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嫚儿死了,她却能留下,并非仅仅因为她懂事,而是符栾早就忘了院子里除了王妃还有别的女子,哪怕是王妃有身孕的那一年,她也寻不到任何机会接近。
所以,当初林芷清眼看苏明妩和世子被禁卫军带走,她的心里不知有多雀跃,最好皇上利用他们威胁王爷,按照王爷的性子,断然不会因为个女子冒险。
可现在,王爷竟然排除万难,不顾后果,偏偏要去接苏明妩...
林芷清肖想了符栾十多年,始终执念于先来后到,无数次从梦里惊醒,她多么希望抢了她东西的那个人消失。
这次,她跟随队伍上船,鬼使神差地冒出念头,从樟月殿里偷了苏明妩日常穿的衣饰,适才看到符栾喝酒就明白最后的机会到了,倘若,倘若能借着醉意诓骗他一次...
林芷清入了魔怔,她不介意被当做别人,她只想得到符栾。
“妩儿?”
林芷清指尖帖服面上的白纱,她画了明艳妆容,添花大氅敞开,露出镂金丝牡丹花纹蜀锦衣,福身妖娆,“是,是臣妾。”
符栾敛眸饮酒,嗓音低磁,“妩儿回来了。”
“是,王爷,臣妾真的回来了。”
林芷清担心符栾喝的还不够多,心虚地向后倒退了一步,推了推摆在桌上剩余有酒的酒瓶,“王爷,您要不再喝一点。”
符栾长腿跨下船艏,没看见她似的拿起饮尽。
林芷清不断推着酒盏,她听霍刀说过,这些不是普通的酒,而是存放十数年的烈酒,要不然也不必打开坛子用酒樽分装。
她光闻着都觉得辣。
“王爷,您醉了么。”
“没有。”
醉了的人才会说没醉,男人右边眸子是颗蒙了尘的黑曜石,投射出来的暗影都是另一个人的样子。
林芷清心里酸涩,手下的动作没停。
她大着胆子,“王爷,你,你想我么。”
符栾松开两指,手中的酒樽落在桌上,抬头低声:“妩儿,为何要遮面,是不是还在怨本王那天没有追来。”
“臣妾不会怨恨王爷。”
林芷清看他伤怀神情,心疼道:“王爷,你对她你对我已经够好了,能与你在一起,是旁人多么羡慕的事!”
是她,多么羡慕的事。
符栾盯向她,“不,你可以怨。”
林芷清心下一惊,不自觉道:“是,王爷,我,我怨。”
她说完,男人接着喝酒,方才女人看到的阴鸷眼神宛如错觉。
半柱香过去,林芷清逐渐分不清符栾到底醉了没,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只好试探道:“王爷,不管妩儿变成什么样子,您都会喜欢吗?”
符栾漫不经心,“嗯。”
林芷清屏气,把面纱摘下,心情忐忑地看符栾,希望他是真的醉了,认不出她来才好。
但她接下来该说什么,嘘寒问暖还是单刀直入?
正当她纠结时,符栾先开了口,他抬眸看她的眼神没变,夹带模糊边界感的深情,“王妃,宫里有没有受欺负。”
林芷清胡乱编造,“没有,皇上不曾伤害我。”
“勉勉,他恨我么。”
“王爷,不会的,世子勉勉他知道王爷是无奈之举。”
“嗯。”
林芷清觉得一切都在按照她希望的发展,王爷问那么多句,果真醉的认不清人,那她接下来,是不是该趁热打铁,主动出击。
“王爷,夜深天寒,臣妾扶您回舱内休息。”
林芷清边说边走近搀扶,触摸他的瞬间,心跳难以抑制的加快。
他的身上熏香很好闻,就算踮起脚尖,她的头也不过及他的肩膀,男人束勒腰身窄劲有力,结实的臂弯使她浑身发热,口干舌燥。
王爷禁.欲了很久,她献出自己,扮成他爱的人来满足他,终究也算是皆大欢喜罢。
林芷清正要抱住他的腰,男人却偏过身,向后靠在船栏,对着她薄唇轻启,“滚开。”
“啊?”
林芷清惊讶不解,“王爷?”
符栾低头嗤笑了声,更似对自己说,“我怎么会做到这样的地步。”
话音一落,顿时像是刮了阵狂风暴雨,下一息,符栾挥开桌上所有的瓷瓶,掐住对面女子的脖颈,动作干脆的直接调转了两人的位置。
他将她逼到船边际,上半身推出悬空。m.χIùmЬ.CǒM
林芷清的背硌在栏杆,好在没被掐死手,勉强能喘气,“王爷,你看我,我是苏”
符栾眼里染的醉意,带有自持的清醒,他讥笑道:“林芷清,你真的以为,本王喝了酒,连有没有接到她都记不清麽。”
林芷清心痛:“既,既然王爷没认错,何必,何必还要。”还要与她说那么多,给了她短暂的希翼。
符栾闻言,自嘲地笑了声,“因为,想和她说话。”
什,什么?
林芷清不觉恐慌,她听完嫉妒地心如刀绞,符栾提起苏明妩的时候有多温柔呢,是此时连掐她脖子的手,都生出了片刻的松动。
符栾完全没在意林芷清的情绪,说完嫌恶地将她往外一扔,她毫无抵抗办法,噗通,整个人应声跌入了河里。
女子本能的呼喊,尖锐的求救声穿透船舷。
符栾听不见似的,拎着酒樽走到船尾,望着遥远的来时的河流,他在想,他的妩儿是不是就如这般,不断地往回看,直到上岸也没等到他。
霍刀出现在桅杆边,缓步走近,他其实一直呆在王爷身边,发现林芷清意图时就可以出来,是王爷用手势拦住他。
当时他就明白,王爷没有醉。
水中不断是女子的呼喊声,到后面逐渐弱了下去,霍刀甚至懒得去察看她的生死,有些人,从来没有进过他们的关注范围。
“王爷...”
符栾没有回头,“霍刀,本王未曾,凭一时意气做过决定。”
“这次,是本王在带你们冒险。”
霍刀很难受,在他们心里,王爷永远都是无敌的强者,正是因为那份强大,他们才没有看到过他露出常人都有的孤独感。
这么久,王爷忍得多艰难,借着烈酒,才能道出一二。
霍刀喉咙苦涩,将拳头放在心口,眼泪盈眶,“王爷,您做的决定绝对不会错,我们心甘情愿听从王爷差遣,誓死会救出王妃和世子!”
“可是。”
符栾的眸中,被酒气熏出猩红,他缓缓闭上眼,“可是啊,我真的,很想她...”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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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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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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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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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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