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乐而不为?”图龙没有直接回答西野。
“举报我贩毒,刀一统不至于这么傻吧?”
“我市的治安混乱,吸粉人员越来越多;催收高利贷的刑事案居高不下,市委早就注意刀一统了,这是内部消息。不要走漏风声,以免打草惊蛇。”
“可是我没有心思参加考试。”
“兄弟,现在你没有退路了,不能上也得上。何晏的事我很难过,哪天我和许小乔也去枫树林看看她......”
“如果刀局长被审查了,何晏牵连进去,她的形象将大打折扣。”
“这个你不用考虑,组织会妥善灵活处理的,我图龙用人格担保。”
“兄弟,我好几天没有去上班了,得回去了。”
“慢走,记得周六考试务必按时到场——”
西野出来了,琳娜在车上打着哈欠:“亲爱的,去了这么久,我都快要睡觉了。”
“琳娜,亲爱的可不是随便乱叫的。”西野听到“亲爱的”三个字,又想起了何晏,心一阵绞痛。
“怎么啦?亲爱的我不能说嘛。”琳娜戴上了太阳镜。
“没有什么,我突然心里有点不舒服。”西野捂着自己的胸口。
“那纪检还去不啊?”
“当然要去,把检举信投进意见箱就走。”
“行。你不舒服,我开车。”
车到了纪检的办公楼,琳娜将信投进了箱子里,很快回到了车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啊?西野。”
“不用了。”西野闭着眼睛回答。
琳娜看了看手表:“去广州的车二十分钟之后就要发车了,我得走了。”
“嗯。”
车很快到了车站,琳娜伸开双臂拥着西野,深情地吻了一下西野:“我在广州等你。”然后转身从容进了候车室。
西野望着琳娜婀娜多姿的身影,多年前周红缨送她去省城读书的情景又浮现眼前,周红缨也是这么搂着他的。车站是起点,也是终点,周红缨,我的爱人,你在哪?
按照市委的部署,一切顺利进行。果不其然,在西野的配合下,副科考试的结果公示出来的当天,刀一统到组织部、纪检两个部门“及时”举报了西野的公司涉嫌贩毒。
市委、市政府高度重视,将计就计,调动公、检、法等部门的力量,将刀一统的犯罪网络一举摧毁,横行S市长达五六年的“风云人物”当啷入狱,被判处死缓。参与刀一统犯罪集团的人员全部落网,根据犯罪情节轻重绳之于法。
当然,何晏也从中捞不少好处,何晏是被胁迫的,而且赚的钱大多用在慈善上,鉴于家属西野举报有功,功过相抵,免于处罚。何晏名下的车、房子、存款一一得以保全,毫发无损。
S城又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可怜的何晏没有看到刀一统黑集团的覆灭,辛辛苦苦那么多年,年纪轻轻就丢下西野一个人,命赴黄泉,西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他没心思有去宣传部上班,学校也不去了,决定自动离职,他要去寻找更浩瀚的天地,正如他自己所说:如果无牵无挂/就浪迹天涯/如果看破红尘/就喝一杯忘情水/如果目空一切/就放下所有/如果相信来生/就等在原地
临走之前的傍晚,西野一个人带着酒水、糖果、香烛去枫林里面看了何晏。m.χIùmЬ.CǒM
坟头芳草萋萋,鲜花盛开,枫林一片苍翠,生机勃勃,可何晏再也见不到了;无论西野怎么呼唤,何晏再也听不见了。何晏在里头,西野在外头。
风在吹动,星光依稀,如今阴阳相隔,怎不肝肠寸断?没有何晏的日子,西野已经习惯了孤独相随,爱又如何?恨又如何?
在对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幸福;在对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悲伤。在错的时间里遇见错的人,是一种无奈;在错的时间里遇见对的人,是一种叹息。
琳娜意外出现,对他频频暗示,一时间他没有了主意。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自己已经放弃了何晏留下的大部分资产,钱没有多少了,人在健康在,可以赚回来的。
去广州直接找琳娜,就得背上见异思迁、贪图财色的骂名,岂不是没有面子?与琳娜的再次相遇,西野不知道到底是对还是错。顾不得那么多了,公职已经辞掉了,不由浑身顿感轻松。
时间是一把刮刀,它能抚平一切,将心里好的或坏的一刀刀刮去,只留下个面目模糊的疤痕。
西野回了老家一趟,小住了几天,心情好了许多。这么多年了,老太太依旧很想念这个没有过门的媳妇。西野上大学的时候,周红缨经常带着孩子去看望奶奶,送点生活用品,因此婆媳感情较深。
一说起儿媳周红缨和孙子西周的事,老太太总是叹气流泪。至于何晏的亡故,老太太一点也不难过。
老太太说,自从西野和何晏在一起,老家祸事不断——西野的父亲上山砍树摔断了腿,然后又是家里喂的猪一年死一个,再后来就是西野的大哥在单位出事了......哎,何晏就是个扫把星!
这分明是偏见嘛!在老太太的骨子里,“糟糠之妻不下堂”的观念根深蒂固,儿子娶了一个做生意的女人,放着好端端的书香世家媳妇不闻不问,她是有点想法的。
而今何晏没了,儿子又回到了身边。回来的当晚,老太太和儿子说了好多好多的话,一直到深夜才睡去。
老太太说,亏欠谁,也不能亏欠周红缨。没有周红缨的大力支持,西野是不可能上完大学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周红缨有恩于我们,回报不说,总得知道她在哪,过得如何,才心安啊!
母亲虽然读书不多,但是做人的道理还是懂的,句句朴实,字字真心。西野默默听着母亲的唠叨,自知对不住周红缨娘俩,没有和母亲争辩。
父亲是个闷罐子,在一旁抽着水烟袋,等老太太说完了,他才蹦出几句:“娃啊,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都有三个孩子了,养家糊口,日子过得紧巴巴的。你这兔崽子倒好,我辛辛苦苦送你上学,好不容易吃了份皇粮,却自个不要了,你说你对得住列祖列宗吗?”
“爹,孩儿有自己的想法,教书我注定要穷一辈子,没钱没地位。我不甘心。”西野小声的回答。
“你不要脸,我还要脸。你把工作辞了,乡亲会怎么说?你想过我和你妈的感受没有?”父亲敲了敲烟斗。
“嘴长在别人身上,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呗。”西野豁出去了。
“孩子他爹,儿子都这么大了,儿大不由娘。他从省城大学毕业,又回到大山教书,也是委屈了他,我相信他一定有更好的打算,才做出这个决定的。”老太太的思想还是很开明的。
“他有个屁的打算,我还不知道他那几把刷子,不切实际吹牛在行,真正做事的时候心里就没有个准,如木头一样滚到哪算哪。”
“人是会变化的,那年我们家欠农业税,乡干部们逼得紧,还不是他回来一席话让那伙土匪知难而退,同意缓交农业税。”
“就你儿子聪明!他要是识大体的话,就不会有放着好好的班不上,说什么要去外面闯荡一番。难道端着国家的饭碗不比打工强吗?”
“我儿子不是你儿子呀?你个死老头子。”
“不是我儿子,我没有这样的不孝之子。”
“老头子,孩子好歹也是喝过墨水的,不像你一辈子守着几亩薄田,以为自己教了几年民办,就老子天下第一了?我跟着你几十年,受的苦还不够多吗?”
“爹、妈,你们两个别吵了,我对不起你们的养育之恩。父母在不远游,这一次我真的要让你们失望了,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回学校上班了的。”西野不想父母亲因为自己的事闹别扭。
“这样吧,这是我这几年跟何晏在一起攒的10万,我一分不要,存折你们拿着,需要的时候,自己去取。”西野将一张存折恭敬地给母亲。
“孩子,我们节省点就行了,这些钱你拿着。在家千日好,出门时时难啊。”母亲执意不肯收。
“你不要,我要!”父亲一把夺过了存折,“算你还有点良心,兔崽子。我养你养了十多年,还不止花了十万呢。”
“老头子,这钱不能要啊。”
“我们都老了,儿子孝敬我们,天经地义,有什么不能要。”
“儿子没有工作,出去打工身上总得留个千儿八百的呀。”
“你老婆子瞎操什么心,即使他在外面落难了,身无分文,也有法子的。前人强不如后人强呀,呵呵——”父亲收好存折,屁颠颠地去看《焦点访谈》了。
“哎——我说你这老头子,孩子还没有出门,你尽说些不吉利的话......”母亲很忌讳这些的。
“妈,没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爹就这德行,别和他一般见识。”
“孩子,这次去广州人生地不熟,你还多带点钱为好,万一找不到工作,回家的车费也不用犯愁。”
“放心好了,我那边有熟人。”
“那就好,是你同学吗?”
“嗯。”
“男的还是女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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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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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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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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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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