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衿沅被拐了一下之后就一直憋着气不敢吭声;苏御恒可能是被小他一届的学弟打败了心情终归不好,也没吭声,支着头摊在椅子里看着。只剩下陆蕴和江小苗面面相觑。
秦在于眯了眯眼,抱起双臂。
“……”
沉默中陆蕴推了推眼镜,主动开口了,“黎衿沅认为你应该摆脱过去重新开始,想给你物色一下新人。”
坐在他对面的黎衿沅惊呆了,她一向知道这人不太会说话,但不知道这人竟然这么不会说话!
秦在于比她还惊,简直呆若木鸡,“……啊?”
她扶额缓了缓,道:“几位,不管你们有了什么误会,我想我们都需要先解除一下。”
黎衿沅破罐子破摔道:“不,小秦!相信我,解决心结的第一步就是坦诚心结。”
秦在于:“……但是我没有心结,所以第一步是形成心结对吗。”
黎衿沅:“哎呀,相信你黎姐,虽然黎姐本人没有什么经验,但我们镇里有好几对年轻人都是我帮忙成的呢!”
秦在于忍不了了,“但是我们真的只是老乡而已啊!”
黎衿沅不说话了,满脸的心痛,用眼神示意着“看!我还没说什么你都已经开始解释了”的意思。
秦在于:“……”
秦在于:“走,趁着天色未晚,我们去演武场打一架。”
她“演武场”三个字才刚落,正对着她的一扇房门突然“哗——”一声打开了,安纾宥平静自持的脸出现在门后。
秦在于:“……”妈呀她不是睡了吗?
黎衿沅目露喜色:“……”安姐救我!
“……”
当无力患者秦在于被拖回屋时,只来得及用眼神疯狂示意仰头望天的黎衿沅“给我等着这事没完!”
……
草木生花,浓荫在山头上遍地开花时,安纾宥终于肯点头让秦在于去四处任意跑了。
一摆脱医嘱,秦在于就压根不怎么回寝室了,每晚来睡一觉就走,不上课的时间都用来在图书馆与演武场之间两头跑,为了校赛着实是煞费心神。
她恨不得把一天的时间拆成两天用,但时间不会等待任何人,眨眼间就到了仲夏六月,校赛近在眼前。
演武场上的分隔阵法被提前关停,另外分地搭台,设立了十六座圆形小擂台,显得这片场地越发的空旷广大、气势恢宏。
自开赛当天开始,一应课程也将全部暂停,一直持续到校赛结束。
清晨,所有参赛学员全部聚于长风殿前,整整齐齐排成竖列,一眼望去人头耸动,密密麻麻都是人。
能进入舒伦学院的学员,大多都是先前地域中的佼佼者,父母师长捧着的天之骄子,又经过了学院打磨,个个都是血气方刚,几乎没哪个不想借此次机会崭露头角,让一众导师、同学们看到自己,是以每一届校赛都会有浩浩荡荡两级学员共数百人参加,场面热闹无匹。
秦在于等人也是一大早就睡不下跑过来了,一个个心中都难免热血沸腾。
——除了安纾宥,别人借此大好机会一展锋芒,她想借此没有课的大好机会一睡到底,最后还是被一封封家信和数个导师日日念经逼来的,此时眼里全是睡意,没有分毫热情。
秦在于站在人堆里,一抬头,双眼准确地找到了文迩所在。
他还是白衣墨发端坐台上。台下广场上明明站着那么多人,他竟还是几乎立刻就感觉到了秦在于的目光,向她这边看来,对上她的视线后微微一笑,鼓励性地冲她点点头。
“!”秦在于一愣,贴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拳,握紧。
这一年里即使她捂得再紧,也还是有不少人通过她节节旷到的阵法课察觉到了文迩给她开的“小灶”。这倒也没什么,大不了说她有背景、被特殊关照云云,她也不在意旁人怎么传她的谣言。
可是这次不一样,大家都知道她由文迩亲传,若是在校赛这种大规模盛事中拿不出成绩,那丢脸的就不止她了,连文迩都有可能遭到流言蜚语的攻击。ωωω.χΙυΜЬ.Cǒm
文迩是相信她才会亲自教她,而她从不习惯于辜负任何人的信任。
突然,她的背后被人戳了一下,顿时打断了她的思绪。
她向后微一侧头,“怎么了?”
黎衿沅在她背后道:“出来的急,我都忘记跟你说了。上次把苏御恒打趴下了的那个学弟你还记得吗?”
秦在于在她看不见的角度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大妙地回:“记得。”
黎衿沅:“他也参赛了!你敢信吗?一个才入校两个月的新生!参赛了!史无前例空前绝后哪!”
这下秦在于是真的被震到了,毕竟自从校赛开办以后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是默认校赛当年入校的新生——像白梓他们——在下一届参赛的。
这人当真不简单哪。
黎衿沅又道:“客观地说,他连苏御恒都能打过,恐怕这届校赛的水都要被他玩浑了。”
“……”秦在于又瞟了一眼台上的文迩,默默给自己打气。
人就是很奇怪的生物,在这之前,她已经知道有不少常居演武场榜首的同学参赛了,但这个事实并未如何吓到她。此时被告知有个具体的、实力高强的学弟也参与进来,她却在突然之间有了群狼环伺之感,心里的紧张也在飞速上升。
后面的黎衿沅看不见她神情,还嫌不够般又补了一句:“对了,他叫洛辰瑜,你遇到的话留意一下。”
说完,又是一阵猥琐的嘿嘿笑声。
秦在于:“……”紧张的氛围全被这人搞没有了好吗?她还真以为黎衿沅是在分享新消息,哪里想得到她分明是贼心不死!
正这么想着,台上传来了一阵鼓声。
抬眼一看,长风殿前立着两架大鼓,正有人在用力挥舞着鼓槌,震响有节奏地一下下响着。
鼓声停后,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殿前正中坐着的奥斯顿身上,等着他开场发言。
奥斯顿仍是笑呵呵的,看着丝毫没有什么脾气。他一清嗓,带着憨厚笑意,老当益壮、气宇轩昂地开口道:“同学们!第九届舒伦学院校赛,正式开始——”
大家都仰头,全神贯注地倾听着。
奥斯顿:“好了,抽签吧。”
所有人:“……”就知道,所以我们到底在期待什么?
院长身旁站着一人,手捧一个木匣,抬步向台阶下走去。
而秦在于清晰地看到,上面的文迩抬手轻掩,倾身到奥斯顿耳边又说了些什么。
和蔼的小老头这才反应过来一般,大声道:“等一等!还有一点,方才忘了说——本届比赛全程,不允许使用灵骨!大家都听见了不?啊,不允许的啊!”
台下学员闻言,顿时炸了锅,顾不得导师们还在台上,俱是交头接耳,一片哗然。
秦在于也惊了。开什么玩笑,这里有不少人都早已习惯于使用灵骨了,如今突然禁止,当然难以接受。更何况,往届校赛也没听说过有这类规定啊?
奥斯顿继续发言,也没见他如何吼,声音就轻松压过了全场数百人,“同学们静一静!院长知道你们很惊讶,还有人暗自愤愤。但是,同学们,我们学院开设的目的是什么?是培养术师人才,不客气地说,是培养四海的下一代术师!
“我们在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在用各种方式暗示你们,不要再依靠灵骨啦,那是一种外力!如今这么做,也是为了进一步削弱灵骨对你们的影响。
“我们舒伦的学子应该是什么样的啊,同学们?是四海的希望!四海的希望不可能是外力,人类的希望也是!院长相信你们,尽管失去了‘拐杖’,你们照样可以健步如飞,照样能把四海年轻一代的风采,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
场内的声音被他压下去不少,剩下的也都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秦在于微微侧回头去,问:“真有其事?学院真的在抑制灵骨使用吗?”
黎衿沅小声回她:“对啊。你一向不用你自然不知道,现在在学院里积分兑换灵骨有越来越多的限制了,每月还有限额。现在演武场上跟你一样打死不用灵骨的人越来越多了。学院估计就是为了……”声音轻了下去。
秦在于了然。
台上,那个被叫住一次的人终于能捧着抽签盒下来了。他绕场一圈,台下所有学员依次伸手抽出一根竹签。
一直到最后一名学员抽签完毕,台上一滞,突然间光芒闪烁,金芒丝丝缕缕,在一瞬间组成了一块大屏,屏幕上用金字写满了一行行姓名,每行八个,前面标着序号。
这想必就是第一轮小组赛的分组了。
秦在于也仰头望去,在序列“壹拾柒”那一行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又快速扫了一眼,其余几人她都不太熟,好歹是没遇到什么熟人。
毕竟按照规则,每组八人,在进行共二十八场比试后,会被淘汰掉六人,大部分人都将止步这一阶段。而不管是被熟人淘汰还是淘汰熟人都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在开始时能不要遇到最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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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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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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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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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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