是该死的狠!哥哥有机会,一定帮你出这口恶气!”
神秘的黑袍人、南国三大势力之一的里家家主,正是惠帝最宠爱的公主,永宁公主、苏贞一。
“那永宁先谢过太子哥哥了,”永宁福了福,继续道:“永宁还为哥哥备下了两份厚礼,这第一份已经送到了东宫呢。这第二份嘛,相信不久之后哥哥就会看到了。”
“好好。”太子喜笑颜开,说:“皇妹的诚意,本宫刚刚就已经见识到。相信你我二人联手,除去阉党之日必定不远矣!届时皇妹辅佐我一统九州,共成我大齐千秋伟业啊!”
“里家上下,愿誓死追随太子哥哥。”永宁颔首微笑。
“好!好!哈哈哈。”太子仰天大笑。
永宁脸上笑意更深。
二人再寒暄几句,便各自散去。永宁除去黑袍,依旧是一身琥珀色宫装。
步行上了轿辇,阖眼吩咐道:“去老小那。”
轿辇缓缓升起,向十九皇子寝宫移去。
高英在太极宫吃了瘪,心情万分不顺,步行往内务府走去。黑得快要滴出水的臭脸,吓得遇见他的宫人个个噤若寒蝉。生怕一个多余的眼神接触,就要身首异处。
小翠躲在一拱门后,远远瞅见了高英。便掐算准他出现的时机,提着食盒一步冲了出去,与高英撞了大满怀。
“哎呦,”小翠重重跌倒在了地上,一手扶住食盒,一手揉着脚踝做痛苦状。
高英定睛看了看,将身后的掌劲卸了下去。这该死的小宫女,险些脏了咱家的手。
尖声喝道:“哪里来的小蹄子?!在宫中怎地能如此横冲直撞、无规无矩?!要是冲撞了哪位主子,仔细你的小命儿!!!”
“呜呜呜呜,”小翠被呵得六神无主,跪着哽咽道:“奴婢该死!奴婢是正仪宫的小翠,取了十九皇子爱吃的枣花糕,急着送回去。适才瞎了眼,才冲撞了高公公。公公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奴婢吧。”
十九皇子?高英心中一动,也确是有些日子没有到正仪宫走动了。也不知道那如妃考虑得如何了,是否同意咱家辅佐小皇子参与夺嫡。
“呵呵呵,”高英换上一副笑脸,露出森森白牙,伸手将地上的小翠扶了起来。柔声说:“小翠啊,下次仔细些。这宫里非富即贵,主子们又都脾气刁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啊,要万般小心呢。公公我也是怕你如此冒失,会冲撞了主子,才出言喝止,这可是为了你好哇。”
“嗯!小翠明白。”小翠起身,用袖子擦擦眼泪。粉嫩的小脸,含羞带笑,让高英晃了晃神。
高英暗想,这小宫女倒是清秀得紧呢,咱家之前怎么不知道,宫中还有这样的遗珠呢。
笑道:“正好咱家也是要去正仪宫办事的,不如翠姑娘引着咱家同去,可好?”
“奴婢遵命,奴婢能为高公公引路是女婢的福分。”小翠羞道。
“好,请。”高英抬手做请状。小翠福了福,便在前方带路。高英紧跟其后,见她身型小巧,更是心生怜爱。
二人行了半晌,终是到了正仪宫。
门口内侍刚要通传,就被高英制止了。高英对小翠说:“翠姑娘,能否将这枣花糕给我,由我送给十九皇子?我这次到访,未备礼物。如果能以枣花糕借花献佛,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小翠笑道:“公公见外了,小翠还要多谢公公帮小翠将送枣花糕给皇子呢。”伸手将食盒递了过去。
高英接了食盒,再与小翠调笑几句,便进了外殿。
刚刚经过外殿,便听见庭院里,笑声朗朗。心下好奇,加快了脚步。
小园里种满了红杜鹃,正值花期,一地娇艳。
永宁抱着刚刚满三岁的十九,正在教他写字。十九白白的小脸一脸纠结,永宁则笑的花枝乱颤。
如妃站在一旁研着墨,只微笑着看这一大一小。
高英一见永宁,顿时气血上涌。这里家怎么也跑到十九皇子这来了,难不成???
永宁一偏头,就看见高英面色阴沉地站在院门口。
笑道:“高公公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十九闻言,向门口望去。果然见高英站在那,扭了扭小身子,从永宁腿上蹭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快跑到高英更前。扑到高英腿上,奶声奶气说:“高公公!十九想你呢。”
高英闻言大笑,一手将十九抱了起来,说:“十九皇子折煞奴才喽。老奴也是想十九皇子想得紧呢,这不赶快抽时间来看看皇子啊。”
十九乐呵呵地抱住了高英的脖子,还用小脸蹭了蹭高英的脸,尽显亲密。
如妃皱了皱眉,又赶忙恢复了常态。说:“十九别闹,快下来。”
高英反倒是搂紧了十九,笑说:“如妃娘娘,不碍事的,小皇子轻得很呢。”走上前去,将食盒放在桌上。
见永宁在教十九写的是《韩非子》的“爱臣太亲,必危其身;人臣太贵,必易主位;主妾无等,必危嫡子;兄弟不服,必危社稷;”
大惊,疑惑地看向永宁。xǐυmь.℃òm
永宁挑眉,笑说:“高公公带来什么好东西?永宁正巧也沾沾皇弟的光啊。”
高英回道:“公主说笑了,奴才只是带了些小皇子素日里爱吃的枣花糕。”
十九听见有枣花糕吃,便扭着身子找他娘亲,吵着要吃糕。
如妃摇头笑笑,便上前将十九从高英怀里接了去,坐下来喂他吃起枣花糕来。
永宁起身,笑着瞥了眼高英,边往小院另一侧走去。高英得了眼色,又见如妃喂的认真,十九吃得起劲儿,也就跟着永宁走了过去。
永宁梨涡浅笑,俯身掐一朵杜鹃,浅浅闻了闻;星眸若灿,笑靥生辉;素手轻挽,将杜鹃戴在了头上。
“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神女天资,媚绝天下。
高英看见了,就要入迷,赶忙很掐自己,这才回了神。
永宁回首笑道:“高公公今日可以是恼了永宁了?”
高英吃了一惊,暗暗偷瞄吃糕的母子,见无什么异常,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公主的身份乃是机密中的机密,这世上只得四家家主知道。为了公主安全,还请公主谨慎处之。”万一你出个三长两短,宗家必定怀疑表家与我。而我可比不得表家身份尊贵,宗家要杀也是先拿我开刀。
永宁提起广袖,掩嘴轻笑,说:“高公公真是谨慎。不过永宁相信,就算是有人将我的身份传出去,也断不会有人相信。一个无权无势的公主,竟然就是里家家主。”
高英翻白眼,谁敢试,咱家先劈了他。
永宁看向那对置身事外的母子,说:“永宁想借公公之力,办成一件事情。”
高英皱眉,讽刺说:“公主说笑了,奴才人微言轻,借不得公主什么力。公主欲办事情,为何不去求助于表家?表、里二家的关系可是亲热得紧呢。”
永宁不怒反笑,说:“不,这事必须和里、分二家之力方能办成。成,则天下既定。败,则里、分二家大祸临头。”
“此话何解?”高英疑惑。
永宁回道:“表家的野心日益显露,而宗家却越发的力不从心。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无需永宁为公公讲解。可这暗地里么,宗家近来时常暗示于我,要我好好辅助太子,同守江山呢。”
“哦?”高英云淡风轻,问道:“那不知公主将这些告诉奴才,是何用意?”心里却是暗叫不妙,这宗家最近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莫不是要提前传位于太子???
永宁佯叹一声,戚戚然道:“公公是明白人,永宁也就不绕弯子了。表家速来与里、分二家不合,如若宗家传位于表家,则里、分二家必遭大难。不瞒分家,我在暗中是扶植了几个庶出皇子,可惜至今无什么成效。而我观宗家的身子,近来是愈发的不对付了。如若宗家提前传位于表家啊,我里家上下几千条人命要不保矣。”
高英不答,心里却是暗潮激涌。这宗家可真是会出难题啊,咱家本是想培植十九皇子,做掉表家与里家,独霸江山。可如若宗家提前传位给表家,那不只是里家,连我分家也是沦为鱼肉,任人宰割啊。
永宁见高英不答,继续说:“表家不除,里、分二家难有活路。表家若除,清浊有序、江山二分!永宁求借分家之力,合里、分二家全力,除掉表家!”
高英笑说:“公主之话,皆是一面之词。奴才日日伺候于宗家身旁,怎地不见他身体抱恙?而且奴才可没有忘记,今日汇报朝务之时,公主与表家合演的一出调虎离山啊。”
永宁冷哼一声,说:“看来是永宁所托非人,原想着公公也是人中龙凤。怎地今日一叙却是令人大失所望,蠢钝如猪四个字怕是比这人中龙凤四个字更适合公公罢。”
“?!”高英气得眼皮直跳,深吸几口气,谄媚道:“老奴愚钝,望公主明言。”
永宁冷声道:“宗家身体到底如何,你如要查,自然会查得一清二楚。何必故意诈我?至于这调虎离山,你怎知谁是虎,谁有是山?”
高英微楞,自己确实是以宗家的身体状况故意试试她,没想到她竟一眼识破。这里家之才,果真是到了神机妙算的程度了。
躬身施礼:“奴才知罪。请公主赐教。”
永年见状,笑得得意,说:“公公无须多礼,永宁为分家备了三分大礼。第一份是前些日子外河渔民捞上来的千年王八,第二份是十九方才写的书法,第三份嘛,便是火烧不死的北域王。”
“嗯?”高英万分不解,王八?!书法?!北域王?!
永年轻笑,说:“千年神龟,至阴至寒。精血助功,硬甲护身。书法虽小,君临天下。幼主登基,二家同辅。北域不死,表家失信。宗家起疑,里分得利。”
高英闻言大笑,妙哉,妙哉。除了表家,再灭掉你里家,十九年幼,咱家依旧是独霸天下啊。
施礼道:“多谢公主厚礼,分家必全力相助公主。”转转眼珠,问说:“想必这北域王如何脱险,也早就在公主算计之内了吧?”
“是啊。”永宁轻哼一声,翻个白眼。这死阉狗,当真是狡猾多疑。
“那便好。公主且看那火烧不死的北域王,是如何折在咱家手上的。”高英面露阴狠说道。
“呵呵呵,本宫等着。”永宁笑道。
苏景年,大戏可就要开场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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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景年别过莫若离,便潜回了宫中。前脚刚进门,后脚圣旨到。
今年冬猎提前,为期三日。各国使节、王公贵族皆奉旨参加,众人明日即动身前往伏虎山猎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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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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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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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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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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