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所谓的——虎口大开吃四方。对于东家来说,就算意味着财源广进吧。
而早年间的宝局,同样是正门如虎口,后门却极其的磕碜,单有一个名称,叫作柴狗洞。
任你家财万贯,进了宝局,且沉迷进去,倾家荡产一贫如洗,怕是最好的结果了。
多数家伙到了那个份上,都已经输红了眼,卖老婆孩子的不稀罕,末了还得欠一屁股债。
但凡这种人,多数是没有勇气跳宝案子的,也没有资本跳宝案子。最后的下场,只能是死在赌桌上,像是饿死的柴狗一样,被宝局的人从狭窄的后门丢出去。之后有宝局专门雇佣的人,抬去乱葬岗。
我指指那小门,没有再多说。
因为我自认这番解释,甭管是西洋婆子还是东洋婆子都该听懂了,林彤就更不用说了。
海伦娜问:“现在咱们怎么办?要敲这‘柴犬洞’吗?”
“别别,柴犬和柴狗可是不一样的品种。”
见那小门明显从里边上了栓,我说:“一般只有求宽限账期的主儿,才会主动敲这柴狗洞。咱不敲,不吉利。”
已经恢复了‘二合一’状态的海伦娜点点头:“是的,不光不吉利。主要是,对方引我们来,势必要有所行动,所以,我们只要等待,就可以了。”
林彤的脸色忽然变了变,低声道:“刘炳的千里风打开了。”
她凝神听了一阵,再度开口道:“牌局很邪,他已经赢了一圈,现在想输都输不掉。”
我揉了揉鼻子:“报牌了吗?”
“报了。”林彤断断续续道:“五条……幺鸡……七万,轮到刘炳了!”
“让阿魇告诉他,打九筒。”
“好。”林彤说着看了我一眼,明显带着疑惑,却没有问出口。
就这样,她通过千里风听牌报牌,轮到瞎子时,就让魇婆将我的授意转达给瞎子。
“输了!”林彤说了一句,再也忍不住问我道:“你打牌这么精吗?只是从半截听报牌,都没看过牌局,怎么就好像身在现场看了四方牌似的?”
我笑了,是真的抑制不住,发自心底的笑。
我本人对于赌是有相当程度的排斥的,可怎奈何,徐碧蟾把他认为有用的‘东西’留给我时,偏偏就留了这么一门‘手艺’。
要知道他在成为‘魁星翁’以前,可是臭名昭著的吃喝嫖赌,市井混混。估摸着,即便和浪子丁欢比起来,他也绝对不会输半筹。
在代替徐魁星,成为当地的仵作后,他更总结自创了一种独门技能,就是——鬼赌。
与鬼论输赢,以此来获知案件真相。
他那个时候,貌似还没有麻将,但牌路这东西,差不离是一通百通。m.χIùmЬ.CǒM
这种超另类的隔空指挥‘博弈’,想赢有难度,想输,那还不简单?
经过我又一轮的隔空指挥,瞎子以点炮为最终结果后,海伦娜终于忍不住问:“为什么一定要输?”
我不答反问:“你猜,他们的赌注是什么?”
海伦娜摇头。
“是命。”我眼盯着那扇紧闭的小门,继续指挥瞎子的间歇,解释说:“活人和鬼打牌,赢了,鬼的阴气就会附着到活人身上。
输了,就会输掉三魂七魄之一。先是七魄,后是三魂。
也就是说,只要和鬼打牌,活人,总归是没有好结果的。
如果是一人一鬼抽扑克比大小定输赢,无论怎么地,瞎子这会儿已经玩完了。
可四人牌局,情况就不一样了。
这么说吧,我已经大致想明白了。
现在是鬼做局,对方知道,瞎子不是唯一的目标。
单单赢了他,也不过得到一具肉身。
在11路公交车上,对方应该已经看出,我们是一个‘团伙’,同气连枝。
如果瞎子一直输,输光了三魂七魄,那他就成了死鬼。
我们根本就没有可能再去搭救他。
有限的时间内,没了指望,我们是不是就该撤退了?
所以,他们一直让瞎子赢。
即便给他灌输了满身的阴气,只要还留一口生息,他一时半会儿不会死。
那么这扇门,至少今晚就一定不会打开。”
林彤快速的转动眼睛,说道:“对方已经一定程度上识破了我们,要刘炳赢,目的是拖延时间。
按照冀中侯的说法,3-5点是唯一的‘购物’时间。
也就是说,对方只要拖过5点,刘炳还没有死,那他就得留在这儿。
这一来,我们这次的计划落空,还要再次部署,必须改天重新再来救刘炳。
初次失败,二次计划多半更多错漏,那么我们就可能继续有人沦陷在这里!
而如果刘炳死了,我们只有两个选择,一是放弃,二是极端行动。
没有了斗智,就只剩下‘干撕’了!”
海伦娜点点头:“我大致明白是什么状况了。”
“打完东风,下一张打两万。两万如果绝张,这圈牌就得流局,那三个鬼牌搭子就得滚蛋离场!”我抬高声音道。
话音刚落,面前的小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小厮陪着笑脸,点头哈腰道:“孟少,这么晚还来光顾啊?”
“你骂我?”我冷着脸瞪着他。
小厮明显一哆嗦,“不是不是,孟少,我是……”
“你就是个屁!”
我一脚将他踹进门里,带着林彤和海伦娜迈门而入。
见饭馆老板跟进来后,我才冷冷道:“俩妞今天我留着。这条‘公狗’,今儿留在这里。”
小厮哆哆嗦嗦爬起身,连连点头,“火爷刚刚才传来消息,说如果孟少您来了,就直接去地字号房。
今儿那里来的客人有点特别,那……是沐格格带来的。
火爷传令,说等您来了,旁的都先别管,就让他赢!
不然后头的大鱼就不上钩了!”
“那还不带我去?”
“是是,爷,您走着……呃!”
没等他把话说完,那把才买入手不久的瑞士军刀,刀锋已经贯穿了他的脖颈。
拔出刀子的瞬间,他也已经消失不见。
我象征性的把刀身在外套上蹭了蹭:“都说是地字号了,我还用你带路?”
继而一转身,手里的刀子才抬起一半,一直跟在后边的饭馆老板就低声说道:
“爷,知道你认出我了。那还抖啥机灵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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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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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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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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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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