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二人终于完事出去了,她立马提起十二万分的戒备。将手里那监工打晕一推,闪到墙壁拐角,她先发制人,反手就是一个主压制的阵法打在地面上
整个茅厕的地基突然一晃,灵力波动如浪般出现。在地下现出了一个阵法,同秦在于之前设下的相互拉扯,扯得木板房摇摆晃动,越发岌岌可危。
她趁争取到的这一点时间,腾身掀开了茅草屋顶跃出。
屋旁已聚集了几十个黑甲佩剑的守卫严阵以待,在看到她人影的瞬间发难,一齐围了上来,冷刃整齐出鞘,眨眼间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秦在于身法同样极快,半空踩着聚出的风旋一翻,又向上窜了一截,同时密集的风刃以风旋为中心射出,飞旋着将守卫们拦了一道。
她不敢恋战,这附近肯定还有不少术师看守,她现下已经惹出这么大动静,完全由偷偷潜入变为了拆人老家,再拖延下去等术师大规模聚集,她绝对捞不着好。
她方一上跃,就回手极阴损地一道风旋炸了下方茅厕,以她的高度恰好不会受到波及,仍在下方的守卫就遭了殃。木板被掀飞,漫天的粪雨溅出又倾盆而下,先泼了他们一裤子,再撒了满头满脸,让这些人深刻感受到了五谷轮回的心酸,其中不少人下意识地拿空闲的手狠擦两把脸,根本控制不住。
这种法子没什么实际伤害,只能将人稍稍阻一会儿,但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中对于秦在于也够用了。她根本没有回头看他们的惨状,翻过一旁墙壁,用尽力气向外围跑,脚不点地地眨眼间就掠出两块院落。
其它院子空地里的劳工还在自顾自做工,动作表情全一样的麻木,对于一墙之隔的响动仿若未闻,眼下秦在于一阵风般从他们眼前跑过,他们也只是丢下手里的灵骨,尽量蜷缩起身体躲到一边。
秦在于一路不停,只听得耳旁一片“站住”“别跑”和杂沓的脚步声一直紧跟着她,且声音越来越乱,人越来越多,火把长蛇般在她身后扭动蜿蜒。
眼下人越来越多,再想玩金蝉脱壳那一招已不大可能,就这样慌不择路地跑下去更是危险。她边跑边打开通灵眼,整座灵骨工厂顿时在她眼里一览无余,地底掩藏的阵法纹路金芒闪烁,绕院落将其笼在其中。
她忽然发现,层层叠叠的金芒里有一处格外别扭,是她刚刚打破了茅房那一块的阵法,使这里相互勾连的阵法群出现了一个细微的漏洞!
一般来说,形成了灵力场的阵法群都不会出现这种低级疏忽,场内阵法都是盘根错节、相互支持,一处被攻破后立即就有其它的补上,想像拆线头那样拆除一个阵法群简直是天方夜谭。但不知是设置这里阵法群的术师业务能力不过关,还是茅房处的阵法是临时被补进去的,偏偏就让她撞大运钻到了这个空子。
秦在于立刻转了方向,强撑着从一众包围圈的边缘杀了出来,一顿风刃、阵法齐齐向那缝隙般的漏洞处招呼,终于成功撕开一个破口。刚刚从外部看来还是一片漆黑街区的地方,有一部分突然闪现,露出了白墙灰瓦的原貌,剩下的随着秦在于拆迁一般的动作闪闪烁烁,在街道与院落间来回切换,仿佛接触不良。
工厂里一时炸了锅,一部分术师忙着修补狗啃似的阵法群,另一部分随着守卫围追堵截仍在逃跑的秦在于,一时间鸡飞狗跳好不热闹。
这群术师看来的确是临时上岗,一点不熟悉业务,不知谁手忙脚乱间居然把地上刚处理好的一堆灵骨划进了自己的阵法,阵法过载后轰然炸开,殃及了一大波队友。爆炸处附近敷衍的木板房看着像是被克扣了资金后胡乱应付差事的,眼下全报复了回来,熊熊火焰映亮了半边天,又抽出一部分术师忙乱地从沿海调水来灭火。院落里顿时更加热闹了,吼叫声、水声、噼啪火焰声、凌乱的脚步声,以及还在顽强“别跑”“站住”的呐喊声四下响起,嘈杂不绝。
秦在于则被那失误的术师点醒了思路,好办法呀!
她向房檐一侧落下,跑到空地中心,抓起一大把灵骨就开始设阵。她不常用灵骨,但不代表她不会用,习惯了依靠自己身上的灵力设阵的术师拿到灵骨,就好像被降级后再考试,难度系数低了一个档。
几个攻击性阵法顿时在她身周成形,金芒将围上来的人卷了进去。烈焰炸开,火舌舔舐着四周墙壁,为她又挣得一段时间。
从开通灵眼开始,秦在于就一直沿着这里核心大阵的破阵方向走,与她进来时的路线刚好相反。但此时她身后、两边都不断有术师或看守突然冒出来,一路跑一路打,寸步难行。不知偏离正确方向再修正了多少回,终于,出阵的阵眼就在前方。
正待跳进阵眼时,又一个人影从侧前方闪出。秦在于早已习惯,熟练地凝出风刃去挡,那人竟直接伸手抓住刀刃一扭。秦在于骤然吃痛松手,几十道冰锥向对方刺去,也被在半空中悉数挡住。
来人一身玄衣,整张脸被一张银灰面具遮得严严实实。他一言不发,铁爪一般的手招起地上的一整块石板直接拍在秦在于头上,力道之大直接让坚硬厚重的石板瞬间裂为数块。
秦在于被拍得向后倒去,连退几步撞在身后墙壁上,一个不稳又摔坐在地,眼冒金星。只感觉大脑一瞬被抽空,呼吸暂停,然后才能感到额头发胀,伴随着一跳一跳剧烈的疼痛。有液体顺着额角流了下来,一直延申到下颌处滴下,一股血腥味在鼻尖徘徊。
看来她上蹿下跳揭人屋顶的好运算是彻底走到头了,里面这些小虾米大多不够看,现下真正厉害的角色终于赶到了。
有鲜血渗进了她的眼角,透过半边血红,她看见那银灰面具已经贴到她身前一步之遥。一个阵法转瞬亮起,金芒如有实质般锁住她的四肢,还有两条势不可挡地往她面前而来,触到了她皮肤下突出的骨骼,下一秒就要穿透她的锁骨。
秦在于深吸一口气,自身的鲜血似乎彻底激发了她的狠劲,又一个阵法覆上对方的,几道金芒挡在了她锁骨前,其余的将她身上束缚竭力往下扒。两人上方,一道巨大无匹的冰锥瞬间形成,长度比之这里两座房屋加起来还有余,向着银灰面具头顶刺去,力道狠辣,大有把他当场刺.穿的架势。
银灰面具看她竟然还能折腾,伸手接住头上冰锥,运力将其断为数截。同时,秦在于下方阵法的金芒亮度猛地拔升,像是燃烧了起来,角逐中的两方金芒胜负立显,她锁骨下方又将被捅出一个血洞,失去行动能力。
她再度发力,眉头紧皱、目光狠厉,额上破口也早已血流如注,孤注一掷间,成功与对方的金芒再度僵持住。
秦在于想,就算她时运不济,今天就要交代在这了,她也不能让眼前这个敌手太好看。
她一边展示出一副竭尽全力勉强挣扎的样子——实际上也确实如此——一边将好不容易争取到一丝移动空间的手指轻移,单手捏诀,院里树木的枝叶随她动作轻移,片片飞叶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银灰面具背后。既然正面敌不过对方,她也就只能尝试暗着来了。
就在叶片锯齿状的边缘锋利即将划过那人脖上动脉时,被一只突然伸出的鹰爪一把握住,功亏一篑。
银灰面具似乎有些诧异她还能坚持,但也就只是微微一瞬,下一刻,四只短小的银锥从他衣袖里飞出,精准地穿过秦在于的手腕脚踝,将她悬空钉在身后墙壁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疼从被钉穿的四肢末端传来,透过她的四肢百骸,被疼痛冲击着的身体强迫她被砸得昏沉的大脑也清醒起来,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肢体,动弹不能。她抬手试图将银钉从墙壁上拔.出来,仍以更剧烈的痛苦以及失败告终。wWW.ΧìǔΜЬ.CǒΜ
只有最后一丝神智摆脱了疼痛的侵袭,想,伊泽尔还在岸边等着呢,我该怎么通知他快自己回去啊?
秦在于只能睁大双目冷厉地瞪视着银灰面具,眼睁睁看着他即将有下一步动作。
就在这时,又一个阵法在他脚底显现,一条顶端带着倒钩的链条从一旁飞来,锁住他的脖颈,将他向后扯去,正好踩入阵法中心。阵中狂风大作,冰刺从地上钻出将其困住,链条收紧,将人勒在一堵冰墙上,并持续收缩着。
银灰面具反应不及,手脚都被冰刺阻住。以他的力气,本可以直接将其掰断,但操纵阵法的人实力明显在他之上,凝出的冰刺同秦在于的冰锥不是一个等级,灵力蕴藏其间,坚不可摧。
终于,那银灰面具保持着双手紧攥冰刺的姿势,没了声息。他正好面对着还在墙壁上的秦在于,面具下的双眼暴突,两行血水从眼角流下,看着有些骇人。
秦在于不敢放松,她不知来者到底是敌是友,更何况她也没有什么盟友。
一个人从旁边阴影处走出,站在亮光边缘,身上半明半暗。他的身形遮在一件宽大的黑袍里,连男女都辨认不出。帽檐低垂,遮住了脸。
黑袍人没有走近,袍摆一动收了链条。他的帽檐向秦在于的方向偏了偏,似乎是看了她一眼。少女四肢上钉的银钉瞬间离体,沾着鲜血飞到那人手里。
收罢东西,黑袍人连看都不看那银灰面具的尸体,转身离开,几步之间就再也看不到踪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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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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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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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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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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