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伸出手,攥紧他胸前的衣服,摇摇欲坠的心才好像有了着落。
“今日,我与他说了一些话,他应当知道我可能查出他的身世来了,”姬珧垂着眼眸,维持着那个姿势,低浅的气音一个字一个字吐出,像在耳边叙话,“所以那舞姬刺杀我的时候,他才会挡在我身前,最大的可能就是重获我对他的信任。”
宣承弈退开些许,凝着她的面容。
姬珧微哂,冷笑一声:“他可真够狠的,要是我不救他,说不定他已经死了。”
宣承弈却道:“还有长安。”
姬珧沉了沉脸,半晌之后,才点头道:“是,还有长安。”
长安正在屏风外满面急色地走来走去,玉无阶去而复返,回来后一头扎进床边为虞弄舟再次解毒,已经很久都没动静了。
他不敢出声打扰。
长安其实并不能完全相信玉无阶,可他不懂医术,外面请来的大夫又未必会有玉无阶医术高明,虞弄舟背后的毒性烈,不是一般医者能应付得了的,他只能暂且把主子的性命交到公主的手上。
他又悔又恨,恨不能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隐隐约约能听到鸡鸣声,他守了一夜,玉无阶才从里面出来。
长安满眼血丝,直愣愣地冲过去,抓住玉无阶的袖子:“玉先生,主子……驸马他怎么样?”
玉无阶脸上也有疲色,垂头看了一眼手,不动声色地将袖子抽出来,道:“我已经做了我该做的,但短剑上淬的毒量重性烈,我也没有把握全都驱逐干净,先看他能不能听过这三日,如能醒来,性命就算保住了。”
“只不过……”
长安听他说“性命就算保住了”,终于放心地松一口气,却又见他话锋一转,整颗心猛地又提起来。
“只不过什么?”
玉无阶去旁边净了净手,边擦手边道:“只不过,若有余毒不清,恐怕会损伤身体各部分机能,性命虽保住,但要他还如从前一般康健,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长安踏前一步,厉声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主子会落下暗疾吗?”
玉无阶直起身,对他点头:“不排除这种可能。”
“会是什么暗疾?”
玉无阶推开房门,临走前睨了他一眼,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等他醒来你就会知道。”
长安牙关紧咬,看着玉无阶的背影逐渐消失在院子里,一拳打到门壁上,他无法确定他口中所说的暗疾是因为余毒,还是他从中做了什么手脚,满心的无力感充斥着全身,他回身走到床前,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虞弄舟,双手覆在头顶上,缓缓蹲了下去。
“我错了……”
他面容扭曲,懊悔不已,哽咽道:“我不该擅作主张……”
刺杀公主的舞姬死了,秦徵涣气得差点没吐血三升。
金宁卫都没审出有用的东西,换作他府上的鹰卫应该也是那个鸟样,秦徵涣倒是没有嫌弃金宁卫手段不行,只是单纯气恼那个幕后主使。
第二天一早他就来东苑找姬珧。
姬珧还没侍弄好穿着,薛辞年领着秦徵涣进来的时候,宣蘅正在给姬珧绞尽脑汁梳头发。
屋里烧着地龙,入冬的严寒倒是不会冻着里面的人,但秦徵涣一撩开珠帘便见姬珧随意披了件裙袍坐在镜台边,还是堪堪怔了一下,脚步便僵在那处。
得见铜镜里的人正朝自己望过来,秦徵涣眉头微动,收回视线,身子往回转,头却还冲着里面:“微臣再出去等等?”
姬珧睡眼惺忪,慵懒地瞄了他一眼:“就在这说吧。”
秦徵涣本来也不是真心想要出去,闻言又把脚往里迈,坐在镜台旁边的太师椅上,双手杵着膝头,久久未言。
姬珧侧目看着他:“王爷该不会是到本宫这干坐着的吧?”
秦徵涣倒是想,美的人就是什么都不干,往那一坐都赏心悦目,就是干愣愣地看着都是一种享受,但姬珧一开口,他顿时想起自己身上背的那口锅,哪里还有心情观赏什么活色生香。
他清了清嗓子,食指在膝头无意识地点着,问道:“殿下对昨夜之事怎么看?”
姬珧从妆奁里拿出一对红翡东珠耳坠,递给宣蘅,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那些黑衣人是如何闯入水榭的都暂且不提,可舞姬确确实实是出自你的府上。”
秦徵涣不禁抓紧膝头的衣服,手背上青筋狂跳,脸上还维持着一贯的笑意:“舞姬是一直在我府上,但我既然已经说了会站在殿下这边,就绝不会做出阴奉阳违之事,况且,我要是真的想害殿下,也不会傻到用我府上的人,像殿下一样伪装成来历不明的刺客不好吗?万一像这样失手了,我连叫屈的地方都没有。”
宣蘅给她戴好耳坠,姬珧对镜瞧了瞧,漫不经心道:“那你现在干什么呢?”
秦徵涣噎了一口,被这女人的态度弄得一个头两个大,索性不再跟她周旋,直言道:“不是我做的。”
姬珧闻言,抬手一挥,宣蘅住手,将梨花木齿梳子放到桌上,往后退了退。姬珧转过身,正对着秦徵涣,眼带笑意,又有一股慑人的冰冷,她看着他,慢声说:“你再说一遍。”
秦徵涣心里一突,饶是这件事不是他做的,也不免被她的眼神看得背后寒意骤生,盯着她的眼,他一字一顿道:“不是我。”
姬珧没说话,站起身,玫瑰凳向后挪,宣蘅上前为她整理裙袍,将全身都整理妥帖了,她忽然扭头看着宣蘅:“以后这些事都不用你做了。”
宣蘅一惊,以为自己犯了错,姬珧要赶她走,正当惊惶的时候,姬珧又看向薛辞年:“你把你妹妹叫过来,本宫有话跟她说。”
薛辞年一直站在旁边,冷不防朝他说了一句话,还有些没反应过来,身子稍顿,他躬身应下,转身走了出去。
姬珧理了理长袖,抬眼看着秦徵涣:“你是怎么把薛澜娇留在府上的?”
秦徵涣抬头,眸光多了分隐晦。
姬珧的举动看起来像是要故意支走薛辞年。
秦徵涣没有多想,说道:“当时江则燮要拉拢我,我什么都没提,只是稍微暗示一下,他便让那个女人留下了。”
“她不愿吗?”
“看起来很是委屈,”秦徵涣仔细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但要是说有多不愿,好像也没有。”
姬珧看着他,似笑非笑道:“她在府上这几日,你没有……”
她说到一半不说了,唇角上扬,想要表达的意思不言而喻,秦徵涣赶紧拍着桌子站起来,皱眉道:“我都不知道你跟我要她有什么用,怎么可能动她,更何况,他可是江则燮的女人。”
秦徵涣有点生气,可还是因为姬珧忍下了,将胸口闷的那口气散去,他沉声问她:“本以为这人对你很重要,现在看来好像不是这么回事?”
姬珧淡淡瞟了他一眼:“她是辞年的妹妹,仅剩的唯一一个亲人,找了很久都没找到,听说在你府上,我那日就是随口一说而已。”琇書蛧
秦徵涣那火气腾地一下又冒上来,姬珧接着道:“但看你这么上心,我会记下你这份心意的。”
秦徵涣又蔫了。
不一会儿,薛辞年带着薛澜娇进来了,秦徵涣把该说的话都说完,已经先一步离开。
姬珧看着跪在地上紧张不安的人,淡淡道:“把头抬起来。”
薛澜娇身子抖了抖,而后颤颤巍巍地抬起头,好像脖子上悬着个刀子要往下砍似的,眼睛也不敢睁开。
昨日姬珧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她。
她与薛辞年一母同胞,眉宇间是有相似的,素淡着一张脸,更能看出五官的精致,算不上倾国倾城的绝色,却也是最易让男人升起保护欲的容貌。
姬珧看了半晌,忽然开口:“你私自逃出军营的事,本宫可以既往不咎,全是看在你哥哥面子上,至于你曾侍奉过豫国公……”
薛澜娇赶紧跪地磕头:“妾身没有侍奉过豫国公!殿下明鉴,妾身只是随伴豫国公左右,为他端茶递水,别的什么都没做过!”
薛澜娇犹如惊弓之鸟,不停地解释着,姬珧看了一眼薛辞年,见他面落不忍,便道:“即便你侍奉过他也没什么,本宫在意的不是这个。”
“你跟在他身边多久了,可知道一些隐秘的事?”姬珧问她。
薛澜娇身子一顿,慢慢抬起头看了看她,然后垂下头,紧紧抿着唇,像是在思索。
等了片刻,她才怯生生地道:“他为人多疑,平时不让别人太靠近他,有什么重要的话,他身边也不会留人。妾身当时在他身边只想要自己活命,更不敢违抗他命令惹他不快,所以……”
姬珧知道她的言外之意,刚要说话,薛澜娇却像想到了什么,抬头看了过来。
“有一个消息,妾身不知道是不是属实,”她迟疑张口,顿了一下,才道,“私下里有人传,豫国公他……好像不能……人道……”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们公主虽然是公主在你们眼里都已经过着女帝一样的生活了是吗?
我最近又想出一个脑洞
绿你的是皇帝感兴趣可以收一下
从军六年渺无音讯的夫君霍岐突然回来了,还从无名小卒一跃成为战功赫赫的开国将军。
姜肆以为自己终于苦尽甘来,带着孩子随他入京城。
到了京城才知道,将军府上已经有了一个将军夫人。
将军夫人温良淑婉,战场上救了霍岐一命,还是当今尚书府的千金,与现在的霍岐正当相配。
而姜肆出自小门小户,见识短浅,农家出身,定然粗鄙不堪,委实不配成为将军府的女主人。
世人都是这样想的,就连霍岐自己也默认了。
直到有一天,天子近侍带着御辇来到将军府,当着霍岐的面,对姜肆恭恭敬敬道:
“陛下说,宫里的长宁宫空太久了,问娘娘愿不愿意住进去,给宫里增添点人气儿。”
霍岐的脸登时就绿了。
偏就,他还不能怎么样。
谁叫绿他的,是当今皇帝呢。
你不放在心上的,自有人去珍惜
本文核心梗是作者最爱的意难平。
排雷:男c女fc,女主和前夫有个孩子,介意误入!
稍微带了点强取豪夺,君夺臣妻,介意误入!
男主是皇帝,无后宫,就是宠,让前夫后悔吐血的那种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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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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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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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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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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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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