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立刻在上面搭了把手,帮她把陆蕴接了上来。剩下几人也各自翻了上来,着手收拾残局。
聚在一起一合计她了解到,原来突然出现在下方的白梓二人的房间在她之前就受到了袭击,而他们连犹豫都没有,直接就翻窗出去打,她之前在房中听到的撞击声指不定就有他们的功劳。
……莽啊!
江小苗的运气则不太好,她被那些人塞迷雾管的动静吵醒,幸亏反应及时,才没有在迷糊中就被迷倒。紧接着她又被破窗而入的歹徒贴面,在房里好不容易将其制住,出门后又遇上了闯入的一群人,打斗中误闯进陆蕴的厢房,这才发现这位队友已经被成功放倒了,扛起他就是一阵夺窗狂奔,终于与几人汇合。
这厢白梓打发了石漠容枕去解决飞艇上的残余,自己站到被绑好了排成一排的歹人身前,喝道:“我们的飞艇上,绝不可能载些闲人!这样吧,我问你们答,谁先说,我就大发慈悲地把谁放到下面的小艇上。不过问题有限,你们那些垃圾堆一样的东西还能用的我看也没几艘了,先到先得,剩下的一律直接扔下去!”
或坐或躺的几人闻言,竟全部回光返照般停下了唉唉的呼痛声,坐直了面面相觑一阵,面上或鸡贼或油滑,恨不得齐刷刷把心里的算盘都端到脸上。
“首先,”白梓接着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秦在于本以为他们还要从犹豫不决向忍痛出卖过渡一阵,哪想人家根本懒得在这种生死关头展现演技,完全不按照戏码来。白梓话音才刚落,他们就争先恐后七嘴八舌道:“没有人,没有什么人派我们!我们就是下面的渔民,实在连饭都要吃不起了才胆敢来你们这里试险哪!”m.χIùmЬ.CǒM
“对啊,我就是个小民,得罪了几位贵人是我不对,我给你们赔不是了,求求你们网开一面放了我吧!”
“我们就是一伙自发组织起来的渔民,实在是没什么人有闲心搭理指示我们啊!”
“……”
一时间满地哀哭,这群人一个比一个嚎得惨,老母幼儿全给搬了出来,搞得秦在于差点要以为他们几个学生才是绑架作恶的一方。
“停停停!”白梓头痛道,“我这才问了一个问题,谁叫你们这样鬼哭狼嚎了!都闭嘴,谁再敢嚷嚷我就他扔下去!”
歹徒们意外的能屈能伸,令行禁止,她一声吼完,场中顿时又恢复一片安静,只留几声期期艾艾的呜咽。
秦在于:“……”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她不由也开口,“你们可休要侮辱渔民名声了,哪有渔民像你们这样乘着飞艇明晃晃抢劫的?既然无人在背后逼迫,可不就是你们自己起了歹心要做这等拦路打劫的事!”
“不是哪!”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涕泗横流地抬头道,“我们是真的没得选了哇!下面那些人天天争抢海域,争得那是头破血流。兵员不够了,他们就强征了人去。我哪里想去给他们卖命?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我现在家都回不去,海上都给他们封死了,是饭也没得吃、住也没地住!实在是没有活路了啊!”
白梓冷笑了声,“装得倒还挺像那么回事的,你当我信啊?上来要杀人的时候一个个穷凶极恶,感情被抓了就换了张脸?”
她一掀衣摆,走到方才说话那人面前,“就是你对吧?好,就从你先开始,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你们的铮铮铁骨硬,还是这下面的风刀水墙更利!”说罢提了那人领子,就要把他往外扔。
“哎,哎学姐,等一等!”秦在于忙上前拦了一道。
她恳切道:“我看他们说的是真是假的确有待商榷,但人应该是真的渔民。”
白梓转过头看她,一挑眉道:“小秦呐,对着这种人,心太软可不好。你别看他们装得可怜,这飞艇上那么大一个舒伦学院的校徽谁不认得?常人真没那个胆量来招惹。
“但有这么个徽章在上面也有利有弊。普通海盗是不敢来了,可对于那些别有用心之人妥妥就是个靶子。学院少有仇敌,但难免有时挤占了谁的路、碍了谁的眼。对着这些人你一时心软,他们拐回头来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她手里那个中年男人被她一提溜,半边身子已经悬在了船舷外,吓得说不出话了,两眼直瞪瞪望着下方无垠的海面,嘴里含含糊糊不知在念些什么,感觉就快要失去知觉了。
说来奇怪,方才她秦在于提刀砍人时,那股狠劲也没见落下了谁。可听这渔民这么一说,她又想起了自己在璐瑚岛的所见所闻,不说生出什么恻隐之心,总是有了两分被同一伙人祸害的同病相怜之感,眼下也有些看不下去。
她道:“学姐,我看倒不太像。他口中说的我也有所耳闻,原先中洲陆近处的岛群有不少觊觎海下的灵骨,相互之间争夺灵骨矿打得激烈,确实强行征走了不少壮丁给他们处理灵骨、驱赶外人,这些人应该也是受其所害,走投无路,并非别有用心。”
白梓面上将信将疑,但还是将人拖了回来。“好吧,看在我们这位小学妹的份上,权且饶你一命。”
男人被重新扔到甲板上,摔得回了神,意识到自己捡回了一条命后激动非常,“砰砰”对着秦在于磕了几个响头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正赶上容枕二人也回来了。石漠手里拽着根长绳,上面绑了一串人,全都以双手被缚住的姿势跌跌撞撞跟在二人身后走来。
几人聚起来一合计,这些人的命倒是可以留着,他们的飞艇可不能白白损毁。江小苗和陆蕴房内在打斗中被摧残了的家具摆件不说,下面舱壁上的一个个窟窿还漏着风呢!
他们干脆将小艇全部扣下,押着人连夜赶工修飞艇。六个人两两一组,轮流监工。
为保险起见,每一组高低年级各一人。秦在于和白梓一起,守第一轮。
秦在于去搬了两把椅子来,两人悠哉游哉坐在一旁,和那边汗流浃背劳作着的一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梓看看对面的免费劳动力,又转过来看看她,又装模作样看看对面,又看看她。
“……学姐,”秦在于道,“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白梓爽快地一点头,“你家里以前,也是这样勉强维生吗?”
“……”不是,学姐,你眼睛里那莫名其妙闪得吓人的慈爱目光可以适当收一收吗?
“没有,”她如实道,“故洲其实还好。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有这回事的。”
白梓嘶了一声,“嗯……我也没有什么冒犯的意思。但外围岛民都如此艰难了,以故洲的地理位置几乎可以完全地独占中洲陆遗址西侧,真的能幸免吗?”
秦在于:“这……确实如此。自从战后,故洲人就大多以捕鱼为生,可能是一方习俗使然。毕竟故洲独居西侧,很少受到东部风气的影响。”
白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有意思。”
她话锋一转,“不过也不用太过担心。东淼陆在两域混战时也是主战场之一,战后曾经也有过此类事情发生。但好在艾伦总督很快采取措施,对灵骨矿进行统一管理,杜绝了这种现象。西海域独特就独特在地处偏远,但总会好起来的。”
秦在于:“希望是这样。缺少了制衡,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这一杯羹谁都想多分一口,就谁也难吃进嘴里。”
听着不远处叮叮当当的施工声响,两人一齐陷入沉默。
这位艾伦总督秦在于曾经听说过。此人是个极英明的政治家,任东海域政府第一把手。在战时,总督这个官职主要负责各海域在军事方面的调配、攻防。战后艾伦干脆就包揽了东海域大大小小各类事项,稳坐战后第一大岛东淼陆的第一把交椅,权势无双。
西海域也曾有过这么一个官职,但压根无法与其类比。战争一结束军队就散摊子了,哪还有什么总督,活该落成个三不管地带。
……唉,她终于深刻了解到什么叫做鄙视链底端的风采了。
靠在椅子里干等了片刻,她的思绪又渐渐飘远了,穿过百里汪洋飘回了故洲海边。
当望着小鲛人纯净的双眸时,她突然想起,自己在开打之前好像正在玩那朵雕花来着,然后呢……她把它放回衣袋里了吗?
……到底有没有啊?
她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惊慌,却好像怎么也做不到伸手到衣袋里去确认一番,这搞得她一时恼怒非常。
怎么的,对别人耍流氓是不太行,我自己的胸口我还摸不得了吗?!
努力了半天,她终究也没能对自己耍成流氓,而被人给摇醒了。
“……”当对上容枕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时,她差点没被一股尴尬感弄得窒息。
该睡的时候睡不着,不该睡的时候反倒睡得香,自己这是什么毛病?
最关键的是,她刚刚应该没在睡梦中做出什么不雅之举吧?没有的吧?
好在容枕并没有露出什么古怪的表情,也没对她的玩忽职守表现出什么不满,只是语气平静地通知她该换班了。
再一看,白梓就站在一边,冲她露出一个揶揄的笑。陆蕴看起来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接手了她的工作,坐在秦在于身旁看着施工现场。
灯火通明的走廊和绵绵不绝的敲击声一同将她拉回现实,冲击着复杂的情绪在她胸中回荡。
她掩饰性地笑了笑,起身让出座椅,回房间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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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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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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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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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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