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公主艳煞>第 57 章 第五十七章
  是长公主殿下的人。

  是长公主殿下的什么人?

  秦徵涣心绪如麻,面色沉郁。

  他在知道姬珧入境泊州之后,确实暗下命令加强了整个江东的城畿防备,但那不是害怕姬珧放着繁州不打分出兵力来对付他,仅仅只是以防万一而已,他下令时都觉得是自己多心!

  在他心中,只效忠于皇族的金宁卫固然厉害,可以在王府侍卫反应不及的情况下成功暗闯一二次,但那也只是因为王府消息落后片刻,若说光凭几个金宁卫就能将涉江王府怎么样,那他也不会自恃身份,在姬珧面前吆五喝六了,不如趁早降了好。

  他就是知道姬珧奈他不何。

  涉江王府尚且控制不下,泊州城更是如此。

  姬珧此次带来的护卫不足百人,秦徵涣是早就探查清楚的,他始终坚信凭她一个女郎加上几十护卫,绝不敢在江东地界上造次,江东是涉江王的地盘,强龙尚且压不住地头蛇,况且她还不是强龙呢。

  可她打过来了,凭借什么打过来?

  秦徵涣知道秦世一二句话说不清,只大致地问了两个问题。

  “徐正谊过去了吗?”

  “徐都尉已经去城门亲自指挥了。”

  “城门附近的百姓呢?”

  “已经疏散完毕。”

  两句话说完,秦徵涣已经换好衣服,他推开房门,匆匆踏入朝露之中,紧跟着,传来一声急呼:“备马!去佑安门!”

  秦世一惊,听出秦徵涣肃重的口气,不敢怠慢,急忙去准备马匹。从涉江王府到佑安门,骑马要半刻钟的时间,现在那边火光冲天,最是危急险要的时候,主子要去,他只能跟去,绝不会出声阻止。

  到佑安门时天已大亮。

  城门内,短箭横七竖八地插在地面上,瓦舍民居皆有火光,有的已经烧过了,只剩下黢黑的墙面,地上有血迹,但看不到躺在地上的尸体,秦徵涣微松口气,将大氅解开,扔给后面的秦世,前面已有个络腮胡的莽撞大汉走来,身上穿着红甲,手里端着兜鍪,走近后便抱拳跪地:“属下应对不及,求王爷责罚!”

  秦徵涣看着刺猬一样的房顶,黑沉的眼珠已经看不出表情:“死伤如何?”

  跪地的是泊州都尉徐正谊,负责城畿安全,泊州遇袭,他没能事先探查到,是他失职,难辞其咎。

  大冷的天里,徐正谊只觉得背后的汗都要浸透盔甲了,他蹭了下额头,回道:“对方发射了三波箭雨,只有第一次我方完全是没有防备,有流矢误伤到周边的百姓,但没有人死亡。箭雨火力很密集,可对方似乎不是冲着攻城来的,因为距离较远,损失了一定的攻击力,箭矢到达城内已经没什么力道了,但破坏力还是不容小觑。”

  徐正谊话说很快,实际上小心翼翼,时刻注意着秦徵涣的脸色,上方默了一瞬,又问:“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吗?”

  “不……不知道……”徐正谊低下头,在雷霆之怒袭来之前急忙说道,“来人藏在密林里,宁愿延长射程也不愿暴露行迹,而且藏身也很分散,只是在四面八方向着一个火力点发射,但看对方这么遮遮掩掩,应该人数不是很多,最多不超千人。”

  秦徵涣没说话,他偏头瞄了一眼,弯身在脚边拔出一只短箭,搁在手中端详,箭尖仍有余温,整只箭跟之前射到王府的那支没有两样,只不过这支箭头上涂了磷粉,都已经烧黑了,空气中有一股蔓延的焦糊味。

  “既然判断不足千人,为什么不先派一队先锋出城,将他们一一揪出来?”

  徐正谊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团揉搓得快要碎的纸递上去,哭丧着脸道:“这是绑在箭上的,几乎每一支都有,上面说豫国公举兵谋反,他作为逆贼之首却出现在涉江王府,可见王爷与豫国公有所勾结,要王爷交出豫国公。”

  “这,”秦徵涣想不到她竟在这等着他,“江则燮早他妈走了!”

  秦徵涣气得眼前发昏,因为他知道最关键的不是这个。

  江则燮走不走不重要,他来没来过很重要!

  当初是江则燮最先来向他抛来橄榄枝,然后虞弄舟又紧随其后,众所周知,虞弄舟是长公主的人,他来没什么,可是如今江则燮都已经发兵攻打繁州了,就算他有冠冕堂皇的理由,谁不知道他是想造反?

  江则燮来的时候没有特意隐藏身份,虽说不是大摇大摆招摇过市,但泊州人也有所耳闻,可是江则燮走的时候却悄无声息!换句话说,江则燮到底有没有离开涉江王府,他知,公主也知,可百姓不知。

  徐正谊硬着头皮道:“如果咱们要出手,恐怕坐实了造反的罪名,王爷不下令,属下……属下不敢妄自做决定!”

  秦徵涣忽然定住,似乎明白了姬珧意欲何为。

  江东虽然早已脱离朝廷掌控,可毕竟没有自立为王,只要皇族一日存在,他一日没有举旗,江东子民就仍是大禹子民,江东之主也仍是姬氏家臣。别说他没有这个心,就算有,他也不会追随江则燮身后,可如今,姬珧却将他们绑在了一起,就是逼他做出这个选择。

  只要他一反击,便是自动站在了江则燮那边。

  她就不怕他真的跟江则燮联手吗?

  当初父王把江东交到他手上的时候便说,要他保江东福泽绵延,安稳无虞。禹国乱世之景非一日之失,光以江东三州之力无法撼动大禹逐渐走向衰亡的脚步,秦徵涣能做的便是在这乱世之中为江东百姓寻求一丝安稳。

  江则燮为人阴险狡诈,疑心甚重,他来便是功利性得来,若不是繁州有粮仓美名,他第一个拿来开刀的或许还不是繁州,而是江东,江则燮的野心也不止于此,他要是有心直取金宁,对江东的处置就绝不仅仅是联盟,而是完完全全的控制。

  到时候,秦徵涣同样很危险。

  他渐渐握紧了手中的箭柄,直到把箭身折断,将手一甩,他转身登上了城墙。

  现在终于明白姬珧说的话了。

  身处乱世,何人能独善其身?

  俩稚子在田埂里玩火,烧了对面的良田有什么稀奇。

  秦徵涣站到城墙上,极目远眺,秦世和徐正谊都神情焦急地跟上来,后者道:“王爷,您还是赶紧下去吧,那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放箭,伤着王爷就不好了!”

  “放心,”秦徵涣环顾四周,镇定自若地说了一句,不等那两人真的放下心来,又道,“她肯定在哪看着我呢。”

  秦世一怔,心头猛地提起,他赶紧上前,将秦徵涣撞得退后一步,然后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xǐυmь.℃òm

  秦徵涣哑然失笑:“你干什么?”

  秦世横着脖子看着前面,嘴撅得老高:“帮王爷挡箭!”

  秦徵涣多少有些感动,心想自己平时没白疼他,虽然还是傻了吧唧的,但好歹还知道忠心护主。

  心里想着,面色却愈发暗沉,他推开秦世,双手按在墙头上,看着城墙之外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轻出一口气:“她还不会杀我。”

  秦徵涣捻着手指上摸到灰。

  “徐正谊也说了,现在城外的人,撑死了不会超过一千之数,能隐藏行迹到这种程度的,估计也就金宁卫了,但金宁卫大都随军去了西面,她这样恫吓威胁却不露面,我猜原因就只有一个,实际上她的人比我们所想的还要少得多。”

  “王爷的意思……长公主是在虚张声势?”徐正谊试探着问道。

  “即便是虚张声势,我也着实是小看她了,西边打得不可开交之际,她还有闲情逸致来对付我。”

  “王爷,如果是这样……”徐正谊臂弯处夹着兜鍪,眉头皱紧,“那我们怎么办?”

  秦徵涣收回手,拍了拍,干净利落道:“让她打。单靠那点人,虚张声势还可以,想要攻破城门却是天方夜谭,多派些人手加固城门,只要她没站到你头顶上撒尿,就什么都不用管。”

  说罢,转身欲下楼,身后忽然响起接二连三的破风声,又一波箭雨袭来,秦世撒丫子跑出几步,才像想起了什么,又赶紧回来拽秦徵涣:“王爷,咱们快找个地方躲起来吧!”

  徐正谊赶忙把人推到城楼里,“嗖嗖”的声音变成了沉闷的“嗡嗡”声,秦徵涣被秦世拽得有些狼狈,黑着脸将胳膊抽出来,方才的感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向徐正谊,正色道:“她最多就这样的手段了,这样的箭她手中应该没有多少,也支撑不了多久,只要”

  正说着,就听“呲”的一声,有东西穿破窗子直射而来,正好钉在秦徵涣背后的墙上,几人先是怔了片刻,才齐齐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垂着红穗子的暗器打在墙缝处,上面系了一个竹筒子。

  秦徵涣走过去,把暗器拔下来,将竹筒子打开,里面有一张字条,他扔了竹筒,把纸条摊平,看到上面只有三个字。

  上书:服不服?

  姬珧坐在营帐里,手里拿着一支羽箭,凝着眉朝前一抛,羽箭正中壶口,“铛”的一声,箭尾竖着转了个圈,立住不动了。

  旁边立侍的女孩眼睛亮了亮。

  姬珧玩了一会儿,手有点酸了,转身想要歇歇,正好就看到身后的人一脸憧憬,她顿了一下,问她:“你也试一下?”

  “我……奴婢怎么会……”宣蘅被瞧了个正着,赶紧低下头。

  姬珧不冷不热道:“不学怎么会?”

  “奴婢跟殿下比不了……”宣蘅还是不敢抬头,暗悔自己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不就是投壶吗,又不是没见过。

  可京城中那些女贵主,都不好玩这些,她们更喜欢吟诗作画,卖弄风情,原来宣家没出事前,她也是这样,实在不是因为那些更有意思,只是因为女子可做的事甚少,不然就在闺阁里绣花,那她更是讨厌。

  可是宣家遭逢大变之后,她莫名其妙地被人从牢中带出来,跟在公主身边,起初她对她都是恐惧,害怕她随便发个火就会把她和三个杀掉,可是相处时间一久,她却发觉有些事根本不是自己想的那般,甚至跟她一直以来固有的认知都发生了偏差。

  比如,公主身边总是不缺貌美男子侍奉,但公主也会替忍气吞声的无助妇人出头,公主总是时不时地就散发出让人胆寒的戾气,可她对所有忠于自己的人又都无尽宽容。

  她说不清是原来安安稳稳的生活更好,还是现在这般谨小慎微的活着,却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更好。

  总之,她发觉自己没有从前那般抵触了。

  营帐的帘子一掀,外面走进一道人影,姬珧把视线挪过去,看到宣承弈正走进来。

  “怎么样了?”

  宣承弈把帘子放下,走到旁边净手,用白布边擦边道:“不出半日,裴冽就能跟公主汇合了。”

  姬珧眼皮一跳:“裴冽?”

  宣承弈擦手的动作一顿,背着身子沉默片刻,才道:“裴将军。”

  姬珧“嗯”了一声,坐到床边上,方才掀开帘子带进来一股冷风,弄得营帐如冰窟一般,眼下军中正忌生火,她只能抱着个汤婆子。

  宣蘅从宣承弈进来之后,就总是有意无意地看向他,眼睛似在闪光。

  宣承弈净完手之后转过身,看到姬珧无意识地瑟缩着肩膀,走到床边,将棉被在她身上一裹,没好声道:“冷就上去躺着。”

  宣蘅的眸光一黯。

  姬珧捧着手炉,好似没在意宣承弈的态度,空神良久,忽然抬头:“今儿是不是你蛊毒发作的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来了!

  大家为啥会猜公主有孕了呀,现在行军途中不太好有孕呀,公主一直有做好避孕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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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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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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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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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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