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普通的车厢内壁四围狭小,唯放置单张长条椅,此时一男一女坐在两端,各自望着临近的窗外,若有人细看,会发现他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闪烁不定。
烛火升温,风吹来女子身上的香气,李予灯喉结上下移动,依稀听得见他的吞咽声。
符箐瑶耳后燥热,为了打破僵局,干笑道:“呵呵,柳二公子真是,话不多说就告辞,还把马车给带走了。”
“嗯。”
“我也是没旁的法子,才会与你同乘,你莫要想多,我,我可是有心仪男子的。”
李予灯皱眉,“嗯。”
“哎,马车怎么行的这样慢,我们还有多久到?”
“嗯。”
话已至此,符箐瑶不禁转过头看他,羞恼道:“我问你何时到,你倒是回点什么呀?”
她替他找了话头,他不接,与她一起就这般不乐意麽!
“...”
李予灯迎上她投来的忿忿愠色,他大抵明白她生气的缘由,在车上应当是他寻好玩的事给她解闷,而不是每每只回一字,衬的她这个姑娘家不矜持。
可他不是有意,他是发现自己的不对劲,正在深思。
李予灯和符箐瑶初相识在十七岁,他们独处没有百次也有数十次,甚至在他房里都待过,那时候他虽然有乱七八糟的杂念,但从未如此强烈。
他很清楚,他很早便属意符箐瑶,那么为何,重逢之后,曾经的喜欢似乎变了样。
譬如眼下,她盯着他,他居然看的是她白皙的脖颈。
李予灯生硬的撇过头,俊秀的侧脸染上薄薄一层绯,眼睛连眨几下,拿起手边的书欲盖弥彰,“再,再过半个时辰,就能进内城。”
符箐瑶见他应付问答,并拿起了书,想来不愿和她多言,讪讪道:“哦...”
李予灯后知后觉他的动作不合礼数,望向女子留给他的背影张了张口,却半句话解释不出来。
总不能告诉她,他对她心怀不轨,要靠读书纾解吧。
...
马车减慢行速,车夫“吁”了声,向后道:“李公子,有宵禁,内城咱们不好再进去,您看...”
内城宵禁较外城复杂,过了子时不得骑马,子时后能行的马车主人必须是八品官员以上,或六品以上朝臣的亲眷。
李予灯若亮出腰牌,他们大可直接进城,一路通畅去盛安街两柱香足矣。
“好,我与你结账,你回家去吧。”
车夫惊诧,“李公子,那,那你们走进去?”
“嗯。”
想法的确荒唐,他只是不想那么快与她分开。
符箐瑶往昔常常溜出宫,对这等规矩非常熟悉,她猜测李予灯当官不久,估计不晓得,那正好,她想和他多呆一会儿,走路就当消食呗。
两人心照不宣,出奇统一地装作看不到车夫的探究脸色。
李予灯付完车钱,先行下马车。
他抬出手臂,这次符箐瑶没有假装看不见,把手搭在他臂弯,轻松地跳下站稳在石板路。
“走去盛安街要很久,累了我背你。”
“不用,我不累。”
“嗯。”
符箐瑶听到他简单应下,顿时心底不爽快,“喂,书生,我说不累,你就当不累啦,我是随口说的呀。”
“我知道。”
李予灯轻笑,“我也是随口答的。”
长街安静,一轮月色,轻柔银光洒在他的浓密眼睫,他垂眸恰好在笑,自眼底投下半月牙状的暗影,像是蝴蝶的黑白双翼。
符箐瑶从小怕黑,当前却无比感谢浓墨漆夜,让她能肆无忌惮地描绘他。
“在凉州,过得好吗?”
符箐瑶回过神,小声道:“挺好的,不愁吃喝住行,没有谁敢欺负我,我也有人照顾。”
“他很会照顾人?”
符箐瑶说的是苏明妩,她以为李予灯说的也是“她”。
“对啊,当然,她在我需要她的时候,始终陪在我身边,是这个世上,我最不后悔结识的朋友。”
李予灯刻意落后她半步,亦步亦趋地踩着她的影子,沉默少顷,奇怪,是他提的问题,他原来不想听答案。
李予灯顾而言他,“累不累,我背你。”
符箐瑶觉得书生看起来心情比之先前一落千丈,莫名心疼,“我能走,你...你是不是觉得走路无趣?”
“没有。”
符箐瑶心念一动,想到了解闷哄他的方法,她扯动李予灯的衣袖,指着夜幕,“书生,你快抬头看。”
“看哪里?”
“看天上的星星,我听容姑姑说过,在每晚星星最亮的时刻,许下的心愿就会成真。”
李予灯起了些兴致,“很灵吗?”
“试试嘛,又不吃亏。”
“比如?”
“唔...比如,书生,你有过心悦的女子吗?”
这句话,换作从前,符箐瑶不敢问,现今早早做完放弃的决定,她看开了许多。
李予灯不假思索,“有,可惜她已经心有旁属。”
“噢,那你也可以说些对她的祝福。”
“不问是谁?”
“不问,反正我也不认识。”
符箐瑶带有些许难受的释然,不管是她离开的两年多,还是李予灯赶考前那十七年,他喜欢谁都不稀奇,唯一确认的,是他在御花园里曾明明白白说过对她无意。
李予灯抬眸望天,“好吧,那我就祝她,于归协吉,佳偶天成。”
符箐瑶原想说长长久久之类的词,没想俏书生惯性咬文嚼字,她干巴巴忖了半天,跟着道:“好,我附议!”
“...”
李予灯低头笑,“你还是好傻。”
“你说我什么?”
“没有。”
“我听见你骂我了!”
“是么,你听错。”
“...”
...
夜色静谧,地面铺了层月光,宛若明镜般的湖面,折射出了两抹交叠依偎的人影。
男人怀里抱个姑娘,一步步走得极慢,生怕扰了她。
符箐瑶毕竟被娇养长大,走完半个时辰当真撑不住,李予灯愿意背她,可偏偏她嫌弃撅着臀不雅观,别别扭扭半天,最后李予灯便只好打横抱起她走。
李予灯初时觉得,他素来耐力好,这点小事不在话下,可谁料到...
他用手握.住她的薄肩,稍微低头,女子脸颊挤在他的胸膛,红唇微嘟,再稍微垂眸,她侧转带起的领褶露了条缝隙...
李予灯立刻收回视线,可来不及,欲.念已杂生。
他面色羞赧,除了默背礼记别无他法,最窘困的是,为了避免与她不小心的擦撞,他不敢与她太过贴近,要花大力气把她举开。
“书生,你别,别吵我...”
“...”
符箐瑶不舒服地翻身嘟囔,柔若无骨的腰.肢轻.扭附着,李予灯瞬间脑海煞白,感觉什么东西在快速地抬头。
他无比慌乱,细汗淋漓。
但是...既然已如此,要不破罐破摔,索性做一次他在梦里无数次想做的事。
李予灯心里天人交战,终于在半刻后鼓足勇气,他凝视她粉红的唇边,心跳加快,缓慢探身下去...
反正她趁他不注意,也亲过他,当...当扯平吧。
李予灯就快吻到她,刹那间神识恢复清明,两年前的回忆如潮水涌来,给他当头棒喝。
不行,违背她的意愿,与他厌恨的,伤害她的东夷王子有甚区别?
他不能欺负她,绝对不可以。
“喂,你是何人,快住手!”
李予灯兀自反省,他忘了直起身,于是整个人好似凑近姑娘在亵.渎。
“啊?”
马蹄哒哒,巡逻的内城侍卫提着盏刺眼明亮的灯笼迅速骑马接近,朝他厉声呵斥:“我问你,大半夜你在街上闲逛,抱的姑娘是哪来的!”
“...”
李予灯心里有愧,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符箐瑶被侍卫的大嗓门吵醒,懵懵懂懂睁开眼,沙哑嗓音道:“我们到了吗?”
侍卫见她醒来,赶忙追问,“姑娘,你别怕,是不是受此人逼迫?”
符箐瑶没睡够,指了指自己,“我吗?”
缓过心情的李予灯暗中抬手,将女子笼靠内侧,避免外人看到她松垮的领口,解释道:“护卫,你误会了。”
他侧身,亮出腰上翰林院的玉牌,“我住在内城,宫内当职,你不放心可以去查验,绝非恶人。”
侍卫彻底明白眼前是场乌龙,他即刻下马,换了表情躬身施礼,“原来是大人,那您刚才怎么”
护城侍卫挠头,他要来晚一步,怕是此人就亲上去了,他还以为是个贼...
李予灯不想他说出所见,打断他,“这位是我内子,走累了要我抱。”
“哦哦,原来如此,最近内城有采花大盗,卑职太过紧张,所以会这样巡查。”侍卫心里想的是,不就是夫妻情趣嘛,他懂。
“没事,你做的很好。”
符箐瑶在他们谈话中清醒,自发从李予灯身上滑落,仿佛有硌到什么,然她当时没在意。
她瞥了瞥骑马离开的侍卫,“书生,你干嘛骗他。”
“你不是最怕名节有损,大晚上与男子独处,说是夫妻最恰当,也不会被人怀疑。”
“噢。”
道理好像是对的,可是...这样对她的名节,也没有好的作用啊。
“还有书生,你身上是不是带了把铁锤,我下来的时候硌到我了。”
“...咳嗯。”
“真的啊,你去鹿山为何要带锤子,拿出来给我看看。”
“...不行。”
围绕给不给看,符箐瑶单方面吵吵嚷嚷,很快他们走到了铺子门口,她平常就住在后面的院子里。
符箐瑶解开门锁,“我到了,书生你住的远么。”
“不远。”
“嗯,夜色深,路上小心。”
李予灯脱口而出,“要我陪你么。”
符箐瑶手里拿着半边锁,吃惊地扬起头,“嗯?”
李予灯慌忙转身,“没,没什么,我,我先走了。”
“...”
符箐瑶合上门,脸唰地一下红的似滴血,她听得很清楚。
李予灯素来不是孟浪的男子,他钟爱读书,对床笫之事不留意,说话许是无心。符箐瑶不一样,她作为和亲公主离开前,嬷嬷曾传授过她隐秘。
虽说不知具体细节,心里模模糊糊有点数。
先前在凤阳宫调侃娇娇,符箐瑶还能心无杂念,适才李予灯一句话,她瞬间冒出了那些图上露骨交.缠的画面。
越想越心悸...
符箐瑶突生出来委屈,因为那份虚无缥缈的愧意,大半个月来,他的言语行动,都让她有种他也对她有意的错觉,长此以往下去,她回到凉州只会更难忘记他。
符箐瑶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蒙上被子偷偷出声埋怨。
“李予灯,你真讨厌!”
...
初夏雨水丰沛,盛安街尾的烟花铺门庭冷落,偶尔停下几位采买的老主顾。
年轻妇人笑呵呵道:“咦,今天那位书生不在啊。”
“嗯,他买够了烟花,不会再来了。”
符箐瑶笑了笑,那晚她着实想太多,想的是长此以往,可是到今天有五日,李予灯再没出现,凭空消失了般。
她说过的,等他放下,她就回凉州。
符箐瑶提起笔,思忖如何写关店的告示,正如李予灯所说,账目入不敷出,她统共才卖出去多少烟花呢,可就算多此一举、无人在意,她还是想有始有终地交代一下。
至少让路人知晓,往后盛安街再没有不花钱的烟花可看,免得他们白来一趟。
...
夜晚的街道寂静,青衣书生正在走近街尾的店铺,他的袍角飘动,人影随沿街的灯笼摇晃。
他每一步都在犹豫,终究是每一晚都来。
李予灯觉得自己生病了,某种看到符箐瑶想要深入碰触的病,他的身体里仿佛蛰伏了只野兽,当晚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差点就会对她做出不恰当的举动。
还有更不堪的,当他回到宅子,他躺在床上,光是回想她的笑靥,竟然自...
李予灯站定到门前,五天了,他不敢见她。
他叹了口气,再抬头时,蓦地看到符箐瑶的笔迹,字体清秀,不够工整。
“月晦日...”
不对,五日没来,她怎么会突然决定在月末离京。
李予灯头顶登时浇了盆冰水,旖旎的心思荡然无存,她是被他那句话吓到了要走,还是急于回凉州见她的心爱?
胸口隐忍,闷雷阵阵,积日压抑的酸涩呼之欲出。
原来他不如自以为的那般大度,原来他根本不想祝她和别人佳偶天成。
失而复得,得而复失,为何偏要他失。
李予灯咬紧牙关,手撑扶在门框,嫉妒令他变了个人,他恨不得冲进去与她讲明白,逼她记起,逼她重新心悦于他。
李予灯眸色越来越暗,就在此时,铺子内忽然传出的叫喊打断了他愈演愈烈的偏激。
“啊,啊,你别过来!”
“瑶瑶?”
李予灯听到里头那句,转瞬大惊失色,几乎在须臾间,他抛下所有杂念,只想到了守城侍卫说的采花贼。
他呼吸猛然一窒,大喊拍门,“瑶瑶,瑶瑶!”
接下来,李予灯跟疯了似的用后背狂撞,木栓有锁难以撞开,事态紧急他左右四顾,最后搬起隔壁家的栽花石盆,准备直接破掉整扇木门。
他举着大石,欲将砸下,吱呀门开了。
女子一袭单薄的杏黄寝衣,右手揉眼尾,“书生...你,你怎么在我屋外。”Χiυmъ.cοΜ
李予灯扔掉手里累赘,手心罩住她两边手臂,从上滑摸到下,确认她衣冠没有不整,“瑶瑶,你没事。”
“我没事,可你,你怎么在这。”
“你不是害怕的让谁别过来?”
符箐瑶左手捏了张纸提起,“我是说这个呀。”
素白宣纸里头,包裹了条鼻涕虫,它湿乎乎,肥腻腻,没死还在蠕动。
符箐瑶今晚睡到一半,手上触感奇特,睁眼看到这条大虫,她吓得不轻,眯着惺忪睡眼把虫子抓起来,就听到外头有人焦急敲门。
因为是李予灯的声音,她想都没想,衣服没换出来了。
“...”
李予灯看清是条蛞蝓,他松了心弦的同时,虚惊一场的情绪没控制好,知道她要走后的占有欲作祟,他的语气不善,“不过一条小虫而已,需要喊成那样?”
符箐瑶被他说得怔忪,“我,我没见过这种虫,所以不小心喊出声...”
“我头一次见这么黏黏答答的...”
李予灯想起她说过的凉州邻居,蓦地冒出个更酸的念头,“还是说,你在凉州习惯了给人添麻烦?”
符菁瑶最怕这个词,她闻言眼圈一红,“是啊,我就会给人添麻烦!”
符箐瑶没被虫吓哭,倒是被李予灯的语气给弄哭了,“我,我在我屋子里叫,你在我门外偷听,你倒还嫌我...”
“...”
李予灯瞧她委屈哭出声,一下子翻醒,察觉自己又犯了错,怎么会这样,他好像永远做不来,如何讨她欢心。
“别哭。”
李予灯跨进门槛,把她手里的虫子拎走扔掉,然后抱拥托住她的后脑勺,轻声安抚:“我不是怪你,我方才很担心。”
还有,实在是,太嫉妒。
符箐瑶嗅着他衣衫上浸了冷泉般的清冽气息,抽噎不止,“几天不见,见面,就,就对我凶。”
“嗯,我的不对,蛞蝓的不对。”
“扩愉是谁?”
“...是这条虫子的名字...”
符箐瑶觉得被嘲笑,哭得更厉害,眼看天快亮,李予灯唯有锁上门,揽她往后院走,哄她上.床补觉。
折腾一番,李予灯把哭累的女子哄睡着,然后细心地替她掖棉被。
萦绕心头那股子酸劲居高不下,李予灯对着床上女子无奈轻声:“慢点离开,再喜欢我一次,好不好。”
符箐瑶于梦中跟着呓语,“喜欢,喜欢...”
“我喜欢,李予灯。”
李予灯乍然听见,顿住拈被角的手势,又惊又喜地望了过去...
...
作者有话要说:成长的烦恼。
嫉妒使他短暂的偏执了会儿。
感谢的分界线
谢谢瘦马外室通房退散扔了2个火箭炮
急需能量的宝儿333扔了3个地雷,梨子酒扔了1个地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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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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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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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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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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